顧晨歡抿脣,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她張了張脣,不知道怎麼說。
慕奕寒看她爲難的樣子,眸中閃過陰霾,是因爲廖衡書麼?
口中,卻還是說道:“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好好休息……”
顧晨歡閉上眼,緊緊貼着他,汲取溫暖。
“三哥,我怕……”低聲啜泣。
他心疼,抱緊她,問:“別怕,有我在。”
“我……廖大哥說……”
她說了個開口,他臉上陰霾漸重,果然,是因爲廖衡書麼……
雖然她說愛他,可,他還是覺得像是做夢一樣,現在,夢要醒了麼?
很美的夢,讓他沉醉,卻真的太短暫,太短暫。
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換取與她的地久天長。
“其實不是廖大哥說得,我有聽醫生告訴廖大哥,說我體質不好,懷孕後很容易流產……所以要好好保胎,如果第一胎保不住,以後,就算是懷孕,也很容易會沒有掉……”
她低泣,她總是夢見那個孩子,然後夢見,自己後來,又和三哥有了孩子,可是,都沒了,沒了……
身子,瑟瑟發抖,淚也流得很兇。
慕奕寒怔忪,他沒想到,她最後說出的,不是她估計廖衡書什麼的,而是,因爲孩子。
想到那個孩子,他心底也刺疼一下。
“三哥,怎麼辦,我總是夢到,孩子走了,一個一個的,都離開了,我一個都沒有留下,一個都沒有……”
“因爲親密會有孩子,所以抗拒讓我愛你?”他低聲問。
顧晨歡流着淚,點點頭。
慕奕寒抱緊了她。
對他來說,那個失去的孩子,他也心疼過,也傷心過,可,過去了,提起來,只覺得遺憾,卻沒覺得再有特別多的傷痛,畢竟,他想着,她在他身邊就好。
沒想到,對她來說,卻記得這麼深,受到的傷害,這麼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抱着她,一遍一遍說着。
是他把她從米蘭擄走,是他把她關在地下室,是他不顧他反抗強要了她,是他……
他不知道,怎麼才能表明自己的愧疚和悔恨。
“沒有,是我不好,我沒保護好他。”顧晨歡一眨眼,就有一串淚水流出來,呢喃着,聲音低低的。
“不是,你沒錯。”用力抱緊她,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一遍一遍吻着她的臉頰:“顧晨歡,別傷心,別害怕,嗯,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到時候,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不會再讓他離開我們,你明白麼?我會保護你們的……”
“嗯。”她低聲應着,稍稍仰頭,讓他幫她擦淚。
過了很久,她道歉:“三哥,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他沉聲說。
“可是,秀敏說……”以前秀敏偷偷說過,那時候,年紀還小,對一切都好奇,聽過,就記下了,再說,和他在一起久了,自然也懂了很多。
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懼怕。
“別再說對不起,顧晨歡,我說了,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嗯?”
“嗯。”
“三哥,你會喜歡我很久麼?”她忽然問,有些忐忑。
“一輩子那麼長久,就算死了,做鬼也纏着你
。”他毫不猶豫回答。
顧晨歡吸了吸鼻子,哪有這麼說話的,什麼死不死的。
“三哥,我覺得在做夢。”
“夢?”他揚眉,重複。
顧晨歡點點頭:“嗯,因爲,你很完美很厲害的樣子,我很廢材很米蟲的樣子,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不覺得有在一起的可能,那時候即便你說愛我,我也不敢相信,很不安,總覺得,下一刻,你就會把我扔掉,所以就想,還是我先離開好,免得被甩還要被嘲笑……”
“所以,就不理我?”他怔了一下,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多想法,從沒和他說過。
“嗯……”她彎了彎眉眼:“你看起來,很貴氣,很優雅,太好了,所以覺得自己要不起,也肯定要不到,與其等到你看不起我,還不如骨氣點,早點自己滾蛋。”
“你只要不高興了,就會很兇,很吼人,然後,我會覺得,你其實,是很看不起我,不然怎麼會說滾之類的,那麼狠,完全沒有一點兒喜歡一個人的表現;所以覺得你說愛說喜歡什麼的,也是……沒有多少真心的。”
“我不喜歡那樣,像是個玩具,高興了被撿起來玩一玩,不高興了就隨手扔掉,命運總是不被掌控,隨時可能被拋棄掉,沒有一點兒安全感……”
這麼倔強這麼要強的小破丫頭——慕奕寒抱着她,有些無奈。
夜涼如水,慕奕寒抱着她,聽着她均勻的呼吸,眸中,閃過柔情。
她說:“三哥,我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因爲擁有的太少,因此,對擁有的每一件東西都非常珍惜,生怕一不小心就沒了,所以,付出的時候,也是小心謹慎,我無法確定你的心意,所以,便不敢首先踏出向你靠近的那一步,生怕,我不但得不到你的愛,反而,會把現在僅僅擁有的那點兒自尊也賠上,順便,帶來一身傷痕。”
她說:“三哥,我願意靠近廖大哥,那是因爲我不愛他,我對廖大哥,只是妹妹對哥哥一樣的感覺,因爲不愛,所以不會受傷,因此纔可能放心靠近,不怕帶來一身刺疼。”
“三哥,我是不是很自私?非得別人主動了,我纔敢前行。”她蜷縮在他懷裡,喃喃自語。
她哭着睡着,他卻怎麼都睡不着了。
只記得,她睡前,看着他,低聲說道:“三哥,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你知道的,我只剩下自己這麼一個人了,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你,給你全心信任,你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傷心?”
當時,她哭過的星眸閃亮,似乎,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他心中發酵,他明白她的意思——
因爲她不確定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敢說愛他,不敢太靠近,怕得不到他的迴應,反而傷痕累累;但今天,她明白了他愛着她,深深的深深的,所以,她纔敢放心地說愛。
只因爲,愛情這東西,有甜蜜,卻也有更多看不見的痛楚。
晚飯,他沒有去吃,只是抱着她,聞着她的味道,莫名心安。
第二天一早,顧晨歡醒來之後,慕奕寒不在,等她衝個澡出來,他正坐在牀上接電話,見她出來,黑眸簇亮。
“快換衣服,一會兒去吃早餐。”慕奕寒打完電話,笑着和她說,顧晨歡趕緊穿上衣服,和他出去。
葉雨歡也在。
看見慕奕寒給顧晨歡夾菜、挑魚刺,寵着她,似乎毫無節制的溺愛
,葉雨歡咬了咬牙,恨得不行。
顧晨歡卻沒心思管其他,眉眼彎彎,笑得明媚燦爛,是慕奕寒很少見到的樣子,低笑一聲,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脣角,看她嘟嘴瞪他,他眸中閃過微笑。
不知道昨晚,是誰哭得可憐兮兮的,一隻手,用力握着他的衣服,像是,拼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那樣的話一般。
我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你,給你全心信任,你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傷心……
他怎麼會,捨得讓她傷心。
回程路上,慕奕寒自己開車,顧晨歡坐在副駕駛上,側頭,望着窗外,但是,時不時,就回頭望他一眼,看他一雙修長的手,握在方向盤上,陽光打在他身上,那種光芒,耀眼無比。
他脣角微微彎起,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顧晨歡有些糾結。
到底是,說呢說呢還是說呢……
說了,他肯定會不開心……可不說……也不行啊……
“幹嘛偷看我?”慕奕寒睇她一眼。
顧晨歡嘟嘴:“我哪有偷看,我看得很光明正大好不好,不就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麼,大家都一樣!”
顧晨歡說得很理直氣壯,說完,哼一聲不看他,然後隔一會兒,又有些小糾結,看着慕奕寒,欲言又止。
“說吧,有什麼事情?”慕奕寒好笑,她那副樣子,糾結無比,看起來,真的很可愛,要不是捨不得她這麼糾結,他真不想點破。
顧晨歡眨眨眼,嗯哼了半天,才視死如歸,說道:“三哥,我們去看看廖大哥吧……”
慕奕寒臉色一沉。
他對廖衡書的敵意,濃重的很,因爲,顧晨歡這個小破丫頭,很信任廖衡書。
雖然她已經說了對廖衡書不是愛,是兄妹之情,他還是很介意。
“不去。”口氣很衝。
果然,臉又變了,脾氣暴躁什麼的,最討厭了。
“三哥,廖大哥是哥哥啊,你喜歡我,就應該要喜歡他啊,好不好,好不好,彆氣了,生氣會變醜的。”顧晨歡諂媚笑着,慕奕寒睇她一眼,依舊是一聲冷哼:“怎麼,我變醜了你嫌棄麼?”
“怎麼會,就算是你七老八十了,我也絕不嫌棄;再說,三哥這麼好看,就算是變成老頭了,也絕對是帥氣的老頭。”顧晨歡狗腿說道。
慕奕寒傲嬌睇她一眼,心裡有點被取悅到了,她說七老八十,是,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麼?
最後,慕奕寒還是一臉不悅地陪她去看廖衡書。
廖衡書看他倆的樣子,心底難過,面上,依然平靜:“需要的東西很快可以準備好,現在要麼?”
顧晨歡咬了咬脣,有些難過有些愧疚。
廖衡書摸了摸她的頭髮:“我沒事,別擔心。”
慕奕寒本來就不願意陪顧晨歡來看廖衡書,現在他還動手動腳,寒少立即不依了,把顧晨歡抱進自己懷裡,冷眼看着廖衡書。
廖衡書眸中閃過失落,最終,微微笑了笑。
“他說得是什麼東西?”出了廖家的別墅,慕奕寒不開車,反而把臉貼在她面前,逼問。
顧晨歡眨眨眼,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問什麼,疑惑看着他,說:“什麼什麼東西?”
“裝,還裝。”他伸手捏一把她的臉,拉扯,把她弄得嗚嗚叫,才冷笑着放手,逼問:“說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