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擱着事兒,顧晨歡怎麼都睡不着,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他,只是,卻控制不住,隔一會兒,就撩開窗簾,看一眼依然站在樓下的他。
接下來是元旦,顧晨歡一直呆在廖家的別墅陪着Catherine,韓瑞有空也會來呆着,第三天的時候,Catherine看着顧晨歡,欲言又止。
“怎麼了Catherine?有話就說。”Catherine是很爽朗的性子,一般有話巴拉巴拉竹筒倒豆子一樣,藏不住話,今天這樣子,還真是少見。
“額……”Catherine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說:“歡歡,你不打算去見見他麼?”
見見他?誰?
顧晨歡的心底有了猜測,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晚上基本都在外面守着,直到早晨纔會走,我看他挺有誠意的,天這麼冷還……”
“Catherine,我有點餓了,去找點吃的。”顧晨歡不想聽,打斷了Catherine的話,朝廚房走去。
人的一生是那麼的短暫,而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更是短暫無比,從十九歲到現在,四年多將近五年的時間,她的心都在一個叫做慕奕寒的男人身上。
她年紀已經不小了,再沒有一個五年可以供她這樣的揮霍,如果,她說如果——
如果下次遇到什麼事情,他依然還是選擇一個人承擔,而把她排除在外,那,在一起和不在一起,有什麼區別?
從Catherine那裡回到了那一套在學校附近的小公寓住,顧晨歡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不受每日守在樓下的那個人的影響。
一天……兩天……三天……一週……
顧晨歡從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能忍,也沒想過,慕奕寒竟然這麼堅持。
又一個夜晚,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顧晨歡抱着膝蓋,在熄了燈的室內睜着眼看着窗外。
雪漸漸變得密集,顧晨歡心底,越來越不得勁,有一種焦躁在心底醞釀,時不時便趴在窗前,看一眼站在樓下的他。
每次他都那麼站着,似乎永不打算離開一般。
可這一次,她看過去,他卻坐在了地下,周圍是白色雪花,襯得穿着黑色衣物的他更是顯眼。
她心底一突,手緊緊握成拳。
終是無法再裝着看不見,打開門衝了下去。
“歡歡,你怎麼下來了,快上去,很冷。”她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慕奕寒眼睛猛地一亮,只是看着她穿着睡衣,心一急,
掙扎着站起來就把她往回推。
顧晨歡咬着脣,倔強看着他。
他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握着她的大掌溫度也是滾談,顯然,是發燒了。
“你不就是想逼我麼,現在我在這兒了,你又何必假惺惺讓我上去,有話就說好了。”
她說得很不客氣,可其實本來也是這樣的,他這樣做,其實不過是算準了她還沒有放開罷了,不然,怎麼敢這麼做。
他澀然一笑,說不盡的疲憊,“你先上去,好麼?等明天白天我們再談。”
顧晨歡恨恨瞪着他,半晌,轉身朝樓上走。
“還不過來,要我請你進去麼?”走到樓門口,看他依然站在原地,顧晨歡怒聲說道。
他一怔,心下便是一陣狂喜,“嗯”了一聲急忙跟上。
進了她的小公寓,他站在玄關,她彎腰找了一雙鞋出來給他,而後進衛生間,拿了乾毛巾給他,自己也順便把頭髮上的雪水擦乾。
“說吧,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這些日子,他過的不好,她過的自然也是好不到哪兒去。
風來,吹皺一池春水。
本以爲面對他的時候自己可以平靜以對,可是,事實證明,她還沒修煉到那個程度。
想怎麼樣?慕奕寒苦笑一聲,還能想怎麼樣,只希望,她不要這麼生疏,只希望,能在一起罷了。
他一直以爲,她愛他,只要他說清楚,她必然回回到他身邊,可現在才發現,原來,沒有人會站在原地瞪他。
“歡歡……”他嗓子啞得厲害,其實本來便發炎着,又夜夜守着她,疲憊和病毒雙重的侵襲下,他身體能好纔怪。
“我想怎麼樣,你知道的。”他覺得自己頭很暈,這是發燒的正常狀況,只是,他依然努力保持清明:“歡歡,你說,你怎麼才能原諒我,只要你說,我一定辦到。”
窗外的路燈明亮,屋裡的氣息溫暖,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淺淺瀰漫,這一切是他想了許久的畫面,忽然就這麼真實地出現,他竟然有些惶恐,怕,幸福來的太快,去的更快。
近乎貪婪地看着她,不願意錯過分毫。
她側着頭,不願意看慕奕寒的臉,怕自己一下子就心軟了,窗外雪紛飛,人聲寂寂,在這安靜的夜裡,她能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與他的心跳,本是微小的聲音,漸漸卻覺得越來越響,越來越響,直至佔據了整個的空間。
過了許久,她才擡頭看着他。
“寒少,我不覺得我們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似是破
釜沉舟,她說得緩慢卻清晰,一個字一個字的分開說,“是,如你所想,我是還喜歡你,忘不掉你,可是寒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希望自己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疼愛且尊重信任我的愛人,一切普通女人所希望擁有的平凡幸福,也是我所希望擁有的,可你,給不了。”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她的話,像是利刃,一刀一刀割着血肉,他猛然站起,宣誓。
顧晨歡看着他,她其實不懷疑他的誠意,他這樣的男人,肯放低了姿態來遷就她,就已經表明他的心意了,只是,人活在這世間,想要幸福,不是隻有愛就可以支撐下去的。
信任、包容、尊重……
一切一切,糅合一起,才能讓人心裡舒坦。
與他而言,想要的就掠奪過去,不想要的便棄如草芥,尊重這種東西是他從未想過的,包容這品格,更是與他相去甚遠——
他已經習慣了以自己的意志爲主來行事,其他的,不再他的考慮之內。
她可以相信,今天之後,如果他們和好,日常生活中,他會努力做到她的要求,可是若是有一天遇到了事情,他的第一反應,必定是“爲了她好,他要怎麼怎麼樣……”
若那個時候,她該如何?
她還想再拒絕的時候,他卻搖搖晃晃的,跌坐在沙發上,這個樣子嚇了她一大跳。
她不會開車,他這個樣子自然也不能開車,顧晨歡無奈打了慕浩的電話,她相信,總有人是守在慕奕寒身邊的。
果真,她剛打了電話,就有人按了她的門鈴,兩個保鏢進來,帶着暈暈乎乎的慕奕寒離開,他卻死都不肯走,執意要和她一起。
她嘆口氣,無奈套上羽絨衣,上了車。
醫院裡,他剛剛推了一針,然後躺在病房輸液,明明是迷迷糊糊昏睡過去,卻緊緊握着她的手。
她被握得生疼生疼的,只是每次她想掙脫的時候,他便會更用力握緊,蹙着眉,似乎睡夢裡,也不願意放過她。
若是她還要繼續掙扎,他便會醒來,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她,明明是極困,明明不滿了血絲,卻死都不肯閉上眼睛休息。
她實在是無奈了,也不好再掙扎,便趴在他牀邊,逐漸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是護士換藥的時間。
低聲聊了兩句,知道他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只是炎症還是很明顯,她真的挺無奈的,本身就病着,還這麼折騰,這人,總是不顧忌有多少人爲他擔心,只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