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來,拉着楊奕的手說道:“走,小妹,我們樓上去說。”說完,倆人就奔跑着上了樓。
當她的背影消失後,我回過頭來望了一眼老奶奶,她也正用慈目望着我。
她說道:“不用管這兩個小傢伙,隨她們去吧。”頓了頓,老奶奶又說道:“小李,你也別想得太多了。有些事,其實你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隨時在想。騙得了自己,但卻騙不了別人。”
我閉上眼睛低下頭去,老奶奶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中浮現。我在心裡問着自己,難道我又錯了嗎?我隨時都在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她,但實際上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我的眼神,我的表情,還有我的行爲舉止,無疑都在出賣着我的內心。
原來我一直活在自欺欺人裡。
念及此,一種茫然而痛苦的情緒又浮上心頭,那我到底該怎麼辦?忘是忘不了,念是唸的痛。難道就一直飽受着這種折磨下去?
每每這種時候,那些敏感的、對許多人來說不理智的、甚至是沒必要的“做法”總是會飄蕩在眼前,但我會去做嗎?不知是什麼在支持着我的“膽怯”,要我把“苟延殘喘”完美的詮釋出來。這不是我理智的體現,而是支持我“膽怯”的那種東西戰勝了我的理智。
老奶奶又說道:“苦、累是生活的考驗,何不換一種角度去看待它呢?把它看成是有意義的人生的一種體現,是生活的動力來源,也是美好生活的考驗。雖然此刻心中糾纏,但又何須刻意去分出個東西南北來呢?!隨心所欲則罷。”
我聽在耳裡,默默的念着最後的那幾個字。隨心所欲……我在心裡自嘲一笑。
若所欲,只會有無盡的痛苦。若隨心能“鎖憶”那該有多好。可惜那“鎖”比“柳條鎖”還脆弱,春風一吹便自解了。
老奶奶“放任”我的沉默,使得院落裡只剩下月光流淌的聲音。
沒過多久,楊奕和方寧娜“悄悄的”從樓上走了下來。她們的步履是如此的輕而柔,直到楊奕在我身旁坐下來我才發覺。
我側頭看去,她的表情很平靜,靜如止水。但仔細看去,剛纔的歡快愉悅仍有“跡”可尋。
我心中疑惑,卻不知爲何?她們到底在上面說了些什麼?
方寧娜也是面無表情,眼神飄向別處。
突然,楊奕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眼神裡無限溫柔。且也似帶着悲憫的溫柔。
我心中疑惑更甚。隨即她說道:“小李哥哥,你好苦啊!”
苦?我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苦啊?
接着她又說道:“那個雨馨,她怎麼忍心傷害你呢?”
“她……”我的話噎在了喉嚨裡,因爲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說她傷害了我?但我從沒有在心裡承認過。因爲我在決定不去強求的那一刻,我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了?更不想去分出個對錯來。
老奶奶聽了她的話後,也是欲言又止。
楊奕的聲音已變得有些模糊。是我沒有在細心的聽,也因爲她是哽咽着說。“她怎麼能背棄誓言,撕毀約定呢?她……”她還要再說,我急忙插口打斷。
“小楊妹妹,別說了。她或許也有難言之隱吧。”我伸出手,揩去她眼角還帶着餘溫的淚珠。嘴裡不斷說着:“別哭了,別哭了。”我不想有人爲我哭泣,我一個人悲傷就夠了。
她流着淚說道:“你還在爲她說好話嗎?她都把你傷得這麼深了。剛纔小方姐姐都告訴我了,你如此辛苦的等她找她,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她站起來跑到老奶奶奶身邊,拉着老奶奶的手臂說道:“奶奶,我聽你管她叫馨兒,我以爲她是一個好人,卻不想她……”
老奶奶搖着頭說道:“小姑娘家,你懂什麼?記住,萬事不要太偏執,就像你小李哥哥剛說的那樣,或許她有着不得以的苦衷。”
楊奕聽了老奶奶的話後,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眼裡仍有淚水不斷涌出。
我的心一陣刺痛。她的淚水是爲我而流,爲我那過去的癡癡的等待和苦苦的尋找而流。這也是一種出於正義、善良的抱怨。
方寧娜站在一旁,和剛纔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也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過了一會,楊奕突然跑過來,一下撲倒在我懷裡,哭着說道:“小李哥哥,忘了她吧。世間的好女孩子還有很多,別再爲了她傷心難過了,因爲她不值得。”
我緊緊地望着懷裡的這個善良的女孩子。對,她在爲我哭泣。我不禁在心裡問着自己:難道我和雨馨註定了只是一場悲情故事?而這故事到這就算結局了?
不。我在心裡堅定的說。縱使我已經放棄,但這也並非故事的結局,故事也不該因此結局。
以怎樣的形式開始就應該以怎樣的形式結局。
曾是有緣無情無痛,今卻無緣有情有痛。應該是,何日緣盡情絕何日結。
我知道,在這一瞬間,我又從矛盾糾結中找到了一條能“征服”自己的路。或者說是說法吧。畢竟,心裡的某個聲音已無再有反駁之詞了。
老奶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方寧娜見狀,忙走上前來,將椅子上小棉被披在老奶奶身上。老奶奶微微一笑,伸出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秀髮。接着老奶奶喊道:“奕兒,你是想賴在你小李哥哥懷裡不出來了嗎?快起來扶奶奶進屋休息了。”
方寧娜立即說道:“奶奶,我扶您吧。”
話剛完,楊奕就忙站起來,伸手抹了把臉說道:“小方姐姐,還是我來吧,你坐着和小李哥哥說說話。”
老奶奶看着楊奕的臉笑道:“小丫頭,看你那臉,都成小花貓了。”老奶奶說完,楊奕又伸手抹了一把臉。
“我不……”她不抹還好,這一抹就比先前更花了。
這不,她剛抹完,老奶奶和方寧娜就笑了起來,打斷了她要說的話。我一見之下,也忍不注露出了些許微笑。
笑聲沖淡了籠罩在周圍的那股壓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