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着頭,淚水撒了一地。她問我怎麼了?我沉默着,矛盾着。路過的人都紛紛用疑惑的眼神望向這兩個哭泣的女人。我想告訴她,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心中只有你,一直在等你。但又極不情願。可她也那麼深深的愛着她。看着她臉上的悲傷,我又於心不忍。像一個磁鐵,狠狠的吸引拉扯着我內心的悲傷。
今夜的天空格外的明亮。星星撒滿天際,閃動着璀璨的光芒。似在眨着眼睛,又似在向人們訴說什麼。此刻的醫院裡顯得比較安靜,除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外,就只有微風拂葉的聲音了。
睡了好一會都沒睡着,就起身來到了醫院的花園裡。
獨倚欄杆,心事如潮。想不到我會在這裡遇到她。如果可以,或許我更希望不要遇到她吧。人生太過奇妙,竟然讓我遇到了身處“兩極”的兩個人,而這“兩極”,雖看似遙不可及,實則近在咫尺。她們明明彼此深愛着對方,卻不能在一起。當然,事情出在了她的身上。她爲何要與他許下約定?又爲何失約?而今她知道心澤在這裡,卻又爲何不出來與他相見呢?或許只有一個原因,也或許有很多原因。
我愛心澤,但他並不愛我。他心裡只有她。我看到的未來的希望是建立在她沒能找到雨馨的基礎上。
對,他是還沒找到她。但上天爲何要讓我遇到她呢?想想心澤爲了尋找和等待她所付出的辛苦,恐怕無論是誰都會心痛的。要是他知道她就在這裡,要是他找到她,他又會是多麼開心呢?
可當他找到她後,那希望不就永遠破滅了?
好矛盾!上天在考驗我,它讓我變成了連接這“兩極”的“橋”。當然,之所以叫考驗,是它還給了我一個選擇。那就是不做。想起她和我說,心澤胃不好、易丟東西時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依然深愛着他。如果我不做這“橋”,痛苦的有一個人。相反,那將是兩個人。不,或許是三個人。
記得曾經聽過一句話。說,愛是成全。即使這不是成全,那一個人痛苦也好過三個人一起痛苦吧。她說祝福我和心澤時眼裡閃過的痛苦……或許她看到我和心澤經常走在一起就誤認我,或者誤解吧,心澤已經另擇我這個“新歡”了。加上她的原因,她就選擇了放棄。
最後決定,明天就先和她說明一切吧。
早上做完抽血化驗和體檢之後,我就去了她所在的病房。我敲了敲門。打開之後,我直接了當的說:“我想和你說點事情。”
她頓了頓,而後點了點頭。
走進病房後,我見到了躺在牀上的孩子。臉色蒼白如紙,鼻孔裡插着氧氣管。我輕聲問道:“孩子怎麼了?”
她眼神望向窗外,悲傷的說道:“先天性心臟衰竭。”
我心猛地一沉。
她狠狠地眨着眼睛,試圖不讓眼淚流出來。“我已經盡力了,但還是……”
我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不爭氣的眼淚拼命往外冒着。
她對我點頭一笑道:“謝謝你。”接着她問道:“你怎麼會在醫院裡?心澤呢?”
我側頭望向窗外,不想讓她看到我流淚的雙眼。過了一會,我回過頭來說道:“其實我和心澤並非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沒有什麼的。”
“怎麼了?”她表情複雜的盯着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道:“他並不喜歡我。他的心裡只有你。”
她微微搖着頭,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欣喜還是悲傷。“我親眼看見的。在年三十那天晚上,你帶着那顆髮簪和他緊緊抱在一起。”
我苦苦一笑問道:“如果我說,當時雖然他抱着我但心裡想着的是你,你相信嗎?”
她沒有回答。我接着說道:“或許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除了朋友之類的感情上。她雖然抱着我,但喊的卻是你的名字。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代替你得到他。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她哭着問道:“他去哪裡了?”
“他回H市去了。”
她低泣着,自言自語道:“心澤,你爲什麼要這麼傻?爲什麼?你就不能找一個真正能帶給你幸福的人呢?我……”
我打斷他道:“真正能帶給他幸福的是你。只有你!”
“不!”她瘋狂的搖頭。“不,我給不了他的。”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失約?爲什麼你要揹着他生孩子?”
“生孩子?”她疑惑地問道。接着,她望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孩子,似明白了過來。淚水奪眶而出。“因爲……”她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我大吃一驚,忙伸手攬着她的肩膀。
她擦了擦嘴角,擠出一絲微笑道:“我沒事。習慣了。”她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有微笑?我心裡震撼了,不禁重新打量起她來。這個在心澤心裡似無人可取代的女人。
接着她和我講起了她和他的一切。從他們相識、相知到相愛,再到她生病後和他許下約定,最後無奈失約來到M市治療。還有這個我們認爲的她的孩子……
這個孩子竟然不是她的?而她爲了這個孩子竟然放棄了治療和可能康復的機會?!
我被折服了。我不如她。不,是全世界如她的女人簡直渺若星辰。心澤的堅守是正確的。他堅守的是一個從內心到外表都美麗而偉大的女人。要是心澤知道這一切,他會是多麼高興,且也是多麼悲傷啊?
但是,他應該比我瞭解心澤。他不讓心澤知道真相後而悲傷,卻不知,這反而給了他最大的悲傷和痛苦。我告訴她,我要把心澤帶來。她忙阻止了我。我問她道:“難道你要一輩子躲着她一輩子讓他痛苦嗎?如果你愛他,就不應該隱瞞他,就要讓他知道一切。這樣才能降低他的痛苦。”
她猶豫了一會後說道:“我會去找他。但是,要等我幫孩子做完這次手術後再去。孩子已經不能再耽擱了。”
最後,我點了點頭。我又問她,孩子什麼時候做手術?
她說,現在她在給孩子籌錢。儘管醫院已經爲她免了很多費用,但還是差着很多。
我問她差多少?
她說,六萬。
我想了想,現在我手裡的錢都全部交了。要拿出這些錢來也只有先去向表姐借了。去了表姐家,我剛開口,表姐就問我要多少。拿到錢後,表姐說,這錢不用還了。因爲這是父母放在她們那裡給我的。我忙將錢遞了回去,但最終還是收了回來。表姐問我,難道還沒看開嗎?終究也是自己的父母啊。過去了,就讓一切都過去吧。
我真的不想欠她們。可表姐說的對。再者,如果我不要,我又到哪裡去借錢呢?
拿到錢後,心裡很痛苦。但似乎也放下了些東西,感覺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