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控制了一下情緒,接道:“因爲在你失去記憶之前,我們已經沒有在一起了。”
她忙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我們分手了?”
我搖了搖頭道:“因爲一個約定。”接着,我就將我和她的所有的一切都和盤托出。從相識相知相愛到那離別時的約定、她的失約、後來去M市的點點滴滴都一一講了出來。
她靜靜的聽着。開始的時候,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到後來,她的眼裡漸漸有淚水積聚。到最後我講完的那一刻,她眼裡的淚水掙脫了眼眶的束縛。
至於那個孩子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先不要提及。現在她失去了記憶,一個人在這裡,若告訴她話定會讓這一切亂上加亂的。可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起了。
她問我道:“那……那你說的那個孩子呢?”
我猶豫了兩秒才道:“那個孩子,我……我也只是聽說,當……當時她們說的時候她們也並不確定是不是……”
她搖着頭,喃喃自語道:“這……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我……我到底怎麼了?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哭聲越來越大,表情無比的悲傷。
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心痛欲裂。半晌,我鼓起勇氣,忽地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雨馨,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會永遠和你站在一起,共同面對所有的困難。”
她頓了頓,擡起頭來望着我。黑而長的睫毛上粘着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一小汪清澈的淚水在眼眶裡面打着轉,蠢蠢欲滴。美麗的臉上未乾的淚痕紛亂交錯,仿如雨後的梨花。既讓人心痛,又讓人沉醉。恐怕任誰見了都會興起愛憐之心。
此刻,眼望着這張熟悉而又陌生、雖近在咫尺卻又感覺遠如天涯的臉,一時之間竟也看得癡了。心中百感交集,全是圍繞着眼前的這張臉。
我和她彼此凝望着對方的眼睛,似要洞穿一切。突然,她眼裡所有的淚水瞬間全流了出來,打破了這平靜的一幕。她一把將我推開,我冷不及防,身體撞在了牆上。一股疼痛感迅速蔓延。她的表情變了變,腳步向前動了一動最終又收了回去。或許她也沒有想到她會用這麼大的力。我微微咬了咬牙,忙對她說道:“雨馨,你不要慌,不要激動。有我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站在一起的。”
她搖着頭,痛苦的臉上淚水紛飛。“不……不,我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記起來。”說完,她疾步跑到櫃子邊,開始翻箱倒櫃起來。衣服、書本、小包,被她亂翻一氣,滿地都是,雜亂狼籍。
我緩步走到她身邊輕輕蹲了下來。望着滿地的雜物和她不斷滴落的淚水,我心如刀割。這一刻,我多麼希望她的痛苦都加諸在我身上。因爲這樣,遠比看着她痛苦而痛苦要好上許多。“雨馨,不要這樣好嗎?我們慢慢來,相信我,我們一定能找回記憶的。”我輕聲安慰着她,但她恍若未聞,仍然不停的翻找着什麼。我不忍再看,低下頭去,任淚水模糊視線。突然,我在腳邊看到了一張身份證。我揀起來看了一眼之後,手不禁握緊了拳頭。如果說,先前心中還存有一絲懷疑的話,那此刻,在看到這張身份證之後,所有的懷疑都煙消雲散了。
她是雨馨,如假包換的雨馨!
淚水忍不住滴落上面。手指輕柔地撫摸着身份證背面的那一道道劃痕,那是我和雨馨親手劃在上面的。兩個字,“心”和“馨”。我們名字中的兩個同音字。意思是,只要我們都付出真心就能構建一個溫馨的家。淚水覆在上面,放大了印痕,讓它變得更加醒目。一切仿若昨日之事。
我掏出我的身份證,兩張放在一起。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字。兩年了,時間過得好快。可任誰也想不到,事隔兩年,嚐遍了喜怒哀樂相思愁腸之後,當它們再聚在一起時,其中一方卻已然從另一方記憶中消失了。仿若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她到底遇到了什麼?爲何再見之時已如輪迴?上天不應該這麼對我。兩年了,尋尋覓覓卻似遙遙無期。如今相遇,卻憶從未聚,不明不白且也不能放手。而丟失的記憶哪能容易找回,或許永遠也……
不!我搖頭自語道。這不可能,一定能找回,一定要找回。
突然,一滴淚水劃落,落在身份證上時卻變成了兩滴。我猛然擡起頭來,見到的是一張淚光盈盈的臉。她含淚的雙眼緊緊盯着我手裡的兩張身份證。我拉起她的手,輕聲道:“雨馨,讓我陪你一起找回記憶好嗎?”
她低下頭去。過了半晌,她微微點了點頭。
第二天,我向報社請了爲期七天的長假。因爲有太多事需要去做。
中午時候,我帶着雨馨去了醫院。着重檢查她的頭部,看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她失去記憶。
剛要進入診室的那一刻,她突然緊緊地拉住我的手。眼裡流露出一絲驚恐之色。我忙安慰她:“沒事的,只是檢查一下,一會就好了。”見我堅定的表情,她情緒稍定。輕輕點了點頭,跟着醫生走進了診室。
我坐在門外的長椅上等候着,心情有一絲驚慌,同時也有一絲激動。不知檢查結果會是怎樣?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似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仍未見出來。百無聊賴之際,站起身來在廊道里來回踱着步。不時又回過頭去看一眼。腳步時輕時重,在走廊裡不停迴響。突然,彷彿是出於第六感感覺左邊廊道口似有什麼在盯着我。走了幾步,心中既疑惑又好奇。不禁腳步緩了下來。突然猛地一個轉身,卻見盡頭處空空如也。嘆了口氣,第六感終究不可盡信,反而令人疑神疑鬼,途傷心神。
到了診室門口朝窗口看去,還是和先前一樣什麼都看不到。看一眼時間,都已經進去快兩個小時了怎麼還不出來?心中天平朝着驚慌這邊壓了下來。坐下來也如坐鍼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在廊道里又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