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殤情密碼(二)丁奇峰是圍捕地下電廠的盜賊而神秘失蹤的!
這是我得到的關於丁奇峰失蹤的最直接的信息。我揉着太陽穴,看着不斷蒸騰的水蒸氣,感覺着熱氣燻蒸的快意,額角上的細汗密佈,心確越發下沉:丁奇峰圍捕蕭四,非但沒抓到蕭四,反而因此而在這個世界人間蒸發了,就跟眼前的水蒸汽一樣。
“姜八綹知道這件事不?”我看着吳心淡淡地問道。
“知道!丁所長失蹤的第三天姜叔就知道了,我被判半年勞教他也心知肚明。若不是後來你和姜叔幫我把我老孃料理善後,我也不會認識你們!”吳心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
我點了點頭,後面所發生的事情我全部瞭然。因爲我和姜八綹幫着吳心盡了孝道,所以吳心也感激着我們。他和我們保持着合作,也是因爲要報恩!人吶,總是在感恩中生活!
“因爲這事我心裡面愧疚,我沒有能力制止蕭四他們去地下電廠偷盜,但至少我不應該捲入這件事情裡面,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丁所長也不會因此而失蹤!”吳心說的是實話,所以很動情。
丁奇峰的失蹤對吳心而言是無足輕重的,若不是後來姜八綹出現,他甚至永不提起這件事。這世間就是這麼奇妙,在不知不覺中便把毫不相干的人聯繫在一起,釀成各種故事。
“兄弟,咱不談這事了!”我想改變一下氣氛。既然丁奇峰是在地下電廠圍捕行動中失蹤的,那派出所、公安局甚至更高的相關部門會全力搜救,至於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也沒找到丁奇峰,至少這裡面是有問題的!一是丁奇峰被殺人滅口,二是被藏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外。
“金雨,錄音筆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就在三元酒店呢!隨時隨地給你。”吳心吸了口煙說道。
我思忖了一番:吳心這小子本質是不壞的,他知道知恩圖報,就這一條就夠時下許多同齡人學習。知恩圖報,多麼簡單!但做起來確實難上加難,比如吳心,他拿什麼報恩?對於蕭四,他頂替了後者的罪名,甘心被勞教;對於姜八綹,他選擇了合作,一起尋找丁奇峰失蹤的證據;而對於裴東來,吳心作了他的乾兒子,不過這個所謂的“乾兒子”不會是簡單意義上的角色。
“裴東來對你很好?”
吳心笑了笑:“這個不太好說!我目前的角色太過複雜,不過在裴東來眼中,我是他比較信任的保鏢!所以我纔是他乾兒子!”
裴東來的手腕不過如此,吳心是一點一點成爲他最信任的人的。換言之,不是誰都能成爲裴東來的乾兒子!比如江陽,他都沒資格跟裴東來打麻將,連封青梅都對他不屑之極。
“你這個角色有點……那個!”我也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
吳心“嘿嘿”一笑:“自從跟了裴東來,我學會了不少爲人處事的方法,包括說話嘮嗑都是經常思考着,裴東來要我時刻在他的視線之內,所以就減少了我不少幹壞事的機會!這也是好事!”
吳心的邏輯還是蠻對的,若不是這樣,清城估計得被他鬧翻天!裴東來這麼信任吳心,爲什麼沒把自己的計劃透露給他呢?我想了想卻沒有理由。
“我也是乾爹計劃的一個角色!至於乾爹的計劃,我從來不問,那不是我應該做的!我只負責他在三元酒店的安全,其他的也知之甚少!”吳心看着我說道。
是他自己甘心的麼?還是爲了報恩?報恩有許多種方法,比如孝悌之道,比如桃李之道。吳心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條命!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出來吳心是拿自己的命來報恩!也就是說吳心即使是死也要死在裴東來的前頭,盡忠報答!
我明白了吳心所說的“角色”是什麼意思了,我仰頭看着天花板。倘若吳心在外面的時候,裴東來一定不在“三元酒店”,會有另一個或是幾個“乾兒子”充當吳心的角色!
“我乾爹也非常想見你!”吳心奇怪地看着我說道。
“是麼?什麼時候?”
吳心嘆了口氣:“他沒說!”
這話太讓我喪氣!裴東來奸商本色,註定了他要小心行事。在這種複雜的社會上,坐擁四家公司,資產千萬的人,似乎都是心機深深的人。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人性的悲哀!
“我會電話通知你!”
我們正在聊着,門被推開了,方纔的兩個女孩子婀娜地走進來。
“先生,爲您服務!”其中一個女孩子羞澀地問道。
我擡眼端詳了一陣,心下苦笑:這種服務我似乎享受不了!便揮了揮手:“你陪我聊天!”
那女孩身子竟然一陣:“聊什麼?”
“隨便!”
隨便怎麼聊都行!吳心瞪着眼珠子看着我,難道聊天不也是一種服務麼?我似乎想明白了:紅姐跟我聊天、封青梅跟我聊天,包括吳心跟我聊天,都是一種“服務”!我爲人人,人人爲我!咱也不談什麼“送人玫瑰,手留餘香”的事,那是我跟毛毛要談的話題!
“後天我給你送錄音筆!聽我電話!”
後天?就是兩天後!我約了紅姐盪鞦韆,封青梅約我給我光盤,現在吳心又約我給我錄音筆!這世界太奇妙了,所有的關係正絲絲縷縷地從遠處傳來,走向對方,把對方纏住,形成一個“網”!
我拿出手機,查着電話號碼,我在找一個人,一個我等待已久的人!
“妹妹,你這有公用電話麼?”
女孩點了點頭:“一樓外面就有,投幣的!”
我狠吸了一口煙,吐出一連串的菸圈,伸了個懶腰,走出桑拿房間,穿好衣服,跟我聊天的女孩一直跟着我,生怕我人間蒸發似的,我心下了然:還沒給人家小費呢!
“妹妹,到樓下替我打個電話!”我掏出一百元錢放到女孩的手裡面。
女孩子羞澀地點了點頭,接過錢看着我。
“這是電話號碼!就說三天後到康樂宮取光盤,是他丟的那張!”我微笑着對女孩說道。
女孩乖乖地樣子:“你朋友在康樂宮丟了光盤?”
我笑着點了點頭,轉身衝着203房間吼了一聲:“吳心,回見!”便理了理頭髮下樓。
女孩跟着我到了“華清池”外面,拿起投幣電話,用一塊硬幣撥通了那號碼,電話打了過去,我似乎聽到了很有魅力的聲音,但那聲音很陰冷,我在站在電話亭外面都感覺到了。女孩脆生生的說完了我教給她的話便掛斷了電話,回頭衝我笑了笑。
“爲什麼不自己打?”女孩問我。
“我倆打架了!他把我從康樂宮的樓梯上拽到地上,所以……”我紅着臉解釋到。我說的是真話!不過這女孩的確很聰明,那手機號碼是我在樓上告訴她的,一下樓我就給忘記了,但女孩卻記得牢靠。女孩“先生,小費是50元,我找你錢!”
我搖了搖頭,笑了笑:“這是打電話的小費!”
午後的陽光很充足,照在身上暖暖的。我沿着環城東路緩步向獨身樓走去。九蹬山上槐花香味輕輕飄過,那滿山白色的花海讓人心醉。
我想起方纔打電話的女孩,很羞澀的樣子,卻不見有什麼愁苦。或許某些人的心事都是裝在心裡,而我的心事卻掛在臉上。丁奇峰的線索對我太重要了,不過姜八綹爲什麼沒對我提起過?難道清城警方在地下電廠巴掌大的對方就沒找到丁奇峰?一點線索都沒有?不可能!
賊的狡猾之處在於心機,而不在於心狠。心狠的不是賊,是亡命徒!心機深深的如蕭四、二爺之流,纔是狡猾的賊,不過蕭四的背後似乎還有着心機更深的人!是裴東來麼?像!
我想我得爲三天後多做些準備,包括心理的準備,這次畢竟是正面交鋒,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能不能順利實現。要知道江陽就是個心機深深的人,做警察實在是他最明智的選擇,不過也未見得,裴東來不是做了個成功的商人麼?我想起張園主的話:做事要老道!
聞見丁香的苦味,我知道獨身樓便快到了。獨身樓前面有十幾棵丁香樹,現在正怒放着苦香!紫色的小花緊緊地抱在一起,形成無數個花團。
走進樓內,才發覺這樓裡面很冷,我打了個哆嗦!走進樓我還沒到收發室的小窗口呢,好懸沒被一股雜亂的“勢氣”給轟出門去!我仔細辯聽着,有錄音機裡面二人轉的聲音,有小錘子砸玻璃的聲音,有用腳丫子踹門的聲音,還有……聲嘶力竭的吼聲!
我勒個去!怎麼了?世界末日阿?我正狐疑地站在收發室小窗子前面驚愣時候,收發室的大爺跑了出來,象似看到救星似的拉住我的手:“金雨阿,你可來了!”
“大爺,發生什麼事兒了?”
“你上樓看看!春燕又發飆了!”
我心下一驚:猜測變成現實!難道春燕姐真是雙面的精神分裂者?不可能阿!我昨天送她回來時候她是答應過我的!怎麼會?
我一下子就躥到二樓,眼前的景象把我驚呆了!二樓所有寢室房間的門都被踹開,所有門上的小窗戶都被砸碎,每個房間的門口都有一堆玻璃碴子!而許多房間幾乎都沒人。
沒看見春燕,整個二層樓都不見春燕的影子!錄音機裡面二人轉的聲音十分刺耳地從三樓衝下來,震得耳膜幾乎兩半了!我定了定心神,低着頭快步向三樓行去、春燕姐幾乎和我撞個滿懷!我剛走到三樓與二樓的樓梯緩步臺便撞到了她。我驚疑地擡頭一看,春燕姐穿着猩紅色的旗袍,蒼白的臉色,手裡正拿着一把菜刀,深邃幽黑的眼睛正盯着我!
我心裡一沉,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從心底升起,冰封了我的幻想:春燕姐真的又精神分裂了!
“金雨?!”春燕姐盯着我,手中的菜刀卻落下!我嚇得一閃身,菜刀砍在樓梯扶手上,落在樓梯上,發出鐵與水泥地面相撞的刺耳聲音。我相信那刀不是來砍我的,而是春燕姐扔掉的!
我俯下身子撿起菜刀,喘了一口粗氣,看了一眼春燕。
“姐,外面冷,咱們回屋!”
我牽着春燕的小手,走進她的房間,輕輕關掉了錄音機。房間裡面恢復了平靜。
春燕姐站在地中間,象似受傷似的,流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