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流逝，而我還在等。
等蘇傑從自己的猶豫走出，等他的心裡更堅定一些。
窗外，也許日色將暮，蘇傑的心裡在這段時間內定是煎熬萬分。
“尋月先生……”
終於我聽見了他的開口，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決定，但我願意傾聽。
“蘇家主，怎麼了？”我問道。
“先生，我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
“問吧。”
我並不知道蘇傑要問什麼，可從他這遲疑的語氣，我很清楚，他所問的定然在他的心裡是一件很爲難的事情。
他沒有直接開口，我聽見了他幾次的呼吸聲：
“先生，我想知道阿青的病是不是跟夫人有關。”
他嘴裡的夫人自然是指玉秀夫人，我自然明白。
我不知道蘇傑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爲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我猜的……”
“真的只是這樣？”
面對我的質問，蘇傑再一次遲疑，我知道，他的話只是敷衍。
他坐到了桌前，正對我，我聽見了聲音。
“是的，玉秀這些日子變了，自從我納了阿青爲妾後，玉秀便變了。”
我在聽，詩兒來到我的身邊，與我一起聆聽。
“以前，秀兒不是這樣的……”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話裡多了一些以往的情緒。
“我與秀兒雖是家族婚事，可秀兒美麗端莊、溫柔賢惠，一直是我的賢內助；這些年來，我蘇家生意在各地被打壓不景氣，蘇家經濟每況愈下，府內更是相對以往節儉不少，秀兒也一直沒有什麼怨言，說起來，這些年，我倒是虧欠秀兒太多了！”
說到這裡，蘇傑有些動容。
我不知道他之前與玉秀夫人的感情有多深厚，但是此時我可以感受得到蘇傑內心對自己夫人的愧疚。
“既然你與你家夫人關係這麼好，爲什麼你會懷疑她了？”詩兒問出疑惑。
“哎……”
我聽見他一聲長嘆，長長的嘆息裡，蘇傑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我與夫人這些年來恩愛如常，可惜卻一直膝下無子，這是我也是夫人的痛。”
蘇家如今的情況雖是大不如前，可家族底蘊依舊不淺，這偌大的家業的確需要一個人來繼承。
“所以，你選擇了納妾？”
“是的，以前的我是萬萬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可這偌大的家業始終需要有人來繼承。”
我不知道該怎麼評論，蘇傑做的不對嗎？沒有，蘇家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所以他這麼做無可厚非。
“其實，我的心裡雖一直有這個想法，卻還沒有真正實施，相反，阿青還是夫人給我介紹的。”
“嗯？”
我與詩兒皆是一愣，沒有人會想到阿青姑娘會是夫人介紹的。
“那日夫人自觀裡上香回來後，便一直纏着我說要給我納一門妾室，而那個時候，我蘇家在外地的產業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正懊惱間，我便讓夫人自己決定，可我沒有想到夫人的動作會那般快，沒過幾日，夫人便已是將阿青接過了府邸。”
“這麼快，沒想到這城裡的媒婆倒是麻利。”我有些驚訝。
按理說，結婚本是大事，便是納妾那也是需要徵得對方父母同意，怎麼會幾日間便可以娶回家了？
“倒不是城內的媒婆麻利，我後來聽夫人說，阿青是個孤兒，自小被那道觀收養，夫人不知如何得知，便說服了阿青，讓我納了阿青爲妾。”
故事的發展早已不是我和詩兒想得那般，我們都沒有想到阿青是夫人給蘇傑納的妾室。
難道，我的猜測有錯，可夫人身上那一絲鬼氣又是什麼？
我那日在屋外所感到的便是鬼氣，而夫人體內精氣消散的原因也是因那鬼氣而成，可惜，這一切在後山中那野鬼沒有給我答案。
道觀、野鬼、氣運、鬼嬰！
這幾個詞語不斷在我的腦海裡縈繞，我總覺得有什麼關聯。
“那你爲什麼又要猜疑自己的夫人了？”詩兒卻是忍不住疑問，繼續問道。
“夫人太刻意了，她如今的舉動較之之前都太刻意了，我又如何看不出來。”
是啊，便是連我和詩兒都看出了不少，蘇傑又如何看不出來了。
“蘇家主，夫人的事情我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我想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在她們之間發生過，按你那種說法，夫人也許不會是一個善妒的人。”
“許是夫人擔心阿青有了孩子，所以才……不會，秀兒不會是這樣的人。”
孩子是阿青自己扔下水井裡的，雖然不知道當時是發生了什麼，可我們三人都不願意相信這是一個母親可以做出來的。
想到那水井裡的鬼嬰，我便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蘇家主，那後院的符咒陣法是誰佈下的？”
“哦，那些符咒都是夫人從道觀裡求來的，是一個小道童幫我們貼上去的，據那道童介紹，這樣的貼法纔可以鎮得住水井裡那鬼嬰。”
“哦……”
又是道觀，詩兒頭似乎湊到了我的耳邊，她的頭髮落在我耳尖，有些**。
“先生，那道觀似乎有些值得懷疑啊！”
如蘭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我感到自己的臉居然有些發燙，這動作似乎有些親暱。
“的確，整個事情中，似乎都有那道觀的存在，這不可能是偶然。”
偶然，是難以這麼湊巧的。
“蘇家主，不知那道觀在哪，聽你的話，似乎道觀的聲望很高啊！”
“那道觀興起說來也沒有幾年，不過道觀內卻是有個料事如神的道人，以致於在短短几年，道觀便越來越火熱，許多人甚至都是他村慕名而來。”
料事如神的道人，我不由想起那奇道人。
“蘇家主，你可知那道人名號？”
“名號……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夫人應該知道，怎麼先生也有興趣？”
“我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想認識、認識……”
“這樣啊，那我待會便問問夫人……”
“老爺、老爺……”
屋外，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來人更是焦急地呼喚着蘇傑。
這麼急，想來府內定然是發生了什麼。
“老爺不好了，二……二夫人往那後院跑去了，我們攔不住啊！”
“什麼！”
蘇傑大怒，忙起身往屋外趕去。
“先生……”詩兒攙扶我，便是徵求我的意見。
“走吧，我想知道二夫人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記得二夫人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如今她的舉動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想來，府內又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