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的病好了,在白狐肯出手撤掉妖力的時候,妮子的病就已經好了。
妮子還沒有醒過來,是我故意這麼做的,現在我還有事需要和白狐談。
“瞎……不,先生,你剛纔說的話,可是真的?”白狐狐疑地問我。
“我只是瞎子,可不是騙子。”
“我該信任你嗎?”白狐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我探了探妮子的頭,見她的頭已經不再是之前那麼燙了,好笑道:“你現在還有得選嗎?”
“是啊,沒得選了……”白狐應該很傷心,她的話裡透着一股無奈和淒涼。
我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不過我答應她的事情自然會做到;我是瞎子,不是騙子!
“尋月哥哥……”妮子醒過來了,我聽見了她的聲音。
我小心地試探着,手輕輕地在她臉袋上劃過:“妮子醒了?”
“嗯,尋月哥哥你怎麼在我家裡啊?”妮子有些好奇。
“哥哥當然是來看你的啊,妮子不喜歡哥哥來嘛?”我逗着妮子,妮子跟我的感情很好,平時我也喜歡逗她。
“喜歡,妮子喜歡哥哥來。”妮子撒着嬌,我有些寵愛地將她摟在懷裡。
我雖然是個瞎子,但我清楚,自己是不會在上溪村過上一輩子的。我遲早會離開,也許,離開的時間不遠了。
“哥哥,姐姐是誰啊?”妮子應該是注意到了白狐,所以纔在我耳邊問道。
“姐姐是隨哥哥來給妮子看病的。”白狐的身份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哪怕妮子不過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孩。
“哦……妮子生病了嗎?”妮子有些害怕。
小孩子總是害怕生病的,在他們的眼裡生病了就有好多事情不能做了。
“妮子別擔心,哥哥不都給你治好了嗎?”我安慰道。
“哦……謝謝姐姐。”妮子突然從我的懷裡掙扎起來,也不知做了些什麼。
我感到白狐有點緊張,不明白妮子做了什麼讓她的情緒有這麼大的變化。我忙將妮子護在自己的懷裡,生怕白狐會趁機發難。
“先生,你這是怎麼了?”白狐問道,語氣裡倒是聽不出是否在生氣。
“小孩子胡鬧點是有不對,你就別跟妮子斤斤計較了,行嗎?”我開口爲妮子辯解。
本以爲白狐會出手的我,戒備了半天卻只是聽到白狐突然起來的笑聲。
“先……先生,現在我相信你是個瞎子了。”
白狐也不避諱,直接說我是個瞎子;也許這就是人跟妖的差別吧。人,總得來說會委婉一點,而妖,則坦率得多。
“妮子,你剛纔對姐姐做了什麼。”我沒有打算問白狐,直接問向了妮子。
妮子似乎有些緊張,靠在我的懷裡,低聲道:“哥哥,妮子給姐姐鞠了個躬,是不是做錯了啊;哥哥,妮子做錯了可不可以不要罰妮子啊,妮子怕疼。”
妮子的話讓我的心裡升起一股柔意,這麼可愛的丫頭,誰又忍心罰她了。
“妮子做得很對,沒有錯,哥哥應該表揚你啊!”
“真的嗎?”妮子很開心。
小孩子很容易就被滿足,是人一生當中最容易被滿足的年齡。
“妮子要先睡一會,哥哥送給你一個東西。”
“東西,是什麼了?”妮子很好奇。
“等妮子睡醒了就知道了。”我的右手食指與中指抹過自己一直緊閉的眼皮,然後在妮子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妮子的額頭上應該是閃過了一道光,我看不見卻感應得很清楚。
“你做了什麼?”白狐略帶疑惑的聲音響在我的身後。
“沒做什麼,只是讓妮子以後可以平平安安地長大。”
“平平安安地長大,你到底是什麼人?”白狐似是察覺到了我打入妮子身體裡那道光的不簡單,詫異地問道。
“我還能是誰,瞎子了。”
“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瞎子。”白狐很是詫異,對我的身份圍繞不放。
我知道她是在懷疑我的身份,可我沒有什麼值得解釋的地方:“現在了,現在你不是見到了嘛!”
“先生,你該不會是什麼隱居的高人吧!”
我沒有想到白狐會說出這話,有些好笑:“也許吧,這對你來說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已經是命不久矣。”白狐有些自怨自艾。
我並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能感覺得到只有她體內的那股死氣。那是一股致命的死氣,正在不斷蠶食着她的生命。若非如此,想來她也不會被張叔給逮住。
“試試吧,我沒有絕對的把握。”我說話不喜歡說得太滿。
“嗯……那我就姑且相信先生了。”
我聽出了她話裡的感激,只是如今我得帶她先離開這裡。
“恐怕得委屈你了。”我攤開雙手。
白狐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不知如何看我,總之我感到了一團毛絨絨的傢伙跑進了我的懷裡。她的毛髮很軟很滑,抱在懷裡,會有一種柔順的感覺。
屋外的人已經等了很久,我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如何,卻可以感受到他們那緊張的氣氛。
“尋月,妮子怎樣了?”張叔見我推開門,急道。
“沒事了,妮子的病已經全好了,現在正在休息。”我解釋道。張叔對妮子的疼愛是全村皆知的,我不想讓他多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張叔放下心來才注意到了我手裡的白狐。
“尋月啊,這白狐病懨懨的可不好養,你若是喜歡,張叔趕明給你抓個活蹦亂跳的,你看怎樣?”
我搖搖頭,我一個瞎子如何養動物,白狐不過是對她欠下一個承諾。
“不了,張叔,這白狐雖是病懨懨的,可若是與我有緣,便自然會逢凶化吉,若是無緣,那也只得緣盡於此。”
我的手在白狐的頭上輕輕揉過,知道此時白狐的內心是有波動的。
死,有時候不可怕,有時候又是那麼的可怕!
謝絕了張叔留下吃飯的邀請,我還忙着給懷裡的白狐看看那死氣究竟是如何?
我往自己的屋子行去,沒有人讓任何人跟隨,因爲我根本不是爲了回屋。
“先生……你真的是瞎子嗎?”白狐在我的懷裡問道。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又會這樣說,問道:“怎麼了?”
“我看你行路如履平地,竟比一般人都走得穩當,很難以相信你是一個瞎子。”
“因爲我眼瞎而心不瞎;世人多與我相悖,着迷於眼前事物,而忽略了內心真正所見,有時候想想,多可笑。”
我只是感慨,卻不是抱怨。
世人有世人的活法,我有我的生活;人本來就是不同的,何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