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妖的隔閡，是自人族與妖族存在便有的。
我不知自己三言兩語可否將白晨說動。
她沉默了很久，我想我該放棄了。
“詩兒，我們走吧！”
終究還是一嘆，離去，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唉……”
詩兒何嘗不惋惜，白晨我與她雖是初見，可她願爲小翰做出這麼多犧牲，至少她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妖；無論她的性別，不論她的種族。
“你……你們真的能幫助我？”
這算是她對我們的挽留。
“不知道，但我與詩兒會盡力。”
說話不說太滿，我還是喜歡這樣。
“那我願意相信你們。”
“早就該這樣。”
我與詩兒回到了屋內，這屋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幻境只是縈繞在這周圍罷了。
故事也許會很長，我與詩兒在屋內坐下，而小翰則被白晨抱回了牀上歇息。
他會睡很久，久到白晨將這個故事講完爲止。
“如果不是這個幻境，小翰早就死了……”
“嗯……”
白晨的話一開始便讓我與詩兒感到了不可思議，這幻境是爲了讓小翰繼續活着？
“時光幻境？”
時光幻境，奇道人給我的那本書上有記載，詩兒曾說與我聽。
時光幻境是一種強大且不含殺機的幻境，其最主要的作用便是將幻陣所包裹的地方維持在一段時間內，逃避天道下的時間流逝。
但是，這種幻境本就是逆天之舉，施展幻境之人需以自身壽命爲引，才能發動幻境。
我明白了爲什麼白晨的生命流逝這般快，便是這幻境所消耗的。
爲了小翰，她的確付出了很多。
“先生原來知道，這的確是時光幻境，不過我的修爲不夠，只能維持小翰一人在這幻境裡不被時光流逝，只有其他人，他們是真的已經離開了很久。”
時光幻境不是一般的幻境，白晨可以維持小翰一個人的生命不流失已經是很盡力了。
“所以，小翰如今的記憶全都維持在他生命的最後那段時間裡，是吧？”
“是的，維持在小翰看到全村人都離去的那段時間，所以小翰的生命雖然我依靠這幻境可以保持，可那痛苦我卻無法抹去，每天每夜，甚至是每分每秒他都在那痛苦中備受煎熬……”
白晨的語氣很難受，她是在爲小翰難受。
一個人在痛苦中活着，的確是一件難受的事情。
“那你就沒有想過讓他離開。”
所謂離開是什麼意思，我們三人都明白，只是不好明說。
“我想過，可……可我捨不得……”
白晨痛哭着，她捨不得小翰離開，她對小翰的感情很重。
“可生死本是常理，你這樣可以幫助他多久，你自己又還能堅持多久？”
白晨堅持不了多久，她的壽命已經被時光幻境消磨殆盡，如今強撐下去的不過是她千年的道行，可惜，這道行也撐不了多久。
“先生，你能幫我的對不對，你說過你們可以幫我的。”
逆天改命嗎？我想我是做不到的，許多人總是喜歡叫囂着逆天改命，可事實談何容易。
想法跟現實的差距就仿似天跟地的距離。
“幫，有很多種幫法，逆天改命我自認還沒有那個本事，也許，我應該勸你放下。”
“放下？”
白晨的語氣充滿了質問，是啊，放下，簡簡單單兩個字，可談何容易？
“先生，你是在與白晨說笑嗎，你之前口口聲聲說幫我，可事到如今，你卻讓我放下，若我能放下，我還至於如此。”
“白小姐，我知道有些東西很難，可你若不放下，這樣對小翰來說真的好嗎？”
“我……我不知道……”
白晨如何不知道，她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小翰是還活着，可他活得開心嗎？”
白晨沒有給我答案，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一個長期活在痛苦裡的人又會有多快樂？
“白小姐，你能告訴我，愛一個人是不是應該讓對方去滿足自己的自私？”
“我……我沒有……”
“沒有，那你讓小翰這麼長時間都活在痛苦中，讓他每分每秒都備受煎熬是爲什麼？”
“我……我只是捨不得……”
白晨是捨不得小翰離開，可她的捨不得到如今含雜了自己太多的情緒，以至於對小翰的感受越來越少。
她已經因爲害怕小翰的離開而變得“自私”。
我知道，這是她害怕小翰離開而造成的，不應該怪她。
“先生，難道真的只有這樣做？”
“我想是的，這幻境維持不了多久，便是我與詩兒幫你，也不行；天道之下，逆天而行只會越來越難走，越往後，這時光幻陣所需要的靈力便更多，你千年的修爲根本不行。”
“那還有沒有其他什麼辦法？”
其他辦法，除非是從那生死簿上化去小翰的名字；可這樣做，無疑會讓鬼界的輪迴秩序出現混亂，昔年曾有一妖王也曾如此做過，結果換來的是鬼界幾百年的不安生。
我此生與鬼界牽連不大，做不到！
見我無助地搖搖頭，白晨整個人的徹底癱軟下來：
“真的沒有辦法了嘛！”
“如果愛，便放手吧；若是過了地府收留的時日，到時候，小翰的魂魄只得在天地間飄零，要麼成爲厲鬼，要麼被其他厲鬼吞噬，你願意見他如此嗎？”
每個人是有輪迴的時間限制，如今小翰在這時光幻境內才得以讓他沒有被引魂將引去，可若是錯過了輪迴的時間，那麼小翰的靈魂百年再難被輪迴秩序接受。
到時候，他要麼在世間遊蕩，要麼在鬼界當差，百年之後，才得以再踏入輪迴。
幻境突然有了異動，我與詩兒都感覺到了。
那闖進幻境的人不少，短短几息間，幻境裡已是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鬼氣。
來人，竟皆是鬼將！
“怎麼回事？”白晨驚道。
這幻境本是爲小翰一人所設，尋常人也可進入，莫說這些又修爲的鬼將。
“鬼界的人找上了門，我想便是因爲你這幻境。”
“可……可我明明只困了小翰一人，爲什麼會引起鬼界的注意，什麼時候鬼界都這般殷勤了？”
是的！這也是我的疑問，鬼界何時變得這麼勤奮了？
或許，這裡面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