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阿凝?”酒客愣了一下,忽地明白他在說誰,冷哼了一聲,“你以爲她是什麼樣子?從香閣嫁入官家的女人哪個不是先懷了人家的孩子,若不是大戶人家在乎名譽,她有這個好命?還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早就不乾淨了,還容不得我說嗎?”

星夙猛地將槍鋒對準他,“信不信我殺了你?”

這位酒客不信他有這個膽子,大肆叫囂道:“好啊!你賭得住我的嘴,還想堵住沁陽百姓所有人的嘴不成?”

“別衝動。”賈傾在旁力勸,他太瞭解這位朋友的脾氣了,真有可能一槍刺死他。

酒客不甘示弱地直視男子的眼睛,很快他就後悔了,那眼神太安靜了,槍鋒就在面前,他隱約感覺到這個人真的會毫無猶豫地出槍。

後背不覺流滿了汗,他想逃開,可他怕驚動男人,不敢挪動一步。

靜靜對峙了一會,星夙無力地垂下槍鋒,轉身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追着他出了門,整個酒肆鴉雀無聲。

賈傾長長地舒了口氣,把五個銀毫擱在桌上,追出門去。

街上,星夙緩緩朝前走着,背影看上去落寞寂寥。賈傾沒有追趕上去只是無聲地看着他,嘆息着搖了搖頭。

很快就是大婚的日子,楚香凝一個人待在閨房裡,嫁衣早就叫人送來了,就擺在桌上,她還沒有打開看過。

樓下的騷動遠遠地傳了過來,先是爭吵,而後響起桌椅的碎裂聲。她凝神去聽,聽到有人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楚香凝身子抖了一下,慌慌張張地衝出門去。

樓下,在大門口十幾個打手圍住了星夙。他深夜硬闖進來,想要再見女孩一面,因爲有所顧忌被衆人圍在正中,棍棒重重地掃在身上,他忍住痛拼命大喊。

打手們下手極重,此人敢帶兵器進來八成是亡命之徒,可不料一交手才發現,他只想拼命地衝到裡面去並不還手。

老婆子聽見騷動忙衝下樓,看到打手們在圍毆一個人,握槍的男人已被打翻在地。打手們仍不停手,嘴裡不停地大聲咒罵着。

她吆喝了一聲,邁着小碎步走來。男人縮在地上,一聲不吭,只是用雙臂護住頭。

“沒死,就拖出去吧。”老婆子瞟了一眼,愛理不理地說。

“我要見阿凝,再讓我見她一面……”

老婆子轉身剛要走,雙腳不由得定住。她的後肩被一隻手用力抓住了,餘光裡看到一張僵冷的臉。

打手們不敢動,因爲男人提起了槍鋒,頂在了老婆子背上。

“我只想見她一面,非見不可,誰敢阻攔我我就殺誰!”

老婆子嚇得不住地發抖,聲音被抑制在咽喉裡。星夙推着她緩緩朝樓上走,雅間裡的琴聲、舞樂全都

停了,無數人衝出來站在遠處觀望着不敢靠近。

梯口之上站着一個紅裙女人,臉上掛着淚珠,星夙走在一半站住了。兩人對望,長久的沉默,老婆子終於回過神來向女人求救。

“凝兒啊,平日裡我對你不薄,你幫我勸勸這位小兄弟,讓、讓他快把槍放下……”

“你爲什麼還要來呢?”楚香凝忍住淚說。

“我很快就要回去了,我是想告訴你,你大婚那天我不能來了。”星夙把婆子推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你就是爲了來告訴我這些嗎?”楚香凝哽咽着說,站在面前的男人嘴角破了,流着血,手肘、下肢有多處傷口,衣服上也滿是鞋印。

“是啊。”星夙從懷裡摸出一件東西,“還有把這個還給你,現在它不屬於我了。”

楚香凝側目去看,是一把木梳子,舊的已經不成樣子了。

“你留着吧,就當是做個紀念。”

“不必了,你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阿凝了。她很窮的,喜歡釣蝦可連魚竿都不會用,還常常帶我去偷別人家的果子,很多人都罵我、看不起我她甚至會站出來叫罵那羣人,那時候我們沒錢就買一個芝麻餅,一人一半,我想就這麼保護她啊,不管發生什麼事。”

“可是她要嫁人了,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開不開心?”星夙收住話音,注視着她問。

楚香凝用手背抹去眼淚,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步步後退,“我已經這樣了,你爲什麼還要管我呢?你走吧,進了這裡一輩子都走不出去的,我不嫁又能怎樣?我還能怎麼辦呢?”

星夙微微動容,“你心裡還是不情願的,對不對?”

沒有回答,楚香凝已經默默轉過身去。他想再問,從門口涌入大批的官兵,星夙沒有反抗被五花大綁帶出門去。

下獄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星夙就被人帶出來了。賈傾和羅袁聞訊趕到,走關係送禮,解救算是及時若不然在獄中少不了受罪。

羅袁爲了給他壓驚,在老地方擺了一桌酒席,星夙自打從大牢出來,話語變得比以前還少了。

封自嘯推了推賈傾的胳膊,他和羅袁不太會說話,事情的始末他們大體都清楚了,心上人嫁給了別人這種滋味一定不好受。

“指揮使大人很看重你的,我不希望你爲了一個女人絆住腳步。”賈傾一開口竟是這般責備的語調,封自嘯倒吸一口氣小心看着星夙的臉色。

星夙不說話,只是一杯接一杯地把酒灌進肚裡。

“別再喝了。”羅袁看不下去了,他最看不慣男人活得這麼窩囊,一把奪過酒杯。

星夙想搶回來,羅袁乾脆把酒灑在地上。

氣氛驟然間緊張,星夙用力拍響桌子站起身

來,羅袁迎上他,互相對視。

“我和你拜把做兄弟,是因爲你夠有種,孤身前去調兵敢一刀砍了綠柳營的主帥。帶着一柄槍硬闖火燭香閣,把老鴇嚇得丟了魂,天下間還有什麼你不敢做的,爲什麼現在這副借酒消愁窩囊的樣子,你不甘心就去把她奪回來啊,你不敢嗎?”

“羅袁,你這是意氣用事!”賈傾沉聲打斷他,“是沁陽知府的兒子要成親,不是尋常人家的百姓。”

“老子管他是誰。”

賈傾用力搖頭,“就算如你所說,把人奪回來。可之後能去哪兒?楚香凝舉目無親嫁入官家也算是一個好的歸宿,就算能逃脫官兵的追殺,漂泊一生居無定所,這樣的日子真的比現在好嗎?”

羅袁答不上來,封自嘯也覺得有力無處使,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椅背。

“我回去了。”星夙說,不等衆人反應走下樓去。

羅袁正欲開口被賈傾制止了,他下樓時走的很慢,背影顯得有些佝僂。

“他會不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封自嘯擔心地說。

“我真不該說些胡話來激他。賈傾,他不會有事吧?”

“不知道。”賈傾沉默片刻說,“但願那番話他沒有放在心上。”

夜色下,星夙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遊逛,隨着人流進了夜市的中心。商販叫賣着各種器具、美食,最爲引人光顧的還是道路兩旁張燈結綵的青樓妓館。

在一個並不顯眼的角落,藩布上的推命二字忽地闖入星夙的視線。他好奇地瞥了一眼,只見地上坐着一個獨眼老人,頭髮亂蓬蓬的好似乞丐,正在抽着一支老舊的菸斗。

星夙猶豫着停下步子,徑直走來,老者緩緩擡起頭掃了他一眼。

“年輕人,來算命嗎?”

“是。”星夙向來不屑這種推命的把戲,可他忽然就想試一試,看看自己的命數究竟如何。

“是算喜兆還是算富貴?”老者吹了吹腳邊盒子上的灰塵,“這個叫做推命轉燈,很靈的。”

星夙忍不住想笑,盒子上積滿了灰塵想必很久都沒用了,還敢妄言靈驗。可他關心的不是這個,他是在給自己下一個決定。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去做?就讓它替我做出決定吧。”

老者打量他的神色,愣了一下。

“可以嗎?”星夙問。

“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只是做一個決定而已有什麼不可以呢。富貴、喜兆、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從一個決定開始的嗎?”老者把一個個雕着文字、圖案方塊組成的木盒推到他面前,指了指上面的機關。

星夙用力按下去,盒子分爲四層飛速地轉動起來,“碰”的一聲霎時停住,老者眼睛不由得一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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