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折桂坊便熱鬧了起來。
弄裳被人餵了藥,渾身無力,只能任人擺佈。
春情讓人爲弄裳梳了一個流蘇髻,配了一套金海棠花首飾,粉色抹胸紅牡丹,粉色羅裙高開衩,外罩一件薄如蟬翼的紅色輕紗衫,斜臥在一張鋪着斑豹皮的花梨木美人榻上,慵懶、嫵媚、誘人。
臺下的那些人眼睛都冒火了,從頭到腳打量着這位嬌軟無力,胸口起伏微微輕喘的美豔女子。
衣着是暴露到極點,堪堪遮住私密之處,這是春情的主意。
男人這種生物,最喜歡那種偷不着的抓心撓肝感覺。
當然,美人嬌軀半遮半露,也比脫光了誘人。
至少,這些少的可憐的遮羞布,會讓男人生出窺探解密的興奮之心。
加之,春情讓人給弄裳餵了一點點催情散,這樣嬌軟無力微微喘息的妖嬈尤物,便更能越發的勾得人口乾舌燥了。
蕭南屏站在二樓一間雅間窗前,一手端着酒杯,勾脣笑說:“你們真不愧是師徒,就愛幹這種給人下藥的事。”
她可不會忘記,紫雪上次亂給玄武藥,玄武差點拿藥害人惹出大禍之事。
唔!雖然香如意很該死,可香如畫人不錯,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得給香如畫留幾分臉面吧?
紫雪在房間裡的羅漢牀上赤腳靠牆懶坐着,膝上放着他的愛寵黑貓大人,他垂眸玉手擼貓,淡粉薄脣輕啓道:“師父,我想娶林秀檀。”
“哦!理由呢?”春情並不意外徒兒會有成親的念頭,畢竟都是十七歲的少年郎了,擱有錢人家,都能當爹了。
“她總欺負我,我要把她娶進門,振夫綱!”紫雪小臉委屈的扁着嘴,昨兒個林秀檀還故意氣他,親自烤好烤鴨片給玄武吃,卻一口都不給他嘗下。
蕭南屏倚窗品酒淡淡道:“就算你娶她爲妻,她進門後,你也振不了夫綱。”
“嗯!你屏姐姐說得對,看看她把威王殿下壓制成什麼樣兒,你便可以知道,一個兇悍的女人,娶回家,也不會變成小綿羊的。”春情品了口酒,心中嘆氣。唉!她這徒弟還是沒長大,拿着婚姻當兒戲,她真想揍他一頓當教訓。
紫雪擡頭看向蕭南屏,嘴角一撇,覺得更委屈了。
蕭南屏扭頭笑看着她,給他出壞主意道:“古有陰陽剛柔之分,林秀檀先天爲陰,你爲陽。明顯,這一輪你是輸了。可後頭……林秀檀性子剛烈,硬碰硬你肯定碰不過她。所以,這時候你就得來柔的了。柔情美人計,這個你來施展,成功率百分之九十八。”
“爲什麼不是百分百?”紫雪皺着眉頭,有點不太滿意她的打分。
“世上總有些小小的意外,我這也是留兩分意外率嘛。”蕭南屏勾脣一笑,非常期待紫雪色誘林秀檀,然後被林秀檀慘揍的好戲。
春情可覺得蕭南屏這女人太壞了,讓雪兒去向林秀檀施展美人計,這不是存心推她徒弟去捱揍嗎?
嘖!也真是奇了怪了,林秀檀明明長相軟糯可愛,爲何就偏生了那樣大的暴脾氣呢?
紫雪抱着貓垂眸沉思着,他在想怎麼色誘林秀檀,是要用上師父教他的那些絕活嗎?
蕭南屏忽然想起紫雪師承春情,這孩子要是用美人計,很可能會沒輕沒重的把人玩壞了。所以,她很負責任的給紫雪提議道“雪兒,你是習武之人,又因是少年模樣,穿衣顯瘦,脫衣……應該體魄很不錯吧?”
“脫衣服?”紫雪眉頭一皺,對此有點牴觸。
“對!脫衣服色誘她,讓她看看你不僅模樣長得好看,體魄也是一流的棒啊。”蕭南屏說着說着都有點心癢了,這紫雪的衣服下,到底會是怎樣的體魄呢?
“他屏姨,孩子還小,求放過。”春情在一旁倚窗冷冷說,眼角斜視這個已婚婦女,真是……夠了。
蕭南屏沒好氣白春情一眼,剛纔還說她是姐姐,這一轉頭咋就讓她變成“姨”了?
再說了,她也就比紫雪大一歲好嗎?
“人小輩分大,她屏姨,咱們可是平輩論交。”春情一手攬上蕭南屏的肩,強行把她推到窗前,面朝樓下看好戲,只求別再覬覦她徒兒的肉|體了。
蕭南屏看到樓下有幾個人競價特別厲害,因爲……她轉頭看向春情,嘴角抽搐一笑:“姐,你到底給她下了多少藥?”
“沒多少,就綠豆大小那麼一點點,誰能想到她……”春情望着樓下臺上美人榻上的弄裳,眉頭緊皺道:“她曾被人訓練過,訓練過程一直有用催情散之類的藥物,所以……她的身體別說借用藥物催情了,只是被男人一碰,便能軟成一攤水了。”
“原來如此!”蕭南屏瞭然的輕點下頭,看來這個烏羽不僅好色,更是心理變態,喜歡把人用藥訓練出後天淫|體。
“一些低等之地,也會這樣訓練花魁。”春情所指的是低等青樓,她們的花魁不一定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要身嬌貌美就夠了。
因爲,那些低等青樓的老鴇,也會用藥物和男人,把她們選的花魁訓練成後天淫|體,以供尋歡的男人能玩的盡興。
“烏羽來了,在人羣裡。”蕭南屏本想讓人把弄裳擡走的,可烏羽卻這時出手了。
烏羽易了容,他只想把弄裳救走,不在乎花多少錢。畢竟,弄裳可是他細心訓教出來的女人,這女人他還沒玩夠呢!怎麼可能會讓她落在這些男人手裡,讓這些男人沒個輕重點把她給玩壞了呢?
“你到底要引他出來做什麼?”春情有些不太明白,她這樣大張旗鼓引來烏羽,到底是想做什麼?
蕭南屏仰頭飲盡那杯酒,舌尖輕舔過水潤潤的脣瓣,眸中含笑望着樓下說道:“烏羽是神王之子,他既然出現在建康城,那便代表……他是這次任務的帶頭人。”
“什麼任務?”春情好奇的一挑眉看向她,很想知道烏羽身上有什麼是她想得到的?
“此爲秘密,不可說!”蕭南屏歪頭對春情眨眼一笑,又看了樓下一眼,她便轉身走了。
春情回頭看向開門走出去的她,心裡越發好奇,她到底想從烏羽手裡搶什麼東西呢?
蕭南屏戴上一個笑眼彎彎的白色面具,步履悠閒的扶欄下了樓,悄無聲息的在烏羽身後的桌旁坐了下來。
桌旁邊坐着一個腦滿腸肥的富商,他正喘着粗氣色眯眯的盯着臺上的弄裳,一次次熱情舉牌加價,根本就沒留意到他桌旁坐了一名怪異少年。
他的隨從倒是看見了,可是這少年眼神也太可怕了,被他看一眼,他便渾身發抖不敢開口提醒他家老爺了。
烏羽易容成一個樣貌平平的中年富商,眯眸冷冰冰的一次次舉牌,身上散發出絲絲縷縷的殺氣,很淡,卻足以證明他在被人覬覦所有物時,是有多麼的憤怒。
蕭南屏抱臂靜坐,看着競投者越往後越少,她知道時機差不多了。
暗中,麒麟和朱雀借到她們家主子的眼神指令,一起出手滅了這大堂裡的所有燈燭。
“怎麼回事?”
“燈怎麼滅了?”
“該死!還不快把燈點亮!”
“呸!真掃興!”
黑暗中,除了臺上弄裳的喘息和呻吟聲聲,在臺下還有桌子凳子翻到的聲音,以及……
蕭南屏在黑暗中與烏羽交上手,招招狠辣充滿了報復心。
“誰……唔!你到底是……啊!”烏羽已經要氣炸了,這個人到底是誰,爲什麼總往他腰上和臉上打?還有,憑感覺,這應該是個女人。
蕭南屏爲了做戲做的真一點,還有幾次的招數是向烏羽胯下踢去,可每次都不能如願的被烏羽“厲害”的閃躲開了。
烏羽這下可有些懷疑了,對方是女人,又專打他這幾個重要部位,難道是……
“少主,我還會再來找你的……”蕭南屏最後給了烏羽一拳一巴掌加一腳,隨之,人便閃身快速開門離開了。
大堂裡也慢慢的亮了起來,可卻已是亂糟糟的不成樣子了。
烏羽擡手抹掉嘴上的血跡,飛身上臺帶走了中藥的弄裳,揚手灑了一把迷藥,阻止了春情出手留人的動作。
春情展臂飛退,旋身上了二樓,眯眸冷哼道:“神王殿,咱們這仇可是結大了。”
烏羽忍着渾身痠痛的感覺,帶着弄裳逃出了折桂坊。他聽到春情那一聲冷哼,心裡也是打突一下。與風月門爲敵,可是他母親不願意看到的。
其實他很不明白,母親爲何要怕風月門?不過就是一羣靠賣肉爲生的男女,有什麼可怕的?
還有之前那個打他的女人,她居然喚他少主?難道,是他曾拋棄的神王殿女奴來報復他了?
可惡!大膽,竟然報復他,別讓他查到是誰,否則……
……
蕭南屏已經離開了秦淮河,她摘了面具丟河裡,便趁着夜色趕緊的回了威王府。
今夜,北冥傾絕帶着嚴管家去安排遣散奴僕之事了。
也是因此,她才能來親自出手,來玩了一場偷龍轉鳳啊!
唔!沒想到安成郡王府裡的鑰匙,居然是金鳳血玉鏡?這個可真有點意思。
金鳳血玉鏡是黃金爲框,血玉爲鏡面,環環相扣,可以把鏡後飛舞的九尾鳳凰的羽翼腦袋都收起來,變成一個巴掌大小的掌上圓鏡,帶在身上倒是真方便。
不過,靖惠王府的鑰匙,又會是什麼呢?
時間這麼久了,估計,烏羽早已把靖惠王府的那把鑰匙送回神王殿了吧?
不過拿回這把鑰匙也不錯,就是不知道烏羽把鏡子交給神王,神王發現鏡子是她仿造的贗品時,會不會氣的一巴掌打死這個因色誤事的兒子呢?
嘿嘿,她很期待神王母子相見的火爆好戲哦!
可是……身後好像多了條尾巴,該不會是永寧郡那條尾巴吧?
跟蹤蕭南屏的人,從兩個變成了四個,從四個變成了六個,沒多久,便已是十人之多。
蕭南屏轉身看着這十名奇裝異服的黑衣人,她把手裡把玩的鏡子往懷裡一塞,彎腰拔出長靴裡的匕首,刀身折射出的銀光,照亮她含笑雙眸中的一抹嗜血殺意。
唰!銀光在這條寂靜無人的黑暗街道上一閃而逝。
啪!這是鞭子抽到地面上的聲響,清脆的很呢!
在這十人中,有五人使用刀身修長的彎刀,有五人使用九尺漸長的長鞭。
朱雀和麒麟趕來,加入了戰局。
朱雀的兵器也是彎刀,對上那羣持刀的黑衣人,倒是不算費勁兒。
麒麟兵器是一把巴掌大的匕首,匕首的尾端是條玄鐵鏈子,對付這羣用鞭子的人,倒是恰好了。
蕭南屏與一個人在屋頂上飛檐走壁對着招,此人武功不弱,雖然與顏冰比弱一些,可對上她……她能說自己被對方深厚的內力壓了一截嗎?
果然,這個時代,內力壓制,比武力壓制,更讓人覺得無力。
來人頭上披着一條黑色長巾,把頭上的帽子和臉都包裹住,只露出一雙充滿戾氣殺意的眸子,黑的是那樣的攝人。
蕭南屏手中的匕首劃破了對方的衣袖,對於這個人,她覺得就算以衆欺寡也無用,得用計了。
滿身戾氣殺意的男子揮刀向這名少年,刀鋒與少年手裡的匕首摩擦出一道火光,他擡眸對上少年黑夜中異常閃亮的眼眸,心神一晃,少年驟然閉上眼睛向下墜去,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居然下意識飛撲下去抓住了少年的一隻手腕,把人拉向他時,他才意識到這樣做是有多麼的危險。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蕭南屏閉着眼睛,脣貼在對方耳邊輕聲說:“我閉着眼睛時,纔是最危險的呢!”
對方雙眼怒紅的伸手推開了她,持刀向後飛去,腰間傷口流的血滴落到地面上,留下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跡。
蕭南屏被對方推開時,她手中還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旋身落地,她轉頭笑看向對方說:“你一定會來求我,我會等你的。”
“走!”對方一手持刀,一手捂着腰腹上泊泊流血的傷口,咬牙下令撤退。
十名人死了一個,傷了三個,他們只能憤恨的瞪蕭南屏一眼,便帶着死去兄弟的屍體離開了。
“窮寇莫追,小心他們化身瘋狗咬人。”蕭南屏拿着一塊帕子擦掉匕首上的血,笑對朱雀和麒麟說。
朱雀和麒麟退了回來,跟在她們家主子身後向前走。
“他一定會來求我的,我也會準備好大禮等候他大駕光臨的。”蕭南屏收起了她的匕首,這上面淬的可是古谷給她的毒,連曲蓮也沒有解藥,只有她和古谷手裡有解藥。
可古谷如今身在苗疆啊!等他們去尋到古谷,那人早就毒發身亡了。
朱雀和麒麟在後對視一眼,她們家主子,果然還是兇殘如昔。
威王殿下真幸運,到現在還沒被主子玩死。
……
威王府,玉屏院。
蕭南屏悄悄的溜回來,玉屏院靜悄悄的沒有人的氣息,所以她是安全的,她家美人夫君還沒回來呢!
太好了,她可以去跑個澡,把身上的衣服換了,省得讓他聞到血腥氣,回頭又找藉口收拾她。
燈火通明的房間裡,一切都靜謐的美好。
雲霧氤氳的溫泉池,今晚月色不錯,泡澡賞月正好。
褪了衣衫,她下水舒服的伸展四肢,仰頭舒適的吐口氣,哼着坊間新出的豔曲兒,擡手抓了一把又一把紅玫瑰花瓣灑在水裡,真是香啊!
嘩啦啦!一個人從水裡鑽了出來,他擡手把溼發撩到腦後,眸光幽暗的看着目露殺氣的小女子。
蕭南屏也想應景的尖叫一聲,可是她多年來的習慣,卻讓她第一時間爆發殺氣,並且出手極快的攻擊向對方的要害。
北冥傾絕一手握住她纖細的皓腕,阻止了她又要掐他脖子的舉動。
蕭南屏望着面前這具肉|體,配上滾動的水珠……這就是誘她犯罪啊!
北冥傾絕低頭看着他腹肌上的白嫩小手,鳳眸幽暗一眯,擡手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將她拉入了懷中,大手輕撫上她肌膚柔嫩的玉背,脣貼在她耳邊,聲音沙啞且溫柔的問:“今夜,夫人你又去何處尋歡了?這肩上的淤青,又是誰留下的?”
“肩上?”蕭南屏想扭頭去看看她自己的肩頭,可是這個男人卻把她按在他胸膛上,她臉都被擠壓痛了好嗎?
“夫人,你怎麼總是這麼不乖呢?”北冥傾絕把她控制在懷裡,聲音和手上的動作都是極爲溫柔愛憐的。
可蕭南屏卻是心跳如擂鼓,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怒火好恐怖,她想立刻逃走,絕對不能留下來承受他的怒火,那可是會死人的。
“夫人,你乖一點,這樣我纔不會用力的抱住你,以防你滑落入水下嗆着你。”北冥傾絕真用一種保護的姿勢摟抱着她,低頭埋在她頸肩上溫柔的親吻着,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撩水爲她洗着肩背,力度輕柔無比,心疼的憐惜着她寸寸肌膚。
蕭南屏歪頭靠在他懷裡,耳朵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清晰的聽着他越來越不平靜的心跳,真的是腿腳發軟想暈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