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蒼醒來時已深夜。這一通折騰令他這個異族人也沉沉睡去,何況嶽蘢。想到嶽蘢他頓時心驚肉跳,連忙去看懷裡的人。
嶽蘢閉着雙眼,似乎睡着了,身上遍佈他留下的烙印,提醒着他剛纔的瘋狂。
想起當年的如真也是這樣之後就叫不醒,黎蒼渾身發緊,試探地叫她:“嶽蘢,嶽蘢?”
嶽蘢沒有醒。
“嶽蘢?嶽蘢!”
黎蒼的聲音越來越高,然而嶽蘢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探她的鼻息,氣若游絲令他心驚膽戰,又聽她的心跳,也微弱得幾乎要聽不見了。
他驚得渾身毛孔倒豎,顧不上別的直接把手按在她心口,以反向隔空取物的方式,將自己的血液直接灌輸到她的身體裡。
不知道這樣灌輸了多久,黎蒼的臉龐和嘴脣都開始發白,嶽蘢仍然沒有反應。
黎蒼站起來的時候一陣暈眩,以極快的速度給自己和嶽蘢穿好衣服,抱着她衝下樓去。
醫院。
詳細檢查過後,醫生表示沒有檢查出什麼病症,生命體徵也算穩定,看起來很像植物人。黎蒼拒絕了醫生留院觀察的建議,把嶽蘢帶回了家。
金灣別墅。
黎蒼小心地把嶽蘢放在牀上,給她蓋上薄被,沉默地注視着她,懊惱剛纔沒有忍住衝動,難過地低下頭。
舒林一直住在別墅中,見黎蒼抱着嶽蘢回來而嶽蘢一直不醒,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站在房門口看着黎蒼,沉默良久還是說出口:“你給她輸再多的血,也是沒用的。”
黎蒼不說話,臉色更爲蒼白。
“再胡鬧下去,你也是個死。”舒林的語氣帶了告誡:“也許她也能醒來——好好告別。”
“別說了。”黎蒼打斷他,完全聽不下去。
舒林嘆氣轉身離去,沒一會樊澄急匆匆奔進來,看了看嶽蘢又看了看黎蒼:“你們,你們真的……”
“這小丫頭可真敢!說讓我給她收屍原來是
真的?”樊澄說完就捂住嘴巴,黎蒼已經聽見了:“你說什麼?”
樊澄走到黎蒼身邊,怏怏地說:“她知道你解除了標記,難過得不行,假裝自己不知道,就是想留住你。跟我說準備替她收屍……我以爲就是賭氣說說……”樊澄略帶埋怨地看着黎蒼:“我沒想到你會把持不住……”
黎蒼面有愧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樊澄反過來安慰他:“我懂我懂,這這這,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把持得住……”
黎蒼握住嶽蘢的手,樊澄眼疾手快一把拉下來,聲音裡帶了嚴厲:“想幹什麼?還想放血?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還有人樣嗎?”
“你別管。”黎蒼想甩開樊澄的手卻沒甩開,因爲失血過多而引發的暈眩令他的力氣都小了很多。
樊澄氣鼓鼓:“我就在這兒看着你!你別想再放血!這時候要是柏月帶人來殺你,你還有蒼王的樣子嗎?”
黎蒼不說話,只是看着牀上的嶽蘢,眼裡的精氣神都快耗沒了。
樊澄又覺得心塞,罵人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只能坐在一旁守着他。
一樓客廳外的小花園,舒林靜靜坐在長椅上出神。他的手機響起,他接起,池森的聲音傳來:“還順利麼?”
“順利得出乎意料。”舒林的聲音有些冷,又有點輕嗤:“果然沒能忍住,那丫頭昏迷了。”
“什麼?”池森十分吃驚:“黎蒼他居然……”
“是,沒忍住。”舒林輕笑:“和當年的我一樣。你以爲他是聖人?”
池森沉默一陣,說:“既然如此,你就回來吧。韓判不能放任不管。”
“還不到時候。”
“她已經昏迷了,你還想怎麼樣?”
“她會醒來。”舒林篤定地說:“那時纔是考驗。”
池森的語氣帶了告誡:“不要太過分。”
“呵。”舒林嗤笑:“這還有你一份呢,有什麼資格說我?”
池森:“我已經後悔了。”
舒林一笑:“晚了
。”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時間如水般流逝,嶽蘢卻一直沒有醒來。可她也沒有死去,就是靜靜地躺着,像睡着了一樣,卻比睡着的呼吸微弱很多,如果不靠近根本聽不見她的呼吸聲。黎蒼每天膽戰心驚地守在她身邊,恨不得隔五分鐘就探一次她的鼻息和心跳,還一直給她輸血。但樊澄一直守在旁邊,黎蒼只能趁着樊澄去洗手間或者吃飯的時候進行,心力交瘁加上體力透支,他迅速憔悴下去,鬍渣都堆在臉上,眼圈漆黑深陷。
舒林、楚寒、白真等人都先後來探望,甚至丘芳和池森也來過,但都陪着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沒有什麼話可說,也沒有任何言語能安慰此時的黎蒼。所有人心裡都明白,死亡不過是時間問題,黎蒼遲早得接受,而最爲憂心的是樊澄,他總覺得很不安,覺得嶽蘢一旦氣絕,只怕黎蒼也就氣絕了。
第三週最後一天的傍晚,黎蒼剛剛給嶽蘢擦洗乾淨,嶽蘢忽然睜開了眼睛。黎蒼震驚地看着她慢慢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說:“啊,渾身都疼……”
黎蒼幾乎是狂叫了一聲:“嶽蘢?”
嶽蘢嚇了一跳:“啊?幹嗎?”
黎蒼撲上去抱住她,眼中已忍不住泛淚,聲音也帶了哽咽,想說什麼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死死抱着她,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樊澄聽到黎蒼大叫就奔了上來,看到他倆抱在一起也驚了:“醒了?”
嶽蘢把頭擱在黎蒼肩膀上休息了一會兒,似乎記憶在慢慢回神,忽然很雀躍地說:“哎?我是不是沒死?”她興奮地板住黎蒼的肩膀盯着他笑:“我沒死哎!我們倆可以繼續!”
黎蒼還沒從她甦醒的震驚激動中恢復,眼神複雜地看着她。嶽蘢還在亢奮:“居然沒死!我是異類嗎?我是例外?是不是因爲身體裡有你的血?哈哈!”
“黎蒼黎蒼!”嶽蘢開心地直搖他:“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多試幾次!”
樊澄簡直目瞪口呆,半天才總結了一句:“垂死病中驚坐起,張口就是XXX。”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