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國光獲得美網冠軍完成大滿貫的消息像風一樣散開, 報紙,雜誌,網頁, 漫天漫地的全部都有這件事情的報道。
日本東京河村壽司屋。
“好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已經是知名新聞記者的乾貞治推了下眼睛。
當年青學一起闖全國大賽的正選們再次聚在了一起, 是河村家的壽司屋。看着熟悉的環境, 衆人紛紛有一點懷念的情緒流露出來。
“真是懷念那個時候啊, 每次贏了比賽以後就到這裡來開慶功宴。”大石仍然是溫和的樣子。
這些年一直和大石緊密聯繫的菊丸英二一把撲過來, 整個身子半掛在大石身上,這些動作還如當年一樣,“大石大石, 什麼時候我們再一起打一場吧?”
大石溫和的說:“嗯好。”
乾貞治環視了一週後,“除了手冢這個主角外, 還有越前和不二沒有來。”
“不二和手冢是一起的, 越前一直在美國居住, 在網球俱樂部的事也挺忙的,應該過一會就來了。”大石看了一眼仍然掛在自己身上的菊丸英二, 無奈的笑了笑,“英二,下來。”
“不要不要,這段時間都沒有跟大石在一起了。”菊丸英二不滿的撅着嘴。
“怎麼這麼大了還是那個小脾氣。”大石一臉的無奈。
“英二,要不要試試這個。”一直跪坐着的乾貞治站起身來, 從壽司屋的廚房裡端出一杯石榴紅的液體, 鏡片的反光一閃, 那種寒氣森森的感覺立馬襲來!
菊丸英二一把鬆開大石, 迅速的退到最遠的地方, 兩眼驚恐的看着乾貞治,“乾!這東西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乾貞治把石榴紅的液體端到自己鼻子前, 輕輕聞了一下,似乎享受一般的緩聲說:“隆正在廚房裡忙着做壽司,我就順便借了下廚房特製的。”
大石無奈的摸了摸腦袋,“乾怎麼還在喜歡研究這些東西……”
“啊,”乾貞治推了下眼鏡,“我打算像飲料開發商推薦。”
大石和菊丸同時石化了。
門推開,陽光立即泄了進來,隨着關門的動作陽光又被阻隔在了外面。
進來的少年已經有一米八的身高,修長結實,“咦——手冢竟然還沒有來。”少年徑直的走進衆人中央的位置坐了下來。
大石有些愕然,“越……前?”
修長結實的少年瞄了一眼大石的表情,點頭:“啊,大石學長。”
菊丸英二立即一把撲了過來,壓在越前的背上抓起越前好一頓揉捏,“小不點小不點,你居然已經長得這麼高了,嗯嗯還是很舒服還是很柔軟啊!”
看着菊丸英二一點也沒客氣的揉捏,一直坐在旁邊的桃城武也壓了過來,抓住越前好一頓揉捏,“想不到啊,越前居然這麼高了,想不到呢。”
越前無奈的被兩個人壓着捏來捏去,“學長,你們很重啊。”
×××
陽光正好,是個不錯的晴天。
綻開的冰藍色眸子又眯起來微笑,不二週助轉頭去看自己身邊的男人,“手冢,這次拿下冠軍之後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要出發再去德國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啊。”
“啊。”手冢只是沒什麼表情的點頭。
兩個人不急不忙的走着,突然手冢國光的腳步停了下來,跟着不二週助也頓下腳步,不解的問:“手冢,怎麼了?”
“已經是八月,今年的夏天很快就要結束了。”
冷不丁的,手冢國光說出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不二週助順着手冢國光的目光看過去,從地磚中間夾縫開出來的纖弱花朵盛開着,純白纖細。
“手冢——”不二週助疾聲叫着他的名字。
他知道,如果他不馬上叫醒他的話,手冢會沉淪在自己一直無法走出來的回憶裡面。
聽到不二週助有些擔憂的疾聲,手冢立即清醒了過來,他擡頭看了眼耀眼的陽光,“我們走吧。”
那朵在夾縫中堅強盛開的雛菊花,也將會在這個八月凋零,隨着夏天的結束一同凋零……
×××
八年前的夏天,青學與四天寶寺的半決賽比賽。
“手冢,你有些不太對勁。”比賽已經結束,現在大家一起收拾着東西準備離開,嚷嚷着說去哪家烤肉店吃烤肉慶功。不二週助安靜的微笑,本來想對手冢說“真是值得高興呢”,但是看見手冢冰冷的臉,不二週助隱隱有些覺得不對勁。
“啊,是這樣嗎。”手冢國光收起剛纔的神色。
“手冢,你是在擔心什麼事情嗎?”
“總覺得,有些不安。”從剛纔一直到現在就一直是這樣的感覺,明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心臟卻莫名的收緊,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的讓他心慌。
不二週助立即明白了手冢是在擔心果子的身體,微笑:“趕快回家看看吧,眼見了總比在這裡亂猜好。”
“嗯。”手冢沒有猶豫的點頭。
不二週助看着手冢已經開始動身,突然鬼使神差的出聲:“手冢,我和你一起去吧。”好久沒有見到果子了呢。
家裡安靜的彷彿能夠聽到陽光跳躍的聲音。
小池塘裡的魚閒適的遊動着,門前的花朵也在陽光下精神的盛開,甚至有蝴蝶從花間穿過。明明是一個分外恬靜和諧的下午景象,這樣過分的安靜卻讓手冢心裡的不安更是加大。
像是怕趕不及什麼一樣,手冢國光加快了速度上樓,徑直的走向果子的房間。
然後,是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跡部?”不二週助隨着手冢的腳步走到了果子的房間,一眼望去,是冰帝的跡部景吾!
手冢國光沉下眸子,“跡部,你在做什麼。”聲線冰冷,眼底是也零溫度的光芒。
然而他的心卻是不斷的下沉……下沉……
爲什麼果子不說話,爲什麼果子閉着眼睛,爲什麼果子沒有動,爲什麼果子這麼安靜的躺在跡部的懷裡……是睡着了嗎?
他希望是睡着了,但是他心底的不安沒有來的更加明顯,甚至連垂在腿兩側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打橫抱着果子的跡部景吾緩緩的從牀上坐起身,然後他走到手冢和不二面前,臉上已經沒有那些高高在上和矜傲,“讓開。”
手冢國光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眼神零度,“把果子放下。”
跡部景吾略略揚起完美的下巴,聲線冷硬高傲,“本大爺來帶回自己的未婚妻,需要你的命令嗎,啊恩?”
手冢一震。
“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只是我們手冢家的果子。”手冢的身子定定的站在門口,一點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跡部景吾俯下眼睛看着懷中女孩安靜的臉,深藍色的眼底漾着溫柔,“手冢果子已經死了。”輕輕的一句話,像是怕驚醒了懷中的女孩子一樣,很輕很輕。
不二週助一直笑眯眯的眼睛猛然睜開,冰藍色的眼底不再是溫柔溫雅。
“本大爺是來帶她回去的,她逃了婚,就該補給本大爺一個未婚妻。”跡部景吾的語氣也是溫柔溫軟,但是卻冰冷強硬。
“我絕對不會讓你帶走她!”手冢國光也毫不退讓。
兩個男人緊緊的鎖着對方的眼睛,誰也不肯退讓。
時光如同凝結一般的停滯在兩人的對峙裡。
就在不二想要插過來的時候,跡部景吾猛然撇開了眼睛。
深藍色的眼睛迎着窗外的陽光,然後是跡部景吾近乎魔障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跡部景吾瘋了一般的大笑。
“我就知道……我帶不走她,如果她願意跟我走,也不會急着逃離我了……她那麼討厭千島千金的身份,我又怎麼可以在她離開以後還讓她回去……只是不甘心啊,以爲我是跡部家族的繼承人就可以保她一世無憂……卻是奢念啊,奢念呵。”跡部景吾貪婪的看着懷中女孩的臉。
已經沒有生氣的臉上卻是離開時溫柔溫暖的微笑,一如初見時那一次的纖弱美麗。
小雛菊……
我願用一生去忘記你……然而一生卻不足夠去忘記。
手冢國光看着眼前已經不像跡部的跡部,長挑冷靜的鳳眸裡依然是零度的溫度,“跡部。”
跡部景吾抱着已經沒有生氣的纖弱女孩子,將她放到手冢的懷裡,然後掉頭從牀上拿起她讓他來拿的東西,長腿一伸決絕毫無猶豫的走了。一如每一次從網球部部員中走出來時的高傲華麗模樣。
跡部景吾的身影已經不在,不二週助拍了拍手冢的肩膀,“手冢。”
手冢國光靜靜的看着懷着女孩子的臉頰,他想起一年前他救起這個女孩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安靜的不說話也不動,只是那個時候她是皺着眉,現在……卻是溫柔的微笑着。
在離開之前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回憶嗎,所以笑的那麼溫柔。
手冢沉淪在她蒼白臉孔上的溫柔微笑裡面,然後他聽到了自己左胸口某個世界崩塌的聲音。
他再也聽不見她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