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再愛一個人, 那麼就不要再對她好。
跡部景吾所記得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暗下來的天色下,即將落在她脣角卻停止了的動作,僵在半空的溫熱停止了下來。
從來沒有見過哭泣的小雛菊, 那樣纖弱的女孩子確實是從來沒有哭泣過。
不斷從她的眼睛涌出的淚水, 像是刀刃一樣刺痛着心臟。
爲什麼要哭泣呢, 不是把我忘記的一乾二淨嗎, 不是說不會愛上我嗎?
那麼爲什麼還要哭泣呢。
他想過無數的設想, 他的“我愛你”三個字,卻從來沒想過她會哭泣。
如果不能再愛一個人。
如果漫長時光進入終止。
那麼就不要再對她好,不要再給她希望, 哪怕你心痛了不捨了。
跡部景吾只是冷漠着一張臉,高高在上如同帝王一般不屑的站直身子, 俯視着她, 他想說一句“醜死了, 真是不華麗”,終究還是什麼沒說的走了。
無言換永別。
……永別, 嗎?
×××
寂靜的夜。
整個房間黑漆漆的,看不見四周的所有,房間裡安靜的甚至可以聽到樓下爺爺看電視的聲音,媽媽和爸爸聊天的聲音。
手冢呢,一定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吧。
耳邊似乎還存在着那些呼出的灼熱氣息, 然後是她所麼熟悉的磁性聲線。
……
“小雛菊, 我愛你。”
……
“小雛菊?”
“嗯, 在的。”
“對不起, ”然後, “我愛你。”
……
“那天晚上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一句話。”
跡部景吾收起眼底的黯然, 冷靜高貴的面容上有些深沉。
“是什麼樣子的話?”我淡淡笑着。
跡部景吾擡起眼睛望了一眼對面的我家房子,二樓手冢國光的房間亮着溫暖的燈光。
手心一涼,是跡部景吾鬆開了緊握了一整條路的手。
微弱的夜風淡淡的拂過,明明是微弱到僅僅能夠吹動髮絲的風,我卻莫名的感到一陣心涼。
“是永別的話。”
……
那是最殘忍的開始,那是最浪漫的結束。
“咔——”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動作,大次次的整個身子靠在硬背木椅上,頭也靠在背椅上上歪着,眼睛始終望着窗外。
直到進來的人打開了燈,我纔開口道:“不要開燈。”
進來的人只是一頓,接着整個房間又回到了黑夜。
“我以爲這麼早你就睡了,”修長淡淡的身子如同松柏一般,“爲什麼不開燈?”
我把目光從窗外移進來,再慢慢移到他的臉上,然後沒有什麼波動的恬淡一笑,“覺得這樣安靜些。”
手冢國光冷靜的看着我,過了會才緩聲說:“明天全國大賽的比賽,你可以不用去了,在家裡好好休息。”
我笑着點頭,“好。”
“不給我加油嗎?”
我笑了笑,“嗯,加油。”
手冢國光似是無奈的淡淡一笑,修長如松柏的身子走出了房間。
再度安靜下來了的房間。
遠遠的,能聽見遠處街道上傳來的微弱車鳴聲。
別再這樣下去了。
別再沉淪下去了。
就這一夜就好了,過了這一夜,我依然是……不會哭泣的人。
×××
跡部的家是大豪宅,附近的居民都稱之爲“跡部白金漢宮”。
而此時的跡部白金漢宮內,景吾少爺那個大的嚇人的房間內,悠閒優雅坐着冰帝網球部的所有正選。
“這個時候了叫大家來,是有兩件事情。”
坐在最中間位置的景吾少爺華麗麗的開口。
“明天的第一場比賽,不管對手是誰,冰帝的勝利是不需要質疑的,”跡部景吾首先優雅高傲的把自家冰帝的位置擡高,然後,“那麼,如果青學贏得了比賽的話,我們第二場的對手就會是青學。”
坐得離跡部景吾最近的是忍足侑士,冷靜紳士的樣子卻萬分迷人,“真是令人期待啊,這種久違的對決。”
“這就是第一件事情,終於可以有機會打敗他們了,不覺得很值得興奮嗎,嗯?”跡部景吾優雅高傲的撫着眼角的淚痣。
“想起上次的敗落就會火大。”一頭紅髮的向日嶽人不爽的撇撇嘴。
“這次一定讓他們也嚐嚐輸的滋味。”冷着臉沒什麼表情起伏的日吉若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往常一直處於睡眠狀態的芥川慈郎也揉着有些酸澀的眼睛,“大幹一場吧!”
看着部員們的反應,跡部景吾滿意的輕笑了兩聲。
“那麼,第二件事,是本大爺的私事,但是你們都有必要知道。”
所有人的不自覺的安靜下來,目光看着王者一般的跡部景吾,優雅完美的臉上有一點的冷凝。
管家恭敬的走進來,行了一個西方式的簡單禮,“景吾少爺,你們的咖啡。”
跟在管家身後的女僕們秩序熟練的將咖啡輕盈放在每個人面前。
“好了,沒有什麼事不要進來了。”
“是,景吾少爺。”
管家帶着女僕走出房間的時候,安靜細心的把房間門關上。
“那麼,跡部,是怎樣的私事是要我們知道的?”忍足侑士冷靜的目光看着跡部景吾,有一些好奇的意味。
“也不算什麼私事,因爲這件事馬上就會被整個日本上流人知道,只不過是提前告訴你們而已,”跡部景吾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放在眼角,“本大爺要訂婚了。”
衆人先是愣了一下。
接着,是向日嶽人被咖啡嗆着的聲音,“訂婚?”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努力保持着冷靜:“與千島千金訂婚的事結束以後,跡部家族給你安排的這次訂婚,似乎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晚啊。”
“哼,”跡部景吾勾脣輕笑了一聲,“老爺子當然不會這麼久了纔給本大爺重新安排訂婚,是本大爺強行壓着的。”
聽到這話的衆人忍不住低笑,那麼現在跡部大爺你是壓不住了嗎?
“那麼,是哪家的千金?”忍足侑士冷靜的眼睛裡綻着某種不明意義的光。
向日嶽人輕嘆,一臉鄙視的樣子,“侑士,一聽到女孩子的話題你就來興趣了是嗎?真是讓人火大的傢伙。”但是沒辦法,嘴上是那麼說,但是這樣的侑士還是習慣了也覺得是個不錯的人。
“遠藤百合子。”
“遠藤家的三千金?”這是乖寶寶鳳長太郎的反應。
“那個政界名流的遠藤家,聲望勢力幾乎可以與跡部家可以相比的遠藤。”這是有些老成樣子的日吉若的反應。
至於忍足侑士的反應,狼一般冷靜但是內心躁動,推了推眼鏡,“遠藤百合子,是那個以淑雅恬靜大方溫柔在衆千金中脫穎而出的遠藤百合子?”
跡部景吾只是無奈的看了一眼忍足侑士,揉了揉眉心表示頭疼。
“本來還打算在這周的舞會上熟絡一下遠藤的,沒想到已經要成爲跡部的未婚妻了。”忍足侑士的表情那叫一個懊悔那叫一個不甘,那表情叫一個精彩。
向日嶽人抽了抽嘴角,侑士,你就別火上添油了好不好,誰不知道跡部要訂婚了現在最愁的就是果子的事,你還這麼一個勁的扼腕惋惜……真是覺得跡部不夠頭疼的嗎?
結果跡部的臉上果然顯示出某種不耐,“啊,就是那個遠藤。”
“這件事……果子知道嗎?”鳳長太郎低聲問。
跡部景吾只是稍一沉默,接着說:“她不知道。”
忍足侑士恢復了常態,冷靜悠閒的問:“那麼,你對遠藤,是怎樣的認識呢?”
“……”跡部景吾沉默。
跡部最近的心都是放在那個手冢果子身上和網球上好吧,哪會去關注遠藤百合子,向日嶽人再次抽了抽嘴角,而且聽說那個遠藤百合子是不久前剛剛回國,之前也沒有太多認知好不好?
忍足侑士又緩聲說:“那麼,比起你的第一任未婚妻,你覺得怎麼樣呢?”
這下,向日嶽人沒有再無奈的抽抽,並且所有人都提起耳朵等着跡部的答案。
當年千島小姐逃婚後失蹤之後,跡部景吾大幅度的瘋狂尋找,幾乎是沸沸揚揚,現在跡部對千島嵐光的感情,是怎樣的呢?
跡部景吾只是擡起眼眸,眼角墜着的淚痣華麗而妖媚,修長瓷白的手指輕輕的放在臉前,似笑非笑的說:“你們以爲本大爺失蹤的這些時間是在哪裡,本大爺是找了個安靜又足夠華麗的地方好好的度了個假,遠藤百合子的訂婚本大爺已經答應了,那麼,只要不會丟跡部家族的臉,我倒是不介意什麼。而且,又是個不驕縱跋扈的性格,不是那種煩人的母貓。”
“千島嵐光也不是煩人的母貓呢。”忍足侑士帶着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