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牟榮添含冤(八)
當夜,李如楨又來到駱府,向駱思恭彙報調查結果。
駱思恭心想:“曲元一定是東廠的奸細。”對管家趙吉道:“去把少爺叫過來。”
時間不大,駱養性來到花廳,他心裡有鬼,知道今夜會出事,一直沒睡。
駱思恭見兒子走進來,斥責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身邊潛伏着東廠的奸細都不知道,你真是混蛋加三級,超級大混蛋。”
駱養性明知故問道:“父親何出此言,誰是孩兒身邊的奸細,究竟出什麼事了?”
駱思恭叫道:“你是不是讓曲元去給黃鼠狼送飯?”
駱養性點頭道:“是呀,莫非黃鼠狼出事了?”
駱思恭叫道:“黃鼠狼被毒死了。”
駱養性道:“一定是曲元這廝下的毒,沒想到他竟是東廠的奸細,我饒不了他。”
駱思恭道:“曲元畏罪潛逃了,你馬上下通緝令,全國通緝於他,一定要將其緝拿歸案。”
三天後,李天目去錦衣衛總署見駱思恭,想了解一下案情,不問不知道,一問之下大吃一驚,這才知道黃鼠狼已經被毒死了,叫道:“怎麼會這樣?”氣的直捶大腿。
駱思恭道:“都是老夫不好,老夫一時疏忽,才讓黃鼠狼枉送了性命。”
李天目道:“大人無須自責,這怪不得大人,只恨那東廠太過毒辣,他們這麼害我,我和他們勢不兩立。”
他原本以爲可以洗清冤屈,沒想到好夢成空,心裡難受,想找牟榮添喝兩口,於是帶着酒菜來到北鎮撫司大牢。
二人相見後,坐在桌前推杯換盞,牟榮添聽說黃鼠狼被毒死了,心中疑竇叢生,暗想:“曲元會是東廠的奸細嗎?有沒有可能是駱養性搞的鬼,如果是他做的,估計曲元此刻已經被他滅口了。”
他只是暗自猜測,不敢把想法說給李天目聽。
這時牢頭走過來,說道:“牟大人,有個高麗人叫韓勇俊,想求見大人。”
牟榮添道:“快請!”
時間不大,韓勇俊走了進來,牟榮添起身抱拳道:“韓兄久違了,一向可好,別來無恙乎?”
韓勇俊道:“託牟大人的福,都挺好的。”見李天目站在牟榮添旁邊,問道:“這位是?”
牟榮添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劍飛仙李天目李大俠。”
韓勇俊抱拳對李天目道:“哎呀,原來尊駕就是李大俠,久仰久仰。”
李天目抱拳道:“在下也久仰韓大俠的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雙方又客氣了幾句,隨後落座。
韓勇俊問道:“牟大人,你這是怎麼了,何以身陷囹圄?”
牟榮添嘆一聲,說道:“哎,別提了。”將張槐誣陷他的事道出。
待牟榮添說罷,韓勇俊叫道:“張槐這個混蛋,真不是東西,早知如此,當初我真不該救他。”
牟榮添問道:“韓大俠,你何時救了張槐?”
韓勇俊將此事道出,當說到張槐殺了丁莽之時,牟榮添叫道:“什麼,丁莽已經死了?”
韓勇俊道:“不錯,他的屍首還是我給掩埋的。前些時,我聽李大將軍說起你抓張槐的事,覺得張槐這廝不是好人,想過來將他殺死丁莽之事告知於你,讓他給丁莽償命。”
牟榮添心想:“張槐這廝可真夠狡猾的,將事情推在丁莽身上,給我來個死無對證。許顯純當日也在場,他難道沒把丁莽的死訊告知駱養性?莫非駱養性還不知道丁莽已經死了?
牟榮添道:“韓大俠把丁莽的屍體帶來了嗎?”
韓勇俊道:“帶來了,就擱在府門外。”
牟榮添道:“如此甚好。天目,你這就帶韓大俠去見駱大人,請駱大人稟明聖上,治張槐的罪。”
駱思恭見過韓勇俊之後,入宮面聖,將張槐殺死丁莽的事告知萬曆,又道:“張槐明知丁莽已死,卻不道出,此人心術不正,他對牟榮添的指控不足爲信。”
萬曆道:“也不能這麼說,即使他殺了丁莽,也不能證明牟榮添沒有脅迫他,這是兩件事,不可混爲一談。待牟榮添的案子了結之後,再讓刑部審理張槐殺害丁莽一案。”
駱思恭去北鎮撫司地牢,將萬曆的意思告知牟榮添,又道:“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它的方法能幫你洗清冤屈?”
牟榮添心想:“看來只能從那五千兩銀子的來源入手了。”
他料想如果說出這個想法,駱思恭很可能讓駱養性去查,他估計那個指使張槐陷害李天目的蒙面人八成就是駱養性,因而沒敢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待駱思恭離去之後,牟榮添叫牢頭把施翼叫來,讓施翼秘密調查此事。
施翼去天寶銀號展開調查,回來告知牟榮添,一個月前天寶銀號失火,相關的賬目被燒燬了。
牟榮添眉頭深鎖,心道:“這可如何是好?”
先前李天目押黃鼠狼入京之時,曾問他知不知道飛天鼠曹旦的下落,黃鼠狼道:“曹旦這廝很可能躲在遇佛寺中。”
李天目問他遇佛寺在哪?
黃鼠狼道:“聽銀槍手鄒寧說遇佛寺在峨眉山中,具體在峨眉山什麼地方,我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黃鼠狼已死,曹旦成了李天目唯一的時間證人,李天目來到峨眉山尋找遇佛寺。
峨眉山綿延一百五十多平方公里,幅員遼闊,想在這茫茫大山中,找到一座小小的佛寺,談何容易?
李天目在崇山峻嶺中如沒頭蒼蠅般瞎轉悠,遇上了幾個樵夫和獵戶,向他們詢問,這些人都搖頭說不知,一日兩,兩日三,李天目一連找了五天也沒摸着遇佛寺的邊,心中一惱,就想喝兩口,山中無酒可喝,便出得山去,在附近鄉鎮上找了家小酒館,大喝起來。
當地沒有燒酒,只有黃酒,李天目喝這東西千杯不醉,一碗接一碗,一罈接一罈,直喝到亥牌時分,小酒館要打烊了,這才罷休,付賬走人,出了酒館溜溜達達走在街頭,四處張望,想找個不花錢的地方過夜。
這時遠處一所宅院中,有個黑衣人肩扛布袋,翻牆跳出,向峨眉山方向奔去,被李天目看了個正着,他料定那廝不是好人,悄然在後跟隨,想跟到那廝的巢穴,去看個究竟。
那黑衣人鑽進茫茫峨眉山中,翻山越嶺,跑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座寺廟外,翻牆而入。
李天目沒急於往裡進,繞到廟前,仰望匾額,見上面寫着“遇佛寺”三個大字,心中一喜,暗想:“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飛身越過高牆,落入廟中,見前殿一片漆黑,料想那廝不會在此,便來到後宅,見屋子裡亮有燈光,窗紙上人影晃動。
李天目躡足過去,在窗上找到一個小洞,附眼向裡窺視,見炕上坐着三個漢子,圍桌吃喝,一個和尚坐在西面,一個青年坐在東面,他瞅着這二人的側臉,都不認識。見那青年着夜行黑衣,料定此人便是他跟隨的那廝。
還有個身材瘦小的漢子坐在南面,背對窗戶,李天目看不見那人的正臉,瞅外形很像是曹旦。又見炕上靠西牆躺着位妙齡少女,閉着雙眼,像是被迷暈了,李天目料想剛纔那廝布袋裡裝着的應該就是這名女子。
這時只聽那和尚道:“鄒老弟勞苦功高,待會兒你先來。”
那青年笑道:“還是兩位哥哥先來吧,小弟怎麼能搶在二位哥哥前頭。”
那瘦子道:“即是如此,那就我先來吧。”
李天目一聽那瘦子的聲音,認出這廝就是曹旦,一掌將窗櫺擊碎,順窗跳進去,右手抓向曹旦後襟。
那瘦子正是曹旦,那和尚是花花和尚皓寅,那青年是銀槍手鄒寧。
曹旦警惕性挺高,聽背後忽的一聲大響,暗叫不好,猛向前躥出,跳到地上,回身觀瞧,只見李天目破窗而入,嚇得他魂不附體,驚叫一聲“李天目”,撒腿就跑。
皓寅和鄒寧不認識李天目,聽曹旦喊出這一嗓子,才知道來者是李天目,都嚇得不輕,倉皇欲逃。
李天目一掌拍在鄒寧面門上,將其立斃當場。又一掌向皓寅擊去,皓寅的功夫還不錯,閃躲過去,李天目見曹旦跑出去了,不想和皓寅糾纏,飛身去追曹旦。
這時曹旦已將峨嵋刺套在掌上,見李天目落在面前,揮刺便扎,李天目身形一晃,拔出藤龍劍,隨即打出青龍亂舞,劍光閃爍間,一指給曹旦當胸點上,曹旦立時便動彈不得。
李天目想將皓寅也拿下,此時再找皓寅,那和尚早已逃之夭夭。
曹旦知道李天目對付仇敵手段毒辣,料想落在他手裡不會有好下場,嚇得臉色慘白。
李天目繳了曹旦的械,將峨嵋刺隨手扔在一旁,瞅着曹旦,微微笑道:“飛天鼠,你想怎麼死?”
曹旦道:“我知道殺死朱常洪的兇手是誰,如果你放我一條生路,我就告訴你。”
李天目本想嚇嚇曹旦,讓他答應給自己作證,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說道:“你若果真知道兇手是何人,某家可以放你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