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榮添回到京城,去錦衣衛總署找駱養性,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丁無法的屍體是在京城郊外的一處密林中被砍柴人發現的。
牟榮添道:“丁無法的屍體呢?”
駱養性道:“埋了。”
牟榮添道:“怎麼就埋了?”語氣中帶着三分不滿和責怪。
駱養性道:“案子都結了,留它作甚?”
牟榮添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隨後將神秘人僱傭丁無法重金買命的事說出。
駱養性道:“看來是埋早了,不過沒關係,埋了還可以再挖出來嘛。”
於是駱養性差人去亂墳崗將丁無法的屍體挖出,送到北鎮撫司停屍間。
牟榮添檢驗屍體,發現丁無法是被一劍封喉而亡。心想:“丁無法也算是個人物,能將其一劍封喉,神秘人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他根據屍斑判斷丁無法死了至少一個月以上,心想:“看來丁無法殺死李建元后不久便被神秘人滅口。”
駱養性道:“我還以爲這小子是被仇家幹掉的,現在看來,一定是神秘人殺人滅口無疑。”
牟榮添道:“先前我想錯了,我誤以爲丁無法是謀財害命。”
駱榮添道:“這也難怪,丁無法奪走了寶刀,誰都會這麼想。神秘人武功比丁無法高,又爲什麼要僱傭丁無法重金買命,再殺人滅口呢?”
牟榮添道:“你不會猜不出什麼人的真正意圖吧?”
駱養性道:“莫非你已經猜到了?”
牟榮添微微點頭,道:“他是……”
駱養性趕忙打斷道:“別說,讓我再想想。”沉思片刻又道:“神秘人臨走時提醒丁無法要小心李建元的寶刀,憑李建元的武功,不管他拿什麼神兵利器都不會是丁無法的對手。丁無法根本就不用在意李建元的寶刀。
“神秘人爲什麼要多此一舉提醒丁無法呢?”
駱養性又沉思片刻,笑道:“我想到了。神秘人真是狡猾,先前我還以爲是丁無法貪圖李建元的寶刀,摟草打兔子順便把寶刀奪走,這才讓我們想歪了,誤以爲他是圖財害命。
“神秘人料定當丁無法得知李建元有寶刀在手,一定會將寶刀奪走。他這是在給我們下套,有意將我們的調查引向謀財害命。
“這個套下的很深,如果不細細想來,很難察覺。”
牟榮添笑道:“如果他直接下命令讓丁無法在殺死李建元后將寶刀奪走,一旦事情敗露,我們就知道是他故意要將我們的調查方向引入歧途。”
駱養性笑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他的這點小手段,如何能逃得過駱爺的法眼。
“這下全清楚了,他僱傭丁無法重金買命又殺人滅口,就是想讓我們以丁無法貪圖寶刀謀財害命結案。以掩蓋他除去李建元的真正意圖。”
牟榮添道:“那麼他除去李建元的真正意圖又是什麼呢?”
駱養性道:“你不會又猜到了吧?”
牟榮添搖頭道:“我暫時還想不出他的真正意圖究竟爲何?但是龍鱗紫金刀是一條重要的線索,你知道李建元是如何得到這把刀的嗎?”
駱養性道:“如何得到的?”
牟榮添道:“是田爾耕送給他的。”
駱養性道:“看來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那田爾耕又爲何要送李建元寶刀呢?”
牟榮添道:“田爾耕說自己失眠,讓李建元給他看病,李建元給他開了幾服藥,他的病就好了。爲表感謝,他將龍鱗紫金刀送給了李建元。”
駱養性道:“很可能是田爾耕藉口失眠有意將龍鱗刀送給李建元,然後再化身神秘人僱傭丁無法重金買命殺人滅口,然後誤導我們。”
牟榮添道:“我也是這麼想的,田爾耕如此處心積慮,看來背後一定有一個巨大的陰謀。”
駱養性道:“這件事必須得讓老爺子知道,我們得多加謹慎。”
他們猜的沒錯,那個神秘人就是田爾耕,在僱傭丁無法之後,他一直暗中跟蹤丁無法,待丁無法殺死李建元奪走龍鱗紫金刀之後,他現身將丁無法滅口。
田爾耕本想主動請纓調查李建元被刺案,然後以丁無法貪圖寶刀謀財害命結案。沒想到萬曆皇帝不允,非要讓北鎮撫司牟榮添限期三十天偵破此案。
田爾耕和牟榮添是冤家對頭,他等到三十天期限過後,纔將丁無法的屍體拋出,讓李建元遇刺案了結,以便進行一場更大的陰謀。
掌燈時分,牟榮添請李天目吃飯,兩個人來到杯莫停包廂,李天目進門一看餘波仲也坐在裡面,問牟榮添道:“榮添,怎麼他也在?”
牟榮添道:“是我請他來的,先坐吧,坐下好說話。”
二人就坐,牟榮添道:“這次去開封府辦案,大頭給我幫了不少忙,我挺感謝他,這才叫他一起過來聚聚。”
田小鳳捧來一罈美酒,衝李天目笑道:“李大俠好久不見,最近有沒有行俠仗義呀?”
李天目笑道:“最近比較清閒,就殺了幾個假和尚。”
田小鳳放下酒罈,開封,一邊給他們斟酒,一邊笑道:“哪幾個假和尚,能和我說說嗎?”
李天目笑道:“有何不可,既然老闆娘想知道,那我就說說,頭一個是賴皮僧普風,還有三絕僧,就這四個假和尚都讓在下送去見西天佛祖了。”
田小鳳道:“這幾個傢伙可不是等閒之輩,李大俠能手刃他們,果然了不起。”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在牟榮添身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牟榮添道:“姐姐,我想和天目說點事兒,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田小鳳不高興的說:“什麼事兒呀,姐姐還不能聽,我偏不走,要走你走。”
李天目打圓場道:“榮添,老闆娘也不是外人,你何必要支開她,有什麼話就說嘛。”
牟榮添道:“其實也沒什麼,姐姐要是不忙,聽聽也無妨。是這樣的,天目,聽說大頭想拜你爲師,結果你嫌他身世不好,沒收。
“以前我對大頭不瞭解,經過開封之行,我覺得他人不錯。爲了幫我破案,他上演了一出苦肉計,被周閻王打得遍體鱗傷,遭了不少罪,挺不容易。
“我知道你收徒注重人品,我看大頭的人品就不錯,要不你就把他收下吧。”
牟榮添以爲憑着他和李天目的交情,這都不叫事兒,只要他開口,李天目一定不會駁他的面子。
哪知道他想錯了,李天目道:“再說吧。”這是人們委婉拒絕慣用的三個字,一般“再說吧”都不會有下文。
牟榮添感到很意外,臉上頓時就有點掛不住了,尷尬的說:“別再說呀,成不成你給個痛快話。”
李天目道:“如果餘波仲是個平民子弟,榮添你開口了,我無論如何都會收下。可他是官宦之家出身,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收。”
牟榮添道:“官宦之家出身怎麼了,我也是官宦之家出身,你都能和我成爲朋友,爲什麼不能收大頭爲徒?”
李天目有點激動的說:“那能一樣嗎?牟大叔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剛正廉潔,他爹是什麼,是個貪官,是吸老百姓血的螞蟥。榮添你是知道的,我最恨貪官昏官,讓我收他爲徒,門兒都沒有。”
被李天目指着鼻子說自己的父親是貪官,餘波仲受不了了,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白,起身道:“牟大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罷匆匆離去。
牟榮添喊了聲“大頭”想將餘波仲叫回來,見他走得遠了,起身不高興的看了眼李天目,追餘波仲去了。
餘波仲委屈的雙眼含淚,兀自走出酒館,忽聽背後喊道:“大頭,等等!”也不理,悶頭往前走。
牟榮添追上去拉住餘波仲,道:“別急着走,我還有話說。”
淚水順着餘波仲的眼角滑下,他低着頭不願讓牟榮添看到自己流淚。
牟榮添道:“怎麼還哭了,至於的嗎?天目的話是有些過分,但你別在意,他有口無心。”
餘波仲道:“他說的沒錯,我爹是貪官,這是不爭的事實。”
牟榮添長嘆一聲道:“縱觀滿朝文武,又有幾人不貪。你父親只能代表他自己,代表不了你。天目恨屋及烏,確實不應該。但這也難怪,如果你知道他的童年經歷,你或許會理解他。”
餘波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知道。”
牟榮添道:“我送你回家,咱們邊走邊說。”他可不是要送餘波仲回開封的家,那太遠,走着可不行。他要送餘波仲回京城的家。
餘波仲的父親餘靖任職工部侍郎常年居於京城,他們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府,而且還不止一處。
路上,牟榮添說起李天目的童年往事,餘波仲這才知道李天目有一個含冤而死的父親,他終於明白李天目這麼恨貪官和昏官究竟是爲了什麼。
餘波仲問道:“那個鄭知縣叫什麼,你告訴我,我通過我們家老爺子的關係設法好好整治他一番,好給李大俠出這口惡氣。”
牟榮添笑道:“你可動不了他,不僅是你,連餘侍郎都不行,你知道他是誰嗎?”
餘波仲道:“誰?”
牟榮添一字一頓的說:“鄭——祿——嘉!”
餘波仲驚道:“是他!”
如今的鄭祿嘉可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小的知縣了。他貴爲國舅,有姐姐鄭貴妃撐腰,升遷之路又快又平坦,被戲稱爲坐着穿雲箭提升的官員。他現任刑部尚書,官居二品,掌管着大明全國的司法和刑獄。
餘波仲又道:“讓這樣的人掌管刑部,冤假錯案一定少不了。”
牟榮添道:“他有鄭貴妃撐腰,現在誰都動不了他,等太子登基之後,我非要和他算總賬不可。”
他們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餘府面前,餘波仲道:“牟大哥,到家裡喝杯茶再走。”
牟榮添道:“下次吧。”說着往北鎮撫司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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