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榮添和但馬守話不投機,準備動手。
本多次郎上前道:“師父,把牟榮添交給弟子吧,弟子要爲父親大人和家兄報仇雪恨。”
但馬守道:“爲師要親自會鬥與他,你且閃退一旁,給爲師關敵料陣。”
本多次郎道:“請師父留牟榮添一條狗命,交由弟子處置。”
但馬守道:“知道了,退下。”
本多次郎退在一旁。
但馬守向右邁開一小步,長船寶刀稍移向右,拉開架勢,道:“賢侄,進招吧。”
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如今牟榮添以寡敵衆,也不和但馬守客氣,湊上去,就是一刀。
但馬守向右迅速閃開,踏上一步,砍牟榮添的手腕。牟榮添識破這一招是半開半向,收刀撤手,長船走空。
牟榮添施展開八擊必勝,打出一招聲西擊東,這是聲東擊西的另一種打法。
八擊必勝的每一招都有幾種不同的打法,聲東擊西,除了可以使成聲西擊東,還可以使成聲南打北,或聲上擊下等,雖然打法有所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奧義都是相同的。
當年但馬守和牟英較量,見識過八擊必勝的常規打法,像他這樣的大高手,看一遍就能記住對方的套路,同樣的招數對他使第二回,根本沒用。
但馬守老謀深算,看出這一招與聲東擊西同屬一理,沒有上當,輕鬆化解。揮舞長船,作勢去砍牟榮添的右手,牟榮添收臂,但馬守向左邁出兩步,用長船的刀尖去敲打牟榮添的刀尖,想引誘牟榮添向前進攻,待牟榮添的腿向前邁進時,便立刻伸長手,揮刀刺過去。
牟榮添識破此招是右旋左轉,沒有上當,並不上前進招。
但馬守心想:“這小子行啊,竟然識破了老夫的招法,那就換一招再來。”
牟榮添見但馬守來攻,揮刀招架,就勢使出一招渾水摸魚,當然也不是常規打法。
但馬守依然沒有上當,擺出取中路的架勢,在虎頭刀要砍過來的時候,將長船收向自己的右下方,邁左腿,刺出一刀。
牟榮添識破此招是長短一味,並沒有上當,輕鬆躲過。隨即打出一招出其不意,緊接着是攻其不備,皆未奏效。隨後又使出天地斬伏和乾坤一擲,仍毫無斬獲。
但馬守採取守勢,給牟榮添機會將招數都施展出來,看看牟榮添究竟有何本領?
牟榮添一套八擊必勝打下來,沒好使,換了個打法又施展出來,還是不好使。
但馬守心想:“小子,你就這兩下子呀。”開始還擊。見虎頭刀從上至下砍過來,揮長船從下向上格擋住,隨即揮刀砍過去。
又是七八個回合,但馬守使出一招活人劍,不是常規打法,牟榮添沒有識破,一個不留神,右腕被但馬守踢中,虎頭刀撒手,被踢飛出去。
但馬守進步上前,就是一刀,牟榮添見刀光一閃,再想躲閃已然來不及,雙眼一閉,心想:“完了,這算玩兒完,皎月、天目、父親、師父,咱們來世再見吧。”
沒想到但馬守這一刀架在他脖頸旁,並沒有砍下去。
牟榮添睜開眼,問道:“前輩,爲何不一刀砍了牟某?”
但馬守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說着點中牟榮添的丹田穴,收刀入鞘,道:“賢侄,跟老夫走一趟吧。”
牟榮添道:“去哪?”
但馬守道:“深牢大獄。”
本多次郎上前道:“師父,把牟榮添交給弟子處置吧。”
但馬守道:“此事爲師做不得主,要問過主公才行。”
見牟榮添落敗,施翼徹底絕望了,哭道:“添哥,是老弟害了你。”
牟榮添道:“燕子,哭什麼,不就是個死嗎?哥哥陪着你。”
施翼哭道:“老弟不是怕死,是覺得對不住哥哥。”
牟榮添道:“咱們是生死弟兄,我救你是應該的,失手被擒,怨不得你,只怪我敬師不到,學藝不高。”又對但馬守道:“前輩,也別送牟某去大牢了,就在這兒砍了吧,牟某要和燕子一起上路。”
但馬守道:“老夫並不是真要處決施翼,只是以他爲餌,釣你上鉤。”又對倭寇衆喊道:“來呀,押他們回大牢。”
牟榮添和施翼被關入天守閣大牢,關在同一間囚室,牟榮添也被帶上鐐銬,這副鐐銬與施翼的那副不同,是專門用來對付高手的,比普通的鐐銬粗重,手銬和腳鐐之間由一道粗鐵鏈相連,腳鐐上還拴着一個幾十斤重的鐵球,帶上它,行動相當不便。
但馬守去御所向老德川覆命,老德川大喜,命但馬守將牟榮添帶到御所花園,要親眼見一見這位擊殺東瀛第一猛將的人物。
牟榮添在足輕的押解下來到花園,見廊檐下馬紮上坐着一位老者,氣度不凡,但馬守恭恭敬敬在老者身旁侍立。心想:“此人應該就是德川家康。”
但馬守道:“牟榮添,這位是我家主公德川將軍,見到主公,還不叩拜?”
牟榮添昂首而立,用東瀛語說道:“牟某隻拜天地君親師,不拜你家主公。”
但馬守怒道:“大膽,你若不行叩拜禮,老夫這就命人砍去你雙足,看你如何還站得住。”
牟榮添道:“牟某連死都不怕,還怕砍雙足嗎?要砍儘管動手就是。”
老德川覺得牟榮添東瀛語說得不錯,更高看一眼,笑道:“柳生君,不要砍他的雙足,沒了雙足,他如何走路,太不方便了,還是割鼻吧。”
牟榮添心想:“看老德川慈眉善目,笑眯眯的,竟如此之歹毒。”
但馬守上前,拔出長船,就要動手。
老德川起身道:“柳生君,不勞你動手,本公自己來。”說着站到牟榮添面前,緩緩拔出寶刀數珠丸恆次,一刀奔牟榮添面門砍過去。
牟榮添眼都不眨,刀尖落在牟榮添鼻頭上,並沒有砍下去,牟榮添感覺這口刀冷颼颼,冒着寒氣。
“哈……”老德川乾笑幾聲,道:“是個人物,帶下去吧。”
足輕將牟榮添押走。但馬守道:“本多次郎想請主公將牟榮添交由他處置,他要爲父親和兄長報仇雪恨。”
老德川道:“現在還不能交給他,等本公查明牟榮添東瀛之行的真實意圖,再做處置。”
下午,錢大有的肚子終於不鬧了,但身體十分虛弱,躺在榻榻米上,都爬不起來了。
門開了,四十六和胖丸一前一後回到屋中。四十六道:“錢大有,怎麼樣了,肚子還疼嗎?”
錢大有苦笑道:“好多了。”
四十六道:“你是不是吃錯東西了?”
錢大有道:“應該是。”
胖丸道:“昨晚咱們一起吃得飯,我們都沒事,怎麼偏偏就你鬧肚子?”
四十六道:“他昨晚不是出去了嗎?不用問,一定是去偷嘴了。錢大有,你老實交代,昨晚跑出去,都吃什麼好東西了?”
錢大有道:“嗨,別提了,我就吃了點海鮮,一定是海鮮不乾淨,害得我鬧肚子。”他可沒說實話,不想讓四十六和胖丸知道他是去劍姬那裡吃的東西。
胖丸道:“你也真是的,家裡有東西吃,何必跑到外邊花冤枉錢,還吃壞了肚子,真是不值。”
錢大有惦記牟榮添的事,問道:“牟榮添來劫法場了嗎?”
胖丸道:“來了。”
錢大有不知道結果,心裡緊張的要死,表面上卻沒有帶出分毫,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樣,抓住他了嗎?”
四十六笑道:“師父都親自出馬了,還能讓牟榮添跑了?”
錢大有心一涼,道:“這麼說是抓住了?師父把他如何了?殺了嗎?”
四十六道:“沒殺,關起來了。”
錢大有道:“關在哪裡?”
四十六笑道:“還能關在哪?天守閣大牢唄。”
錢大有心想:“萬幸,榮添沒有當場死於師父的刀下。”問道:“師父打算如何處置他?”
四十六道:“師父要請示過主公大人,再做處置。”
錢大有追問道:“主公打算如何處置他?”
四十六笑道:“這我哪裡知道,你問師父去。”
錢大有不想直接去問但馬守,怕引起但馬守的懷疑,想讓劍姬去探聽但馬守的口風。於是爬起來,往外走,腳下像踩了棉花一樣,高一腳,矮一腳,踉踉蹌蹌。
四十六問道:“去哪兒呀?”
錢大有道:“出去轉轉。”說着離開臥室,去西跨院,站到月亮門外,問道:“劍姬在嗎?”
“是大有君吧,進來吧。”
錢大有走進院子。劍姬迎了出來,道:“大有君,肚子好些了嗎?你看上去很虛弱,爲什麼不留在屋子裡休息,來找我有事嗎?”
錢大有道:“知道主公要如何處置牟榮添嗎?”
劍姬道:“不知道。”
錢大有道:“你能幫我去師父那裡打探一下嗎?”
劍姬道:“可以。你進屋等我消息。”說着往外走。
錢大有坐在屋子裡等,過了一會兒,劍姬回來了。
錢大有急不可耐的問:“打聽到了嗎?”
劍姬微微點頭,道:“主公要等查明牟榮添的來意後,再做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