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年紀最輕,又是藩女,性格最是潑辣,在宮裡早就憋悶壞了,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不裝模作樣的蘇小小,和自己年紀又相仿,不由得生出一股親近的感覺。
她端着酒杯從御座上走下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宣承燁和蘇小小的座位前面:“太子!太子妃,來!我們幹上一杯!”
宣承燁微笑着搖搖頭:“謝謝,承燁不勝酒力!”
雲妃凝視着宣承燁英俊的臉龐,有好一會兒,突然紅了眼圈:“原來太子殿下竟然如此英俊不凡!太子妃醫術過人,定然能將太子的殘疾治好吧!”
蘇小小笑嘻嘻地說:“是呀!我一定能將他治好?怎麼了?雲妃有什麼要囑咐小小的麼?”
雲妃眼底的陰霾更深,她突然一笑:“真是造化弄人!”她的發音裡帶着藩邦口音,聽起來含混不清,但是這幾個字裡深深的遺憾卻表露無遺。
原本這雲妃本想合親的對象是大齊國的太子殿下,但是探子反饋回去的信息卻是這太了殿下是個癱子,雲妃雖然只是個藩王的公主,合親給一個癱子卻也不合適,所以才合親給了大齊元方皇帝,做了側妃。
元方皇帝雖然是個皇帝,但是後宮妃嬪衆多,加之年紀也比雲妃大了許多,雲妃入宮後便一直鬱鬱寡歡,今天看到宣承燁竟然如此英俊,對蘇小小又真摯情深,心裡便生出許多綺麗的奇怪想法來。
這些內幕蘇小小全然不知,宣承燁卻知道得很清楚,他見雲妃有些酒意,只怕她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他衝着蘇小小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不要再和雲妃喝。這個眼色卻被蘇小小自動忽略過去。
“陛下看!太子可真是心痛太子妃啊!”毛貴妃笑着說,只是眼睛裡卻半點笑意也沒有:“難道怕我們害太子妃不成?給雲妃和太子妃滿上!”
元方帝呵呵一笑,卻也沒有阻攔,他對宣承燁和蘇小小自然流露的互動很是滿意,宣承燁的身體殘疾,元方帝一直心懷歉疚,現在看到他在蘇小小的陪伴下流露出開心笑容,元方帝龍顏大悅!
“遵命!”宮女纔拿起壺來,雲妃便將壺從宮女兒的手裡奪了過去,她給自己和蘇小小各滿斟一杯。
“乾杯!”兩人一碰,各自飲下!
兩人酒逢對手,蘇小小喝得痛快,也不再推拒,兩人一來二去,竟然喝下了三大杯百合蜜!
雲妃喝了一會兒,擡眼看見站在一旁的宮女手裡捧着的套娃來,她跌跌撞撞地朝着套娃奔去,拿了一個在手裡細看:“真好看!做得真好,還有香氣!”
雲妃拿起套娃來一個接一個地打開來,直到最後一個,香氣馥郁。她咯咯地嬌笑着,把套娃捧到臉邊親了一口。
“雲妃妹妹喝醉了吧!怎麼象個小孩子似的!”毛貴妃的聲音從御座上傳來:“小安子,你去把雲妃妹妹扶上來,她這樣醉醺醺的,象個什麼樣子?會叫後輩們笑話!”
“是!”崔安穩應了一聲,走過來,向雲妃行了一禮:“雲妃娘娘,請回座!奴才這就讓人爲您準備醒酒湯!”
雲妃笑笑,轉過身去,突
然她大叫一聲,蹲在地上:“哎呀!我的肚子好痛!”
蘇小小嚇了一跳,酒被嚇得醒了大半,她正想伸手去扶雲妃,宣承燁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管閒事!
毛貴妃的聲音從高座上傳來:“雲妃怕不是貪酒飲多了吧!小安子,還不把雲妃娘娘扶到後殿休息!”
“遵命!”崔安穩走到雲妃身邊,把她從地上攙起來,只見地面上留下一大團嫣紅的血漬,在漢白玉的地面上顯得刺目而驚心!
雲妃閉着眼,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奄奄,竟然是昏了過去。
“慢着!”蘇小小大叫一聲,朝着雲妃走過去,她握住手雲妃的手腕輕輕一按,過了片刻擡起頭來:“啓稟陛下,賀喜陛下,雲妃娘娘有喜了!”
“有喜了?”元方帝和座上四妃臉色都是一變。
蘇小小點點頭:“只是雲妃娘娘今天飲酒略微過了一些,所以導致動了胎氣!”
“不對!”蘇小小頓了頓,她擡起頭來嗅了嗅,這間屋子裡的香氣怎麼變了?剛纔她聞過這套娃,雖然香得極其馥郁,那些香氣卻很溫和,對人體沒有害處。
不過此刻,酒後,那些香氣和酒氣混在一起,竟然沉澱出一種極其霸道的味道。蘇小小鼻子抽抽,竟然是麝香的氣味。
“真的是飲酒過量,導致了胎兒不安麼?”毛貴妃的聲音彷彿冰冷的尖針,從上面傳過來。
蘇小小搖搖頭:“好象不單單是飲酒過量,而是有人在這裡佈下了會令人滑胎的香料!”
此話一出,大殿中的人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蘇小小的身上,蘇小小還想接着說什麼。
宣承燁突然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小小今天也飲了不少的酒,她也是醉了,現在不過是胡說八道而已!”
“我沒有胡說八道,真的有麝香!”蘇小小回過頭去瞪着太子:“雲妃的孩子也沒掉,叫太醫進來,及時想法子,還能保住她的孩子!若是拖得久了,便真的掉了!”
宣承燁一把攬過蘇小小的頭,把她壓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讓她再說話。
“小小性子憨直,從前有過癡傻的病根,今天又喝醉了!父皇和各位母妃不要介意!我這就帶她回去醒酒!”
“嗯!今天也差不多了!”元方帝臉色看起來陰沉難看:“你們去吧!”
蘇小小被宣承燁抱在懷裡,頭被他牢牢按在懷裡,她掙扎了兩下,發現宣承燁的胸膛硬得象石頭一樣,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自己根本掙脫不了。
宣承燁挺直身體,把蘇小小牢牢禁錮在自己胸前,低聲對金魄說:“還不走?”
金魄推着宣承燁的輪椅往玉容宮外走去,身後的大殿裡,元方帝抱着雲妃拂袖而去,其它的三妃跪倒在地:“恭送陛下!”
元方帝一邊往殿外走,一邊大聲地命人去傳太醫。
元方帝離開後,蘭妃和陳妃也先後向毛妃告辭。
毛妃站在殿中,臉色陰沉難看,她冷冷地看着屋角被蘇小小落下的精緻套娃,久久沒有說話。
“娘娘,真是可惜了
,這麼好的東西竟然被雲妃給破了去!”崔安穩從一旁走過來,低聲說道。
“去!把這套東西用鐵盒子裝了扔進湖裡!我不想再看到它!”
“蘇小小還真是運氣好!明明很喜歡這套加料套娃!娘娘的計策就要成功,想不到被雲妃給搶了先!”崔安穩嘆口氣,拿過一個鐵盒子把套娃放進去!
毛妃突然一笑,手指尖劃過套娃:“也不算白廢心思,那個碧眼的小賤人,自從入宮以來,就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她的動作倒也快,不過一個來月,居然就懷上了龍嗣,掉了也好!”
她突然重重地一握拳:“蘇小小那裡,我們自然也不能放過!一切擋在承德面前的東西,我做孃親的都要給他清掃乾淨!”
崔安穩抱着套娃往殿外走去,一直走到明湖邊,他把裝着套娃的盒子扔進湖裡,嘆口氣:“阿窕,爲了承德,你什麼都能做是嗎?我爲了你,也是什麼都能做!只是,我們要做到什麼地步纔是頭?”
宣承燁抱着蘇小小從玉容宮出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蘇小小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耳邊聽着他嘭嘭有力的心跳,鼻端縈繞着他的體香,不知道怎麼的,蘇小小隻覺得溫暖又平靜,她酒意涌上來,竟然睡熟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王府寬大的牀上,口裡乾渴得難受。
“水!”蘇小小呢喃一聲,脣邊一涼,一杯清茶遞到她嘴邊,蘇小小就着那人的手一口喝乾:“還要!”
“叫你別喝那麼多,你偏不聽!那百合蜜聞着芳香甜膩,喝了以後卻最是醉人!多少壯漢只當那酒無妨,結果喝了以後醉倒在牀幾天幾夜!”
身旁有人碎碎念,“唔!頭好痛!”蘇小小在牀上翻了個個兒,把身下的被子團團緊,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還想再睡。
“碧桃,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早就過了早飯時辰了!”又一杯涼茶遞過來,送到蘇小小嘴邊。
蘇小小就着這人的手喝乾,又在遞過來的絲帕上擦擦嘴,突然醒悟過來,怎麼這個人是個男聲?
她睜開眼睛,只見宣承燁坐在牀旁的輪椅上,兩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專注而又……怎麼說呢,幾乎可以用得上寵溺這個詞。
蘇小小一驚,慢慢從牀上坐起來,頭痛欲裂,昨天在玉容宮裡發生的事情涌入腦海。
“太子殿下,昨天在玉容宮裡我是不是和雲妃娘娘喝多了?”
“嗯!”
“那她是不是小產了?”蘇小小閉上眼睛,腦海深處,漢白玉地面上那灘血水紅得刺眼,雲妃蒼白的臉在她面前晃悠!
“這個……據宮裡的太醫說,雲妃身體強健,加之所中的麝香不多,雖然有滑胎之象,胎兒好歹這次算是保住了!”
“哦!”蘇小小放下心來,過了片刻她突然又象繃緊的彈簧一樣從牀上騰地坐了起來:“那個套娃原本是針對我的是嗎?”
“是針對我們的!”宣承燁平靜地說:“確切地說更多是針對我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