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燁沒有倒下去,是因爲他長期纏綿病榻,體內或多或少地對各種藥物產生了抗藥性,加之上次被宣承德等人暗算後,他專門加強了對各種米魂藥的抵抗力,所以能在藥霧中沒有倒下去。
蘇小小的目光落到銀髮人身上,兩人目光相接均是一愣。
“銀髮,你來得正是時候,加大這些毒煙的量!”毛貴妃獰笑起來:“你號稱醫魔,怎麼用的迷魂藥竟然連蘇小小都沒有迷倒呢?”
銀髮人回過頭來,目光深邃,說:“蘇小小天生異稟,對我的毒煙有抗藥性!”
“無妨,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這個萬無一失的計劃也好!”
毛貴妃拍拍掌,從門外奔進來許多身穿黑衣的暗衛來,這些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從頭巾下面露出來深棕色的捲髮,竟然是些沿海一帶的色目人士。
蘇小小想起原來毛貴妃便是色目人和大齊人的混血種,所以她一直是最愛的香氛便是色目人常用的斛珠香氛。
這些色目武士奔過來,把現場的昏倒在地的人們都捆了起來。
他們走到蘇小小和宣承燁面前,宣承燁冷冷地道:“亂臣賊子,休要碰我!”
蘇小小倒是很配合地把手伸過去,讓他們綁起來,從這些人的來意看來,捆起來不過是個開頭,蘇小小可不想讓自己多受罪。
不如配合一下,免得讓自己的皮肉受苦。
蘇小小看了一眼宣承燁,他雖然沒有昏迷,但是估計那迷情香亦讓他的身體綿軟無力,所以此刻雖然嘴上仍然很硬朗,但是行爲上卻軟弱下來。
色目武士把宣承燁也綁了起來,和蘇小小兩人背靠背放在一起。
宣承德走到元方帝面前,從懷裡拿出筆墨紙硯來,攤在元方帝跟前,又拿了一杯水,潑在元方帝的臉上。
元方帝悠悠醒來,臉上有幾分迷惑不解的表情。
宣承德蹲下身體:“父皇,麻煩你就在這裡寫個改立皇儲的詔書吧!”
元方帝從地上坐起來,指着宣承德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想要氣死我嗎?今天是我禪位的大好日子,你又來搞什麼?你和你娘還沒有受到教訓嗎?”
宣承德怒道:“爲什麼你偏偏對這個癱子如此偏心?從小你就偏向於他,是我那裡做得不好嗎?”
元方帝咳嗽兩聲:“你……難道不明白,你的娘是什麼人,他的娘是什麼人,這便是你兩人的區別!”
“不錯,我娘是有色目人的血統,可是我也是您的兒子啊!您從小就偏心兄長,難道說我不是您的兒子嗎?”宣承德憤怒地大聲叫嚷起來。
他在祭天台上仰天大叫:“你爲什麼這麼偏心?就因爲我身上有色目人的血統?所以一直都偏心兄長?”
毛貴妃站起身來:“承德,別和他們廢話了,讓他趕緊寫詔書吧!改傳位給你!”
元方帝看着毛貴妃,目光變得溫柔:“啊窕,你何苦縱容着承德來這麼瞎鬧騰?承德是個孩子,他不懂事,難道你就任由他胡來?”
“我答應過你禪位以後,就陪着你四處雲遊,承德自然也會安排一處好的封地給他,做這個皇帝有什麼意思呢?爲什麼你們就是這樣想不通呢?”
“啊窕!”元方帝柔聲說:“別瞎鬧了,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毛貴妃低下頭,好象被元方帝語氣裡的溫柔打動,過了一會兒擡起頭來,回過頭去看着宣承德說:“承德,你父皇說得也是,大齊和色目本是不同的國家,你的身份,若真是做了大齊的王,倒真不如做個王候來得逍遙自在,我們就此放手吧!”
“母親,你怎麼能這樣出爾反爾?”宣承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如果你現在放棄,那舅父和我們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定國大將軍毛宙和左相毛宇交換了一個眼神:“窕兒,你呆在深宮已久,現在的情形,我們不反的話,已經騎虎難下!”
毛宙走到元方帝面前,伸腳踢了踢放在他面前的筆墨紙硯,說:“那來那麼多廢話,反正你也要禪位,讓位給大兒子抑或是二兒子,不是一樣的嗎?快寫詔書!”
元方帝搖搖頭:“先皇在世的時候,曾經立下過遺訊,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聯不孝,已經違背祖制甚多,所以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違背!”
“違背多項祖制?”毛貴妃低聲說:“莫非皇上是指祖制中說過,凡是非大齊裔的後宮女子位不得及妃麼?”
“正是!”元方帝看着毛貴妃:“啊窕,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所以違背了祖宗的規距,把你升成四妃之首!但是其它的,我真的也是給不了你了!”
“娘!”宣承德從一旁走過來:“別和他多說什麼了,快讓他把詔書寫了!”
毛貴妃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撲到元方帝跟前:“皇上,你怎麼了?”
元方帝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從他的手裡滾下來一個瓷瓶。
“啊窕,對不起,易儲這件事情我真的對不住你了,不能達到你的要求了!對不起!”元方帝在毛貴妃的懷裡吐出一口鮮血,閉上了眼睛。
“皇上!”毛貴妃大叫一聲,癱倒在地,她的眼前閃過許多人和事,從入宮的第一天起,自己遇到了元方帝。
毛貴妃那時候不過十四歲,家裡面派來的崔安穩淨了身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本身是色目國的公主,從前在家中也是嬌蠻可愛的小公主。
結果來到大齊卻不過是後宮裡一個位份極低才人,幸好有崔安穩一直陪伴在身邊。
後來受到元方帝的寵幸還生下了宣承德,原來以她的身份是不能有自己的子嗣,可是元方帝格外開恩,允許她留下了承德!
想起從前的種種,毛貴妃心潮起伏,她這半生來,一直爲宣承德打算謀劃,卻獨獨忽略了自己身畔最值得珍惜的人。
如果不是元方帝,自己又那來的這一世榮華?元方帝其實是個簡單的人,他最大的樂趣不過是帶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去看看大海,去看看沙漠。
可是自己和宣承德想要的卻不僅僅是這些!
宣承德是自己的兒子,他聰明機智隱忍而且性格開朗活潑,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把皇位傳給那個癱子呢?
“母妃,父皇已經殯天了!”宣承德跪在毛貴妃面前,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身體。
“呯!”一聲響,毛貴妃的身體順手而倒,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液,她的手臂緊緊地挽着元方帝的身體,兩人死在了一處!
“母妃!”宣承德大慟,跪倒在地:“孩兒不孝!”
“承德!”毛宙走上前去:“你娘已經去了,哭也沒有用,再哭她也活不轉來,還是做正事要緊!”
宣承德站起身來,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朝着宣承燁和蘇小小走過來。
“二殿下!您可不要糊塗啊!”孫將軍從一旁攔過來,他中了迷魂香的毒,此刻武功盡失,走起路來踉踉蹌蹌,伸出手去想要攔住宣承德。
宣承德腳步不停,手上寒光一閃,一把銀光閃閃的薄劍出現在他的掌心,劍刃從孫國慶的掌心刺進去,一直沿着他的手臂穿透他的胸口,從後背穿了出來。
“你這個亂臣賊子!”孫國慶吐出一口鮮血,“噗!”一聲噴出來,噴了宣承德滿臉。
宣承德伸手擦去臉上的血漬,孫國慶委頓在地,兩眼睜得大在的,斷了氣。
宣承德踩在孫國慶的胸口,用力拔出長劍來,臉上帶着冷冷的表情,朝着蘇小小和宣承燁走過來。
他的鞋上沾了孫國慶的血,一步一個血腳印,印在祭臺上,宛若地獄花開。
“皇兄,既然父皇已經禪位於你,他又仙逝而去,現在你是大齊國的皇帝了!”宣承燁的臉上帶着邪惡的笑容,將長劍輕輕抵在宣承燁的胸前:“現在就該你來寫個退位詔書,傳位於我即可!”
“你這個弒父屠母的惡徒,我就是死也不會寫這個詔書!”宣承燁挺直脊背,淡淡地說。
“哦!”宣承德的笑容變得更深,他輕輕把長劍往裡一送:“這樣呢?也不寫嗎?”
宣承燁吃痛,身體一抖!他緊貼着蘇小小的部位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蘇小小知道他流血了。
“你休想!”宣承燁沉聲說道。
“那這樣呢?”宣承德調轉劍刃,對準蘇小小的咽喉,然後又慢慢向上移到蘇小小的臉頰上:“如果我在嫂子這如花似玉的臉上來幾劍呢?”
蘇小小瑟縮一下:“承德,你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啊!這麼衝動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衝動嗎?”宣承德笑:“我有衝動嗎?我一直都很冷靜啊!你們一直說我衝動幼稚少不更事!比不上宣承燁穩重踏實!我一直在向他學習中啊!”
他舉起長劍來,輕輕放在蘇小小的臉上:“嫂子這麼如花似玉,我真是不忍心下手啊!”
蘇小小閉上眼睛,心時一片死灰,突然聽到身邊嗆啷一聲響,她睜開眼睛,只見宣承德的脖子上套着一條銀色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握在銀髮人的手裡。
“我不能讓你傷害小小!”銀髮人低聲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