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容小貝訴說的這些,楊子完全被驚呆了,米珍珠的這些經歷對他而言,如同電影一般的雷人,儘管他只是看上去有些吃驚的表情,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可他心裡已經翻江倒海起來,不過慕容小貝還在繼續往下說着,他也就沒有開口說話。
對於慕容小貝來說,米珍珠的事情本來應該作爲對病人保密的原則,如果不是楊子是警察,而且對米珍珠有所懷疑,這些話可能永遠都將是慕容小貝心底的秘密,不會對任何人所訴說,可現在總算有一個機會,讓她把當她在米珍珠嘴裡聽到後都覺得不敢置信的事件說出來,對她而言,也算是一種解脫和釋放。
米珍珠和B37商量之後,覺得留在當地的話,被追查到的可能性太大了,所以兩個人決定隨便先找個城市先躲起來,把身上的毒解決了之後,再做打算,決定好了之後,兩個立刻從酒店出來,打了輛的士直奔火車站,準備到了火車站再看看有什麼比較快能離開這裡的車。
到了火車站,最近的一趟火車是開往H市的,而且到H市只需要七個多小時,兩個人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就購買了這趟車的車票。
上了車找到座位以後,米珍珠和B37這才鬆了口氣,兩個人才顧得上互相交流起來,當B37問起米珍珠的名字時,米珍珠一下愣住了,原來她連自己小時候用的名字都已經記不清了,她唯一能記得的,只是父母好像是種地的,家裡最愛種的一種米是珍珠米,每回那種米煮熟的香味都會在她夢裡縈繞,讓她一直覺得,那就是家的味道。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隨口說自己本姓米,叫米珍珠,於是G35號學員就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現在只有一個叫米珍珠的女孩重新回到了人世。
而B37告訴米珍珠,他原來的名字叫陳晨,說起年齡,比米珍珠只大一歲,至於父母家住何方,陳晨同樣沒有了印象,看着對方真誠的眼睛,米珍珠和陳晨不約而同地升起了一種同命相憐,以後兩個人只能相依爲命的感覺。
現在他們算是逃了出來,可還有一件最緊迫的事放在眼前,必須馬上解決,那就是他們身上的毒性,從他們注射這種毒藥到現在,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米珍珠清楚地記得,上次自己執行任務一到指定地點,當時離指定的七十二個小時,還有一個多小時,可教官一看自己回來,而且任務也順利完成了,兩話不說就拿出一種針劑給自己注射的。
陳晨也說自己有過同樣的經歷,那說明這種毒藥是非常危險的,剛剛點燃希望之火的兩雙眼眸又同時灰暗了下來,米珍珠不由伸出手去握住了陳晨的手,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兩個人心裡都有着共同的願望,既然已經逃出來了,就算死也要死在外面。
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雖然明知道就算逃出來了,也逃不掉死亡的陰影,可米珍珠還是很興奮,貪婪地看着火車行駛經過的一切,反正還有幾十個小時,她的心已經完全放鬆了,再也不去想死亡的事,只想好好地享受着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
不知不覺,七個小時過去了,火車停在了H市的火車站,兩個人背起各自的行囊,經過出站口順利出站後,看着這個陌生的地方,陳晨和米珍珠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去這裡最大的醫院看看,檢查一下身體再做打算。
從出租車上下來,H市最大的醫院已經就在街對面了,陳晨和米珍珠正準備過馬路,突然路邊有個年輕女子大喊:“搶東西了,抓小偷呀!”
循聲看去,只見一個黑黑瘦瘦的小個子抓着一個女式揹包正在拼命地奔跑,而他身後有一個女孩在着急地邊追邊喊。
米珍珠看到小個子正是向自己這個方向跑來的,不由升起了想要幫着抓住他的念頭,她看了看小賊和自己的距離,把身上的揹包拿了下來,讓陳晨拿着,自己則作好了準備,就等小毛賊自己撞上門來。
果然,那個倒黴的小賊不知道前面竟然有個身手十分了得的“女俠”正抱着手等自己撞上來,只顧着看後面,注意不要被人追上,沒想到一下就撞倒在米珍珠身上,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米珍珠一個漂亮的標準柔道動作,一下就把小賊摔倒在地。
小賊被摔了個四腳朝天,不單如此,米珍珠還半跪在地上,將他牢牢控制住,令他無法動彈,這時被搶的那個女孩也追了過來,看到這個情景,又驚又喜,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包檢查沒丟東西之後,一連聲地對米珍珠說着謝謝www。qb5200。Com,看到那個失主沒丟什麼東西,米珍珠不想跟警察打交道,也沒問一聲,就把那個小賊放了。
女孩也不在意她把小賊放了,只是熱情地拉着米珍珠的手問長問短的,也許是被她的熱情打動,也許是女孩一臉和善和親切,令米珍珠陡生好感,再加上從那個訓練營出來,這個女孩是米珍珠接觸到的第一個可以交流的人,米珍珠居然也就跟女孩就這樣站在街上一問一答聊了起來,直到陳晨在邊上不耐煩地哼了幾聲,米珍珠纔想起自己還有事情要做。
當那個女孩聽到米珍珠和陳晨覺得自己中毒想去醫院檢查時,她覺得很吃驚,便自告奮勇陪他們去醫院,弄得米珍珠和陳晨都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們的情況都是一樣的,渴望與人交流,渴望能夠真正擁有朋友,就這樣他們與那個女孩一起走進了H市這家最大的醫院。
遺憾地是,經過全面仔細地檢查,除了他們的血象有些許的異常,醫生查不出他們身體有哪裡不對,面對這個結果,米珍珠和陳晨不知道是喜是憂,對於體內的毒性,他們相信一定是存在的,也許這種毒藥太先進了吧,一定得到指定的時刻纔會發作。
看到他們表現出來的失落,那個女孩想了一想,鄭重其事地對他們說,讓他們相信她,跟她回到她的家裡,她認識一個有名的中醫,也許通過中藥可以把他們身上的毒解掉。
這個女孩就是倪曉美,那天她正好在H市這家醫院附近辦事,估計是在買東西的時候,身上帶着的不少錢被小偷看到了,趁她過馬路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伺機把她的包搶了逃跑,沒想到恰好遇到米珍珠和陳晨,幫她抓住了小賊,把包奪了回來。
倪曉美帶着米珍珠和陳晨回到了S市,經過一路的交流,他們之間已經完全成了朋友,年紀大一點的倪曉美更是索性認了米珍珠這個妹妹,雖然米珍珠只是編造了一通故事,把自己和陳晨的來歷簡單的告訴了倪曉美,可還是不妨礙他們之間的友情迅猛發展。
倪曉美把他們帶到了與自己家是世交的一個鄉下老中醫的家裡,當他們到達時,離七十二小時之期還有不到五十小時,老中醫替米珍珠和陳晨把了脈之後,緊緊皺起了眉頭,他確實從兩人的脈象之間發現有中毒之症,可現在既不知他們中的是什麼毒,也不知這種毒藥有什麼特性,要想完全替他們驅毒,這可比登天還難。
看到老中醫爲難的樣子,米珍珠和陳晨都很失落,不過他們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倪曉美比他們還急,還一疊聲地要求老中醫一定要想辦法救米珍珠和陳晨,不光如此,她還告訴老中醫,只要能救他們倆,出多少錢花多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也許是因爲倪曉美的一番誠心,老中醫竟然答應放手一治,不過他把醜話說在了前面,現在只能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對於米珍珠和陳晨的中毒之症,他一點把握都沒有,只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他是行醫的,本來就當以治病救人爲根本,所以他也認真地告訴米珍珠和陳晨,能不能解毒,完全看他們倆自己的造化,說不定時間一到,他們倆就會因爲毒性發作而死亡。
對於老中醫的這些話,米珍珠和陳晨反倒輕鬆起來,他們倆想的都是一樣的,讓不讓老中醫醫治自己,到了時候自己也是一死,還不如就些放寬心腸,讓老中醫放手一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命了,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看着老中醫,堅定地點着頭,同意他對自己進行救治,就算是死,也無怨無悔。
事不宜遲,一見他們如此相信自己,老中醫立刻就指揮家裡人忙碌起來,先是熬了一大鍋濃濃的綠豆湯,讓米珍珠和陳晨喝下,然後又取了很多中藥,取兩個大瓦罐將中藥放在其中,讓米珍珠和陳晨各自坐入一個瓦罐,下面置微火慢烘,保持着藥湯的溫度始終在四十度左右,就這樣煲了兩三個小時之後,讓他們出來又用鍼灸全身穴位。
經過這幾種治療後,還用火罐背後拔毒血,同時手指和腳趾都用特製的瓦針進行放血處理,就這樣不間斷地循環了五六次之後,老中醫再試米珍珠和陳晨的脈象,奇蹟竟然發生了,那種無名之毒竟然被解除了,從脈象上再也尋不到中毒之症。
只不過,儘管老中醫把脈查不到中毒之症,可誰也不敢就此肯定,他們體內沒有毒性了,只能等待到七十二小時最後關頭時,米珍珠和陳晨會不會還活着。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老中醫不敢掉以輕心,依然在爲米珍珠和陳晨進行着解毒的治療,不光是米珍珠和陳晨幾十個小時沒睡覺了,就連這位老中醫,以及在一旁關心和着急的倪曉美,因爲心都隨着他們的治療一直在緊張着,也是幾十個小時不眠不休地和米珍珠他們一起,向着死神搏鬥着。
天色黑了下來,這是最後一夜了,也是最關鍵的一夜,今夜過去,當明天早上七點的太陽升起的時候,米珍珠和陳晨就會迎來生命的考驗,是能夠笑着看到太陽照曬在大地上,還是在那一瞬間被死神無情地帶走,這一切都只有等到明天才知道。
坐在瓦罐裡接受着藥浴的米珍珠和陳晨,第一次對生命如此地渴望,對於他們來說,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七歲,正是青春年少的大好時光,可是今夜之後,也許他們的生命將永遠定格在這個年齡,沒有人能夠面對死神的威脅而毫不動容,他們都還年輕,他們都害怕死亡。
不過,看着老中醫和倪曉美,還有老中醫的家人、弟子們這兩天來爲了挽救他們的生命而付出的辛苦努力,米珍珠和陳晨心裡十分地感激,這種待遇是他們從來沒有享受過的,也是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除了感激,他們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儘管還有不到十二小時,他們就將面臨死亡的最後關頭,可米珍珠和陳晨看到倪曉美因爲勞累而頓顯消瘦的臉龐,都不約而同在心底發誓,只要過了最後關頭,只要他們還活着,從今以後,倪曉美的事就是他們的事,不管倪曉美有什麼要求,他們都將上刀山下火海,不顧一切爲她完成。
對於倪曉美來說,她只是做了一件舉手之勞救人的好事,可對於米珍珠和陳晨來說,倪曉美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正是因爲她,他們纔有一線生機;正是因爲她,他們纔會得到這個老中醫的救治。
也許最後的結果還是死亡,可現在的米珍珠和陳晨心裡卻是熱呼呼的,因爲他們知道這個世間還是有一種東西叫友情,有一種東西叫感動,有一種東西叫信任。
米珍珠覺得自己的臉龐熱熱的,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流淌,擡起手一摸,原來是自己的淚水,自從在訓練營裡因爲完不成規定的動作而被打罵,更因爲捱打捱罵之後哭泣而加倍懲罰,這麼多年米珍珠都沒有再流過眼淚,可現在,她的心因爲倪曉美而再次變得柔弱,她的淚也因爲倪曉美而再次灑落。
天亮了,還有兩個小時就到七點了,老中醫停止了治療,讓米珍珠和陳晨沐浴更衣之後,帶着他們坐在了院子裡,靜靜地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