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完全不去看時間還有多少,只顧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米珍珠甚至站起身來,隨着晨風活動着自己的身體。
就在這時候,一直關注着時間的倪曉美緊張地輕輕叫了起來:“時間到了!”
聽到她的叫聲,米珍珠和陳晨相視一笑,時間對他們來說,再也不重要了,他們能逃出那個魔鬼般的地方,能夠自由自在地在陽光下呼吸,這已經是他們最美的享受了。
老中醫也緊張地盯着他們,不斷地追問:“你們有什麼異常的反應沒有?”
突然米珍珠和陳晨不約而同捂住了胸口,臉色變得蒼白,呼吸也急促起來,緊接着兩個人都昏倒在地上。
老中醫趕緊安排家裡人把他們擡到病牀上,他緊皺着眉頭,爲他們把脈,診查着,然後轉身到藥房配了幾副藥出來,吩咐家人把藥熬上,自己則又回到病牀前,繼續關注着米珍珠和陳晨的情況。
倪曉美看到他們這樣子,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可是她不敢向老中醫打聽,怕影響他的救治。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雖然米珍珠和陳晨還是沒有甦醒,可他們也沒有因爲毒發而死亡,令倪曉美的心裡又升起一絲希望。
不一會,藥湯端來了,老中醫親自指揮家人,把藥湯灌進米珍珠和陳晨的嘴裡,還好藥灌進去之後,他們都沒有吐出來。
老中醫再一次給他們把脈,又翻開他們的眼皮檢查了一番,這才長出一口氣來,直起身告訴倪曉美:“他們沒事了,只是因爲毒性太強,身體裡還有一小部分殘餘,現在服下去的藥有着促進新陳代謝的作用,還加了一些滋補養陰的藥材在裡面,等他們醒來再好好調養調養,就徹底康復了!”
“謝天謝地!”聽到老中醫這樣說,倪曉美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她由衷地替米珍珠和陳晨感到高興,也爲自己無意間做了一件好事而感到開心。
看到米珍珠和陳晨沒事了,一陣睏意向倪曉美襲來,她不由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看着老中醫望向自己慈愛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順從地接受老中醫的安排,去另外一間房間裡休息了。
老中醫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米珍珠和陳晨的情況,安排家人每隔六小時給他們喂一次藥,自己也纔回到房間裡休息。
米珍珠和陳晨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其間老中醫的家人一直細心地照顧着他們,休息好了的倪曉美和老中醫也不時過來看望着,大家都在等候着他們醒來。
餐廳快要打烊了,楊子跟慕容小貝結完帳之後,信步走在大街上,楊子心裡的疑問已經有了答案,儘管米珍珠沒有告訴慕容小貝自己從小接受的是什麼樣的訓練,可從慕容小貝的描述中,楊子已經知道,可憐的米珍珠是被某個殺手組織帶去接受殺手訓練了。
楊子心裡對米珍珠的遭遇惋惜着,可他知道,如果讓他再次看到米珍珠,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將她抓捕,不管怎麼說,米珍珠走上這條道路,就已經淪落爲賊,賊和警察永遠是對立的矛盾。
走在楊子身邊的慕容小貝並不知道楊子心裡的念頭,她意猶未盡地問楊子:“哥,還要聽嗎?後面還有呢!”
楊子笑着點點頭,示意慕容小貝接着剛纔的話題說。
米珍珠和陳晨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一直守着他們的老中醫和倪曉美,兩個人雖然十分虛弱,還是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米珍珠吃力地擡起手,握住了倪曉美的手,低聲地說道:“姐姐,我的命是你給的,以後有什麼事,只要你開口,我一定辦到!”
倪曉美搖搖頭,安慰着她:“珍珠,你先好好把身體養好,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說到這裡,慕容小貝停下腳步,有些嚮往地說:“哥,倪曉美這女子真是善良可愛,當年我跟她同學就已經感覺到了,有這樣的朋友真讓我高興!”
楊子沒有說話,對於他來說,倪曉美越來越像一團謎,儘管他和她現在是戀人,可楊子實在覺得那個女子如一團迷霧一般,讓他覺得只想儘快把迷霧撥開,好看清楚,到底她值不值得自己交付感情。
慕容小貝又接着說:“米珍珠身體養好後,他們就在S市通過倪曉美的關係申辦了戶口,本來大難不死,應該變得開朗活潑了,可我總覺得,米珍珠心裡還壓着什麼事。”
感覺到楊子探詢的眼光,慕容小貝輕輕把身上的衣服攏了攏,告訴楊子:“我總覺得她的身份很可疑,儘管她來我這裡做心理輔導時,再也不對我說心事,可有一次,我無意中看到她身上藏着一把槍!”
她接着又說:“當時我真的驚呆了,可我又怕問了她,她會不高興,這樣對她的心理康復不利,所以我裝着什麼也沒看到,只是在然後的輔導中,暗自注意着這方面的問題。”
“大概是在去年,米珍珠來我這裡時,顯得心情十分煩躁,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可不管我怎麼問,她都不肯說,情緒非常激動,最後我沒辦法,對她採用了催眠的手段,她這才安靜下來。”慕容小貝顯得心有餘悸地說。
“本來我想讓她好好睡一覺,可她在睡夢中還是顯得那樣的不安,還一直在說夢話,我仔細聽了一下,她在說:‘我又殺人了!’”。
慕容小貝看着楊子,她不知道該怎麼對楊子繼續說下去,因爲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告訴楊子這些事以後,楊子會對米珍珠有怎麼樣的想法。
楊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堅定地說了一句:“小貝,不要想太多,對你而言,她只是一個病人,我向你瞭解這些事,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也不會僅憑你說的這些話,就去把她抓起來,只不過掌握了她的情況,對我心裡的一些疑問很有幫助。”
聽到楊子這麼說,慕容小貝也安下心來,她難爲情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哥,我還怕你聽了以後,說我知情不報,畢竟這些都是屬於米珍珠的,當時我也分不清楚她說的夢話只是她夢中的囈語,還是內心真實反應的潛意識泄露。”
慕容小貝想了想又說:“上個月她來的時候,又出現了相同的反應,只不過這一次催眠後,她很安靜地就入睡了,沒睡多久就驚醒了,什麼也沒說,我給了她一些安神助眠的藥物,就讓她回去了。”
楊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看從慕容小貝這裡再也問不出什麼情況來,就開車將她送回了家,自己也回到住所,躺在牀上把聽到的米珍珠的這些情況,在腦海裡好好地清理了一下。
這時,楊子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倪曉美打來的,楊子有些遲疑,不知道爲什麼他一點也不想接到她的電話,可是電話固執地響着,楊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
“你好,我是楊子。”
“楊子,我是曉美,你現在方便嗎?我想見你,有事跟你商量!”倪曉美顯得很着急,一口氣說道。
“哦,我現在方便,你在哪裡?我過來吧。”楊子儘管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耐心地回答着。
倪曉美回答他:“我在家裡,你開車過來吧,我們找個地方談這件事吧。”
楊子重新穿好衣服,匆匆開着車來到倪家,看到倪曉美已經等候在門口了,等到倪曉美坐上車,楊子不由問了一句:“什麼事這麼着急?”
倪曉美的臉色很難看,她勉爲其難地笑了笑,對楊子說:“我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慢慢說吧。”
坐在咖啡屋裡,看着面前冒着嫋嫋熱氣的香醇咖啡,倪曉美卻沉默起來,直到楊子等得不耐煩,開口問她,她才如夢方醒,雙手緊緊地握着桌上的咖啡杯,考慮了半天,才說話。
“楊子,跟我結婚吧!”倪曉美用自己美麗的大眼睛緊緊地盯着楊子,面帶着一絲緊張地對他說。
“結婚?”楊子愣了,喃喃地問道。
“是的,我們結婚吧,算是我求你!”倪曉美的俏臉漲得通紅,眼睛裡有淚珠在滾來滾去,卻倔強地不讓它們流淌出來。
她的話實在是出乎楊子的意料,這幾年家裡一直在催促着楊子早點找個女朋友,早點把家安了,可楊子跟倪曉美談戀愛也才幾個月,更何況現在自己的心思都在案子上,哪有什麼心情結婚呀。
不過看倪曉美的樣子,楊子又有些不忍心馬上拒絕,他遲疑了半天,纔回答:“曉美,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你會想跟我現在就結婚?”
倪曉美的眼神有些哀怨,她搖搖頭,使勁咬了一下嘴脣才說:“楊子,你也知道我很愛你,不能失去你,你能不能什麼也不問,只要告訴我,結還是不結?”
楊子實在不想這麼草率就把終身大事定下來,所以他表情有些僵硬,口氣也不自覺帶上了一些凌厲:“曉美,不是我不願意跟你結婚,可這是人生的大事,你事先什麼都不跟我商量,什麼情況都不肯告訴我,直接就要我結婚,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如果你非要現在結婚,恐怕我只能說抱歉了。”
聽到楊子這麼說,倪曉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低低地啜泣起來。
楊子站起身來,坐到她旁邊,輕輕地將她攬在懷裡,讓她靠在自己胸前,然後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曉美,乖,不哭,你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呀!”
倪曉美把頭埋在楊子胸前,壓低着聲音哭了一會,哭夠了才擡起頭來看着楊子的眼睛,問他:“楊子,你到底愛不愛我?跟我結婚就這麼讓你爲難嗎?”
聽到倪曉美的話,楊子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算不算愛,曾經自己的心底,愛着的是林珊珊,可是因爲覺得林珊珊太過美好,讓自己感覺配不上她,所以纔在倪曉美瘋狂追求下,同意了跟她在一起。
本來以爲自己會把感情轉移到倪曉美身上,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失敗了,在倪曉美提出結婚的要求後,楊子心裡竟然潛意識地抗拒着,他猛然間在心裡鄙視自己,自己真不是東西,明明不愛卻爲什麼心軟答應跟她一起?
倪曉美等了半天,卻發現楊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穿越過自己的身體,不知道看到哪裡?她的心涼了,知道自己的問題令楊子看清了這場戀愛的本質,可她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棄,要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她好不容易纔爭取過來的。
倪曉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所有的念頭在心裡一瞬間轉過,她還是又一次放下了自尊和驕傲,把頭繼續埋在楊子胸前,艱難地說:“楊子,我再一次懇求你,跟我結婚吧!”
感受着倪曉美靠在自己身上的溫度,楊子閉緊了眼睛,雙手也不由自主加大了環抱着她的力度,他咬緊牙關,一次一次想努力說服自己,點點頭答應她結婚的要求,可無論他怎麼努力想開口說話,都始終說不出口。
兩個人就這樣依偎着沉默地坐着,倪曉美似乎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也沒有勇氣繼續要求楊子結婚,而楊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緩和這令人難堪的氣氛,所以他也只能沉默着。
最後還是倪曉美打破了沉默,她擡起頭悶悶不樂地說:“楊子,既然你不願意現在結婚,那我也不勉強你,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機會,讓我再有勇氣來向你求婚了。”
聽到她這麼說,楊子有些吃驚,他連忙追問:“曉美,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感覺你今天特別奇怪呢?”
倪曉美苦笑着搖搖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楊子臉上,好像要把他看個夠似的,好半天才說:“楊子,有些事以後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