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家天翻地覆易主的時候,痕檢科的同志通知楊子,從寶馬車上提取的痕跡檢驗有結果了,楊子一聽,連忙來到痕檢科,找到負責徐展飛案的羅賓。
“楊隊,這是你們在寶馬車上提取到的鞋印共計十八套,還有從車周圍地面上提取到的鞋印共計四百三十套,經過我們對比分析後,歸納分類,認定分別屬於四個人所有。爲了方便區分,我們現編號爲A、B、C、D,因爲又有左右之分,所以又細分爲A左、A右,以此類推。”
羅賓一邊說,一邊將打印好的鞋印拓片按照ABCD的順序分好,然後遞給楊子看。
楊子順手將拓片攤放在羅賓面前的桌子上,逐一對照觀察起來。
羅賓指着編號爲A的左右拓片說:“這是一副四十一碼男式皮鞋留下的鞋印,注意看這裡,左右腳後跟外側都磨損嚴重,說明鞋子的主人走路時身體重心靠後並向外傾斜,一般有這種走路姿勢的人,基本上都是因爲身體較重,因此,可以推斷鞋的主人至少體重一百七十斤以上。”
“這雙鞋的鞋底也是由真皮製成的,售價不會很便宜,結合主人身材我推斷是死者穿的,特意與物證中死者的鞋子做了比對,同時死者的體重達一百八十斤,這些都證實了A號鞋印正是死者留下的。”
楊子點了點頭,在他的印象裡,徐展飛腳上所穿的鞋子確實是四十一碼的,而且在檢查的時候,自己也發現他所穿鞋的鞋底材質爲牛皮軟底。
羅賓把A號拓片放在一邊,取過B號拓片,屬於B號的腳印較多,而且看到鞋印所留下的姿勢也比較豐富。
他指着B號拓片對楊子說:“這是一雙三十九碼男式解放鞋留下的鞋印,楊隊你仔細看,B左號鞋跟處有脫膠斷裂的痕跡,B右號鞋前腳掌中間斷裂,整個鞋底磨損情況嚴重,這些痕跡都是長期穿着以後留下來的,說明鞋的主人生活拮据,至少這雙鞋已經在腳上穿着了很久仍未更換過。”
“根據你們對現場被翻亂情景的描述,我推斷這雙鞋的主人是一個以撿破爛或者乞討爲生的人,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身材偏瘦,另外他的右腳可能有輕微的殘缺,你看這幾張拓片,都顯示右腳無名指與小指的部位着地不清晰,與其他腳趾的用力不均衡。”
“嗯,這雙鞋印在車的四個座位下都出現,而且在車身周圍不同地方都出現過,這小子應該是發現車輛被丟棄此處,而車門大開,趁機對車內物品進行洗劫的那個小偷。”楊子一邊將鞋印舉到眼前觀察,一邊接口說道。
“嗯,如果車上物品確有失竊現象,那就基本可以確定,這雙鞋的主人只是對徐展飛的財物進行了偷盜,而與其失蹤並最終死亡這件事並無關係。”羅賓點頭同意道。
他將B號拓片與A號放在一起,將C號拓片拿了過來,同樣也是一張張地鋪在桌上,以便楊子查看。
他一邊擺弄一邊說:“這一雙鞋印留下的痕跡非常清楚,而且鞋底基本上未被磨損,這是一雙新鞋,起碼在這之前才穿過短短几天時間。”
“這雙鞋爲四十三碼阿迪男式籃球鞋,前後都無被磨損或長期穿着後容易造成的痕跡出現,另外鞋印提示,鞋的主人在行動時,左右兩隻腳用力均衡,只是在鞋尖處比其他地方有輕微的加重,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這說明什麼呢?”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楊子。
楊子沒有說話,在這方面他相當於是外行,與其班門弄虎,無知亂說,不如靜聽羅賓,這個在痕檢科工作了十年,對鞋底腳印有着非常深厚造詣的同事給自己解說,還能向他學習學習。
果然,羅賓並沒有等他說話,就自己接着繼續說:“這說明這雙鞋的主人是練武之人,身高至少一米七八以上,體態均勻,對自身力量控制自如,鞋印腳尖處較其他地方用力是因爲他走路時,十個腳趾都扣住地面,正是練武之人全身保持高度戒備時的狀態。”
說完後見楊子沒有異樣的表示,他就把C號拓片收了起來,將D號拓片平攤開來,然後指着對楊子說:“這是一雙三十五碼,耐克牌的女式運動鞋,楊隊你看這兩隻,跟C號拓片的情況差不多,同樣也是新鞋,整個鞋底受力均勻,還是隻有鞋尖腳趾處輕微發力。”
“這雙鞋的主人身高一米六以上,體態中等,身材均勻,同樣也是習武之人,腳趾觸地時都緊緊扣住地面,身體繃緊,呈防備狀態。”
他介紹完楊子已經迅速在心裡勾勒出了犯罪份子的體型特徵,一男一女,都是練武之人,男身高一米七八以上,女身高一米六以上,體態都是中等。
楊子拍了拍羅賓的肩膀,激動地對他連聲道謝,羅賓提供的情況太重要了,至少令自己更進一步掌握了犯罪份子的情況,可惜那天在扼馬山發現徐展飛的寶馬車時,羅賓另有任務無法一同前往,不然應該能掌握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聽到楊子這樣說,羅賓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問他:“那天你們在對車輛周圍進行檢查時,有沒有順着路親自到山崖邊看看呢?”
“沒有。”楊子搖搖頭,接着說那天因爲急於想找到徐展飛的下落,所以知道扼馬山崖下可能就是蘆葦鎮後,自己與劉所長聯繫後直接就過去了,沒有對通往山頂的小路以及山崖頂上進行查勘。
他又說在蘆葦鎮發現徐展飛屍體後,忙於對他的死亡展開調查,再考慮到時間已經過去不少,所以就沒再安排人對丟車現場進行查勘。
羅賓一邊聽一邊點着頭,突然問他:“楊隊,你有沒興趣再跟我一起去扼馬山親自檢查下?這兩天S市的氣溫炎熱乾燥,再聽你說那條小路平時人蹤稀少,估計還能發現不少有意義的線索。”
頓了頓他又說:“再去查勘下,至少能發現死者是怎樣掉入山崖的,是被犯罪份子推下去還是失足掉下,這一點在抓獲疑犯後定罪時,可是能起到具有決定性的關鍵作用。”
楊子喜出望外,有羅賓主動要求幫忙,這可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再說自己這段時間確實忙得暈頭轉腦的,遺漏了對山崖徐展飛墜崖的事故現場進行查勘的事情,這算是自己工作中的一個失誤吧。
順着扼馬山後山的小路,兩個人揹着專用的工具箱,一邊仔細搜索着路邊道上可能留下的痕跡,一邊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
羅賓細心地觀察着小路兩邊花草樹木的情況,不時跪在地上,對倒下的樹枝、折斷的小草,以及被踩翻的一塊小石頭反覆仔細地用放大鏡檢查着。
看着他耐心細緻工作的態度,楊子好生敬佩,也學着他的樣子對周圍的事物認真觀察着,希望自己也能發現一些異常的情況,從而尋找到犯罪份子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越往上走路越崎嶇,攀登越費力,不過楊子他們兩人絲毫沒有被惡劣環境影響到,仍然一釐米一釐米地進行着地毯似的耐心勘察。
扼馬山後山這裡真如村民向楊子講述的一樣,此時還是下午兩點,正是一天中太陽最烈的時候,可這裡由於樹木叢生,濃密的樹葉遮擋住了陽光的照射,一股股的風不知道從哪吹了過來,吹得人周身涼嗖嗖的直髮冷。
有些不知名的鳥兒被楊子他們從枝頭上驚起,撲撲地在樹頂上飛來飛去,更顯得四周陰森恐怖,偶爾有一兩隻小動物躲藏在樹木後好奇地向楊子他們張望着,又像突然感覺到危險一般,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不知在這條小路上走了多遠,楊子和羅賓都有些疲憊,不過他們都一直在堅持着繼續向山崖方向行進,看樣子快要走到村民所說的分岔路口了,楊子向羅賓建議去水井那裡喝點水休息一下,順便看看那裡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果然前面赫然出現一條分岔路口,兩個人舉步向左邊小路走去,沒走兩步,眼尖的楊子就發現路邊丟棄着一張沾有血跡的紙巾,他示意羅賓看,羅賓看了以後,小心地用鑷子夾了起來裝進證物袋裡,準備帶回去再進一步詳查。
井臺邊的環境倒不算太髒亂,不過因爲這個井口半埋在幾塊石頭之下,有勤勞的村民將這裡因地制宜用石塊圍出了一個不大的水池,供大家取水。
羅賓和楊子仔細檢查了一遍井臺邊,沒有發現更多的痕跡,便從水池裡捧起水來洗了洗臉,又喝了幾口,各自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休憩起來。
羅賓的目光始終在周圍四處打量着,注意觀察着每一株植物,每一塊石頭的形態,突然他的目光被什麼東西吸引了過去,看了幾眼後,人也跟着走了過去,蹲在了那樣東西的前面。
“楊隊,你看這個……”他轉過頭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