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們看出自己跟錯了人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香粉鋪子裡,而那家香粉鋪子則是大門緊閉。
他們撬開了鋪子的門,只看到被蓋上靛青布的櫃檯,和其它的一些擺設,掌櫃的,還有虞莫盈都已經不見。
這一天也是霽月族夏祭節的最後一天。
霽月族族人們聚集在烏蘭城的城郊,他們建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廣場,廣場的最前方是霽月神靈的雕像。
雕像大約有十人高,它的前面,有一個青銅的大鼎在燃着熊熊大火,一個祭臺上擺滿了野豬,以及一些果品。
在廣場的周圍,密佈着的一圈巨石,襯托着霽月神像尤爲神聖。
巫女們唱誦完獻給神靈的歌,跳完獻給神靈的祭舞后,就往後撤退。
大祭司在雕像面前,用多彩的翎羽在不斷地灑水,請示神靈的旨意,並且爲整個民族祈禱未來。
族人們則穿戴齊整,虔誠地匍匐在備好的各色地毯上,以頭磕地,嘴裡唸唸有詞。
等大祭司祈禱完畢,他們便會把準備好的祭品獻出,先把祭品獻給神靈。然後,他們再一人拿一把匕首在祭品的身上割下一塊肉,每個人都能分得一杯羹。
虞莫瑤在巫女的隊列中,也伏在地面上,但她根本沒有虔誠的心,她的心思全然停留在雕像後,那裡的一隻駱駝上有他們的祭品。
爲了這個祭品,她還真是費盡了心神。
本來是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怪只怪虞莫盈自己要出宮,剛好讓他們走了捷徑。
良久,在細碎的祈禱語中,只聽大祭司高呼一聲,“帶祭品上來。”
族人們結束了匍匐的姿勢,馬上便是歡呼雀躍地迎接着所謂祭品。
他們裡面有幾個身體強壯的大漢被派去把駱駝一同牽過來,然而,他們等了好久,駱駝是被牽過來了,駱駝背上卻沒有人。
大漢們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他們再三跟族人們解釋,這後頭都被他們找過了,就是沒有見到有什麼人在。
各個族人又去神像後頭找了一番,確實沒有人。
他們的祭品呢?
族人們急了,怒了,廣場上隨即亂成一片。丟失了祭品對他們來說,是很大的忌諱,意味着得罪神靈,霽月族族人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就會接二連三地死於各種殺伐戰亂亦或是瘟疫惡疾。
霽月族族長震怒,他馬上把族人們劃分成好幾撥,讓他們分頭行動,去把人找回來。
就在儀式開始前,他們都親眼看到過活生生的虞莫盈出現,就算是跑了,不可能這麼一會兒,她就會逃得很遠。除非她不是人。
霽月族的族人很有規矩,他們雖然焦急,但也沒有亂套,每一撥人都井然有序地跟着他們的帶頭人。
不消片刻,大批的族人就分散在各處,廣場上空出一人。
雕像上有一個石門被赫然打開,虞莫盈和紅杏安然無恙地從石門中走出。
“小姐,你是怎麼知道那鋪子的掌櫃和霽月族有關係?”紅杏壓低了聲音問道,她很好奇,但是沒有忘記聽虞莫盈的吩咐,把石門先閉合
上。
虞莫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口道:“應該是說那個掌櫃和赫連辰有關係。”
不然,赫連辰當時派宮少垠擄走她之前,不會把她的消息打聽的那麼清楚。
不管是赫連辰還是霽月族都沒問題,只要知道那掌櫃是他們這邊的人就好了。
他們看到她出現在香粉鋪子裡,定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然而這時,虞莫瑤的聲音直直傳入虞莫盈的耳裡。
“阿盈,你果然還是很喜歡玩捉迷藏呢?”
虞莫瑤一邊得意地笑着,一邊走到虞莫盈的身前來。
虞莫盈略一凝眸,在虞莫瑤的身上進行上下掃視。而虞莫瑤其實沒什麼可看的,她的身上只是穿着厚重的祭服,其它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我喜歡玩捉迷藏,三姐你也很喜歡躲在暗處,等着我出來,掉入你的陷阱啊。”虞莫盈嗤笑一聲。
她這滿不在意的態度讓虞莫瑤心裡那股被壓下去的火氣又衝了上來。
虞莫瑤心想,據說向來跟在虞莫盈身側的一個高手早就走了。
那些暗衛既然都能把虞莫盈跟丟,那她此時身邊應該是沒有什麼人了,對她根本構不成威脅。
“阿盈,要看你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要被人分了吃,你三姐我可真的開心的緊。”
說着,虞莫瑤打了個響指,朝着虞莫盈又多走了一步。
她的身上早已備好一把鋒利的匕首,那本來是打算等會用來割肉的。
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每次遭受獨孤昀那些非人的折磨時,她就會想到這些都是虞莫盈帶給她的。
要不是虞莫盈,她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虞家三小姐。
虞莫瑤也知道虞施死了,虞家倒了。但她並不關心這些問題,相比而言,她更加關心自己,反正那個父親曾經要親手處死她。都是她命大,她才活了下來。
“虞莫盈,你快點死吧!”虞莫瑤面露仇怨之色,死死地瞪着虞莫盈。
同時,她手裡的匕首也已亮出了她的鋒芒。
紅杏下意識地擋在虞莫盈的身前,被逼急了的虞莫瑤可能什麼都做得出來。
“三姐,你真的以爲光憑你就能殺了我嗎?”虞莫盈讓紅杏先退開,光明正大地站到虞莫瑤的面前,似乎更方便虞莫瑤把匕首捅過去。
虞莫瑤看得眼睛都紅了,馬上便把匕首對準了虞莫盈的胸口,準備狠狠地刺下去。
可是,她剛剛把手往前面一推,虞莫盈就彎下了腰。她的匕首隻能擦到空氣中。
虞莫盈不禁嘆了口氣,“三姐你看,我給你機會,你都殺不了我。這還不是因爲你沒用。”
虞莫瑤看了匕首一眼,心中懊惱,想着便想嘗試第二次。
藏身在一旁石堆處的獨孤昀更加懊惱,他撿來的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蠢,不僅沒把事辦好。這回,人家都是待宰的羔羊了,她還是拿虞莫盈沒轍。
虞莫瑤不甘心,又嘗試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卻沒有一次是能把虞莫盈刺中的,反而她自己的幾個手指頭被割破了
。
虞莫盈經常鍛鍊,身體的靈活性可比她這個只在必要場合跳跳舞的人要好很多。
她只好盼望着族長和族人們趕快回來,趕緊生吃虞莫盈的肉。
虞莫盈攤開雙手,聳肩道:“算了,三姐,我看我就算再給你一百次機會,你都殺不了我。我就不跟你玩了。”
說着,她的腳底下就跟踩了西瓜皮一樣,拉着紅杏趕快跑掉。
虞莫瑤提裙就追上去,可她的裙子太笨重了,拖慢了她的步伐。
獨孤昀暗自嘆息,想了想,還是自己出馬。
他雖然帶來了不少人馬,屯紮在城郊,但要是調人過來,又會驚動寰衣騎。
上回已經上過這個少女的當了,他不能再縱容她這麼囂張下去。
不出一會,虞莫盈的眼前就多了一堵人牆,她不能再往前跑了,紅杏看清是獨孤昀後,更加慌張了,想張開向呼救。
可她轉念一想,她一開口,喊來的八成是霽月族族人,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了。
“獨孤昀,是你?”虞莫盈甚是驚恐,往後退卻一步。
“你很害怕?”獨孤昀的上面半張臉被遮住,他的薄脣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的眼力不錯,居然能認得出我。”
在他的印象裡,虞莫盈好像還沒有跟他見過面。
“不過,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我們最後一次。”獨孤昀冷哼道。
這個少女非但害死了獨孤涅,還挑撥了他跟赫連辰的關係,讓赫連辰身首異處。他原先是想讓她被活活地剝皮削肉,看她受盡痛苦,也不能死得其所。
但現在,他等不到族人了,得立即殺死她。
“天師大人,我想,你說的沒有錯,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虞莫盈看着他的“魔抓”逼近,反而有些釋然,她緩緩道:“我們在這裡可是等了你許久。”
“你們?”獨孤昀的手立馬頓住,這個“你們”顯示不是指她跟紅杏。
在後頭等着看虞莫盈下場的虞莫瑤臉色也頓時一僵,她也感覺虞莫盈的話有點不對勁。
就在他們忖度她那句話時,空中忽地飄過大片的人影。
“天師大人,你離開北溟國有一段時間了,我們家主子想見你一面可真難。”凌峰赫然出聲,帶着明顯的嘲諷。
敢情虞莫盈和赫連煜是特地誘他出現的,獨孤昀心中一凜,便立即旋身,躍上數丈的高空,落魄而逃。
旋即,凌峰率人追了上去。留下的一部分人則降落到地面上,對虞莫瑤拔刀相向。
“天師大人!”虞莫瑤跺着腳,急忙呼喚着。雖然她的心裡對獨孤昀是不抱什麼期望的。
“三姐,你還覺得那個天師大人會回來救你?你們難道以爲,渝王殿下的暗衛有那麼好騙嗎?”虞莫盈看了她這個樣子,冷不丁地刺了她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是活在食物鏈底端的?”
食物鏈底層……虞莫瑤一時間沒有聽懂,後來,她揣摩出大概的意思就是,她永遠都是被別人當墊腳石。
可她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不想這麼快就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