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珍兒自己,則是含羞地低下頭。她知道,自己的姿色並不是十分出衆,但蕭燁貌似喜歡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她就讓自己儘量往那個方向靠攏。
“你想爬上龍榻?”蕭燁在暖閣門口停住,一把將她帶入懷裡,眼中有曖昧的笑意閃過,指腹摩挲上了她的粉面,害得她又驚又羞。
雖然在這有不少人看着,但珍兒還是低頭,把手搭上了蕭燁的脖頸,想着直接替他寬衣解帶。
蕭燁的眉梢漸漸地被莫名的笑意浸滿,摟着她的腰肢直直地站立着。
珍兒畢竟對男人的瞭解太少,以爲這是他的暗示,心“砰砰”跳的同時,又加快了動作。
然而,當她的手摸到蕭燁腰間一塊雙首龍玉佩時,他說出的下一句話把她打入了冰窖,“你不配。以你的小伎倆的姿色,朕還看不上。”
說着,他就像丟抹布一般,把她丟到了地上。
珍兒的眼眸一下子就凝滯住,她趴在地上,眼裡已經有淚水涌出。在衆目睽睽之下,蕭燁根本就看不上她,她今後該何去何從呢?
她出賣了虞莫盈,即使是現在去跟虞莫盈說明真相,虞莫盈也只會認爲她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至於虞莫妍,那也不用說了,憑她這麼個細作的身份,虞莫妍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蕭燁走後不久,她的視線被一個人影擋住。擡頭望着那個人,珍兒的眼裡涌現出了恐懼。
“國師大人……你怎麼來了?”
“這宮中,有哪裡是我不能去的。陛下不會管我,連汐妃娘娘都得敬我三分。”國師蹲下身,捏了一把她的臉蛋笑道:“陛下不肯疼愛你,就讓我來疼你怎麼樣。”
“不要!”珍兒趴在地面上叫道。
她想提醒這裡是虞莫妍的寢宮,但是話未出口,人已是被抓進暖閣裡去了。沒出一刻鐘,暖閣中就傳出了悲哀的求饒聲。
門口的宮人們都當做沒有聽到,因爲虞莫妍對國師很縱容。
此刻,虞莫妍正平躺着,閉目養神。暖閣裡的叫聲,她偶爾會聽到一點,但她不去理會。叫的這麼悽慘,肯定是珍兒的計劃敗了。
敢在她宮裡這麼造次的也只有那個勞什子國師了。敗了,把珍兒丟給國師當玩物也好。
只不過,她喝了補藥,只躺了一會兒,就頓覺臉部肌膚瘙癢難耐。
季節剛剛變化,她心想肌膚有過敏的反應應該是正常的,就叫自己的宮女去熬了燕窩粥來。還有其它什麼養顏的湯物統統都來一份。
喝完了那些黑的、白的、花的各色湯藥,虞莫妍又往臉上搽了一遍雪肌膏,才重新躺下。
她想忽視掉臉部的不適,卻怎麼也忽視不了。臉上反而越來越癢,這不禁讓她想起了當時臉部被白瓷瓶炸傷的事。
自己好不容易保下的這張臉可不能再毀了。
虞莫妍手指打圈,輕輕地在臉上按摩了好久,發現情況沒有緩解,還摸到了些疙瘩。
她心中一驚,馬上就把銅鏡取來。一看真是
讓她嚇一跳,她的臉上已經起了大大小小的紅疹子。
倉皇失措地扔掉銅鏡,虞莫妍轉頭質問幾個低頭侍立在帳外的宮女,“你們最近是不是揹着本宮,在本宮的香料妝奩里加了什麼?”
宮女們哪明白情況,只能一個勁地晃着腦袋,說除了虞莫妍自己檢查的東西,她們把其它東西從裡到外查過好幾遍,沒有異樣。
有異樣的,也早被虞莫妍給扔出去了。
虞莫妍似失去理智一般,到處亂扔亂撞。她的手還不忘在臉上撓幾下。
在她的眼裡,所有東西就像惡魔的嘴臉,在燈火全熄的黑暗中對她獰笑。
“掌燈!”她大叫了一聲。
數盞銀燈被徐徐擦亮,照亮了殿中的每一個角落。
虞莫妍精芒畢露的眼鋒隨着燈光,在殿裡一一掃蕩。
突然間,她垂目瞥到了榻邊的暗格。那裡面藏着她從許婕妤那誆來的紅玉膏。
她的眼睛驟然一亮,紅玉膏是虞莫盈製作。莫非她是掐準了自己定會被誘惑,所以才假意把紅玉膏送給許婕妤,以此來讓自己上鉤?都怪她太過於急迫,才相信有這麼好的東西。
想到這裡,她的身體跟隨着心情,冷到了極致。
“啪”,虞莫妍後悔不迭,拿出紅玉膏,就往地上賣力的砸。片刻之後,潔白粘稠的膏體沿着碎片流出。
“快請太醫。”她對着宮女們大喊:“悄悄地去!不要驚動任何人。”
她很快就要飛到枝頭當鳳凰了,可不希望自己毀容的事讓所有人都知道。
與此同時,蕭燁興致闌珊。不知他的腦子裡又想到了什麼,他竟也來到了紫宸殿門口。
燈火全熄,也無任何的聲響,該是歇着了。他想到裡面住着的那個清麗明媚的少女,就單純的個人喜好來說,他是更偏向於溫柔可人的女子。
但後宮大多數女子溫柔可人的表象下,卻不斷地在暗地裡違逆他的意思。她們甚至還自作聰明地認爲,他不會察覺到。
實際上,那是他根本不屑去查,反正只要她們還是有用的,沒有做的太過分,他不會去跟那些小事過不去。
虞莫盈看似溫柔,可她內心的那份柔情並不是爲了他。她每次見到他,對他有的只是淡漠疏離,還有若有若無的敵意,最近更是連裝模作樣都省了。
他明知如此,還是在心底裡抱有期待。每每流連於各個嬪妃寢宮時,他都會想,爲什麼跟他共度良辰的女子從來不是她。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在自己的腦海裡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影子。這種感覺,曾經也有一個女子給他帶來過。可惜,以前他一直認爲,那個女子還不夠格能與自己比肩而立。
春寒未褪,紫宸殿的後苑中,一株株櫻花樹排成了一圈。在春風的吹拂下,朵朵櫻花瓣自空中灑落。地上的美人櫻也不甘示弱,徑自怒放,迎來了衆多的蝴蝶。
蕭燁不太此時並沒有興致去找那個嬪妃,在不知不覺中,他就已經來到了這裡。
腳下的泥土格外鬆軟,像被鬆動過,其中,還混雜着淡淡的櫻花香。
眼前有一位少女斜倚在美人櫻下的長椅上,在迷濛的夜色下,漫天飛舞的櫻花瓣中,她的裙裳如大朵的花簇散開,嬌美的容顏上有着的是淡然的神情和清淺的笑容。
她好像正沉迷在另外一個世界裡,能讓她這麼放鬆的,想必是個使她感到無憂無慮的世界。
蕭燁好奇地踩着落葉和滿地的櫻花瓣朝她走去,可是他的腳步聲已明顯地讓她聽到了。
虞莫盈立馬起身,禮節性地向他問好,同時和他保持了一定距離。
蕭燁的雙眉不禁一鎖,她居然還是拒自己於千里之外,那他就叫她看看,她是怎麼屈服於自己的。
“私挪朝廷撥給湄水大壩建造所用的款項,築造空心壩一事,已經定案了。”他冷冷地笑道:“你可知道,虞施犯下的不只這一件事,其中幾樁大案,隨便拿一樁出來,都夠誅九族的。”
“你幫着他,幫了那麼久,看到虞家落得這個田地,是不是很痛心?”
一切都只是他以爲。他以爲她幫的是虞施,可她的心裡,對虞施也是恨之入骨。
虞莫盈聽完,默默地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如果你要毀了虞家,我會很開心。”
語速不輕不慢,卻是字字刺骨。
她的眼裡沒有那種爲家族沒落感到悲傷的神色,有的只是燦若星辰的光芒。
蕭燁的眸光愈趨黯淡,她居然把對虞家的恨埋在心裡,隱藏了那麼久。虧得他真有一度是認爲,她是想幫那個父親的。
“你雖然有着公主的身份,母后也在處處護着你,可你也是虞家的人,你以爲你能逃此一劫?”蕭燁的面色沉下來,他走近一步說道。
幾片櫻花瓣飄落至她的肩頭和髮梢。沒有半分畏怯,虞莫盈微笑道:“王兄今晚來,莫非是想給孝敏指一條明路的?”
明路……她是知道怕了麼?蕭燁冷哼一聲,她竟然跟他裝起糊塗來了。早前,他就明着暗着說了很多次。
“明路就是朕讓母后收回給你的公主封號,你陪朕身側。”他忍着性子說道,按照他以往的做法,若有女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他早就解決掉了,“到時,朕不僅不會讓虞家的禍端波及到你身上,還會個你後宮所享受不到的無上榮寵。”
無上榮寵……她可消受不起。
半晌,虞莫盈都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去看,而是把視線轉移到在夜空中飛舞的粉色櫻花上面。
蕭燁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看着這副美景,也是愣了一會兒。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沒有女子能讓朕這麼上心。對你,這已經是朕的極限了。”片刻後,蕭燁再次提醒道。
呵,前世的她,從來不與人爭搶,安分守己地過着自己的日子,在他的心裡,卻卑微地猶如塵土。
今世的她,滿手血腥,與善良這種詞根本搭不上邊。她的鋒芒刺人,對他更是百般疏離,反而倒真讓他上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