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晴漪驚魂甫定,悄悄地在拍打着自己的心口。
沒有了火把取亮,此地又重歸黑暗。
而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她的眸子亮得瘮人。
剛纔,琳妃和冷煙寒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要不是親耳聽到,她都不敢相信裡面那個狠毒的夫人居然會是她的母親。
這幾天,她是見恆親王再三向赫連羽煬請求,取消她跟宋楚天的婚禮,覺得宋楚天既然有夫人了,那自己不屑於當一個有夫之婦的妻子。
況且,她並不喜歡宋楚天。想了幾天,她還是鼓起勇氣,在今晚來到了琳妃的寢宮。
鑑於這場婚事,是琳妃安排的,她就想着來求琳妃能不能免了。
雖然她很想博得琳妃的好感,但是,她實在不願意嫁給宋楚天。
但是,琳妃宮裡的人告訴她,琳妃不在。她問琳妃去哪了,他們也不肯透露。
無奈之下,她只好先退出,在御花園的池塘邊散步。
良久,她猛然想起在小時候,曾經見到琳妃在寢宮的某一側進出,那裡好像有地道。
於是,她猜想琳妃會不會在那裡,便去一探究竟。
沒想到,她一進來,就聽到令她驚訝無比的對話。
此刻,赫連晴漪很想馬上逃走,她覺得自己的母親簡直就是個魔鬼。
可是,琳妃還沒有出來,說不定還想幹什麼。
赫連晴漪壯着膽子,走過去,趴在石門上繼續聽着。
暗室中,琳妃靠在榻上闔眼許久。她的身邊,只有一個嬤嬤在給她扇着風。
“給本宮出來吧。”半晌,她不疾不徐道,眼睛依舊是闔着的。
赫連晴漪聽聞,以爲是她被琳妃發現了,忙想着該怎麼解釋。
就在她想叩門應聲時,忽聽裡面又多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參見娘娘。”虞莫瑤一身水碧色的裙裳,給琳妃福了福。
她臉上的駭意,很明顯地被暴露出來,她的心理接受能力還不足以掩飾方纔在簾子聽到那些話時,所產生的恐懼。
“本宮和雲陽郡主的話,你都聽到了?”琳妃看也沒有看她,虞莫瑤忙伏地說“是”,琳妃便開口道:“如果本宮要你用同樣的手法,來對付陛下,你是否願意?”
那可是弒君!虞莫瑤心中恍然一怔,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趴在石門上的赫連晴漪,手指頭已經在“咯咯”作響。天吶,她這個母親是瘋了,不僅想要殺了恆親王,還想要殺了她的父皇。
不行,她得想想辦法。要是等琳妃出來,就晚了。
赫連晴漪像一陣風一般,慌忙逃竄出去。
她在極力地放輕腳步,可是琳妃身邊那個耳尖的嬤嬤,仍然聽到了異樣的聲響。
嬤嬤的眉心一擰,就要伏在琳妃的耳邊說話。可是,琳妃卻先凜然地質問虞莫瑤,“你不會是想說不敢吧?”
琳妃一瞬不瞬地盯着虞莫瑤的俏臉蛋,將每個字咬得極重,“本宮聽聞,近些日子來,陛下對你的寵愛已經超過了後宮所有的妃子,連本宮都自愧
弗如。”
“莫非你是仗着有陛下給你撐腰,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
“本宮告訴你,你不要忘了本宮在後宮裡是呆了多少年!本宮既然能讓你爬上龍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能將你拉下來,讓你粉身碎骨。”
琳妃呵呵地笑着,虞莫瑤的身子是越發抖得厲害。
琳妃揮了揮手,讓嬤嬤遞茶。嬤嬤便恭敬地將茶奉上。
“你也可以去打聽打聽,這些年,得寵的女子並不在少數。只是,能有福氣贏到最後的沒有幾個。”琳妃呷了一口茶,輕垂眼簾,“有些更是,在皇宮中呆了沒幾日,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本宮不介意跟你說,大部分女子的消失,都是本宮的安排。你不聽話,本宮也會讓你和那些女人一樣,甚至更慘!”
說着,她忽地抄起茶盞往虞莫瑤的頭上砸去,虞莫瑤的額頭頓時就多了一大塊殷紅的傷口。
虞莫瑤已是抖如篩糠,只感覺有一陣陣冷風滲入她的體內。她痛得想叫出聲,但是一瞄見琳妃那個駭人的眼神,她就咬牙忍了下來。
“娘娘,我可以的!”她忙不迭地應承下來,雖然赫連羽煬那張時而冷酷時而柔情的臉,已漸漸地讓她無法自拔。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是保命要緊。
琳妃似乎很享受這種脅迫別人的感覺,她冷笑不止,手上的玉石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扣着桌面。
就在此時,嬤嬤低頭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後,她的臉色倏然大變。
“放心,本宮知道你的能力,也不要你跟雲陽郡主一樣做那些事,你只要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讓陛下晚上都呆在凝霜閣就好。其它的事,本宮自有想法。”
琳妃冷瞥着虞莫瑤,而後,便是迅速起身。
虞莫瑤都還沒有弄明白琳妃爲何在突然間,走得如此匆忙,琳妃的裙襬就早已遠去。
只餘她一人,在暗室中,心驚膽戰地跪着。
想到琳妃剛剛所說的話,她的心又是一陣接一陣的恐慌,這該是她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次了。
琳妃沿着地道,讓嬤嬤將每一處都搜查過,嬤嬤也看得很仔細。
她點亮了兩根火把,視線在每一寸小角落都會停留很久。
“娘娘,你看這裡?”嬤嬤一說完,琳妃驀地到了她所在的一盞孔雀落地銅燈臺後面。
地面上積壓着不少的灰塵,而一盞銅燈後,有兩個腳印清晰可見,這顯然是留下沒有多久的。
琳妃的眼睛倏地有了幾分噬骨的光芒,從腳印的大小來看,來人顯然是個女子。
但是,誰會進入到這條密道來?
“隨本宮回去。”琳妃喝令一聲,嬤嬤急忙跟上。
回到了寢宮前,琳妃沒有着急着進去,而是問在門口當值的幾個宮人,今晚都有誰來找過她。
宮人們想了一會兒便道:“內侍監的公公來過,說是奉陛下的命令,給娘娘送來桂花蜜。”
琳妃的眉頭微皺,赫連羽煬許久都不曾關照過她,今日怎麼會想起來,給她送桂花蜜?
難不成是赫連羽煬懷疑她了,特
地找人來跟蹤她進的密道。
可是,根據密道中的腳印判斷,那是女子。
“還有誰來過?”琳妃接着問道:“若是你們隱瞞了什麼,本宮扒了你們的皮!”
宮人們一聽,抖得都不成樣子。
須臾,纔有人回道:“娘娘,其它人的話,今晚除了允賢公主,好像就沒有其他人來找你了。”
晴漪……琳妃的眸子轉了轉,“那公主後來去了哪?”
“公主沒有見到你,就說是回去歇着了。”
琳妃喘了一口氣,嬤嬤湊上來問道:“娘娘,要不奴婢先去公主那瞅瞅,如果真是公主,那也不必太多慮了。畢竟母女一條心,公主定是會向着你的。”
晚風拂過琳妃濃妝重抹的臉頰,她的眼神往遠處瞥去,語聲幽幽,“只怕她跟本宮,早已不是一條心了。”
……
後半夜,渝王府門前就多了一輛疾馳的馬車。
“籲”的一聲,馬車還未停下,就有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叩響了渝王府的紅漆大門。
“你是誰啊?”被吵醒的管家開了門,打了個哈欠,結果就生生地捱了一鞭子。
管家吃疼地皺了下眉,他在心裡罵了個娘,就揉眼要看清到底是誰。
當看清是赫連晴漪後,他就嚇了一跳。
赫連晴漪半夜來渝王府,他不是見鬼了吧。
“把虞莫盈叫出來,本公主要找那個女人算賬!”赫連晴漪一邊喊,一邊揮舞着手中的鞭子。
不多時,府中的下人們大多數都被她吵醒了。
他們都不知道她是發了什麼瘋,紛紛過來勸阻,但是,無一例外全都吃了幾鞭子。
“給本公主閃開!”赫連晴漪瞪着所有人,肆無忌憚地在扯開嗓子喊道:“虞莫盈,給本公主出來。你根本不配當我的嫂子,憑什麼要搶走我的六哥。”
僕人們不由得捂住了耳朵,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半點退步。
赫連晴漪的動靜,惹得渝王府的暗衛們都齊齊拔劍,在牆垣上來回穿梭,絲毫沒有因爲她是公主,手下就會有半分留情。
“住口!”就在有暗衛想要飛梭過去,封了赫連晴漪的穴道時,只聽得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來。
赫連晴漪順着聲音看去,只見虞莫盈的身上只是簡單地批了一件素白的披風,那是赫連煜的,她認得出。
而赫連煜則是和虞莫盈同排並行,兩人的臉上有些汗珠,也有絲絲倦意。
這麼大的聲響,虞莫盈和赫連煜當然是聽得到。
原來,赫連煜是不想理會赫連晴漪的,他不希望兩人的旖旎夢境被人打擾。
只是,女人對女人會更加敏感。
事物反常必有妖,虞莫盈好說歹說,總算是把赫連煜從溫柔鄉中勸了起來。
赫連晴漪兩隻眼睛都在盯着虞莫盈,過了一瞬,她的鞭子就不客氣地抽了過去。
“你這個不要臉的人,你勾引我六哥,跟他整晚都做了些什麼!本公主今日就要教訓你,讓你知道,只有雲陽郡主那般女子才能配得上我六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