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看咱奶奶乾的好事!。。。。。。”天也就才巳正時分,出門討飯的沈平貴和沈安貴哥倆,就挎着幾乎空空的籃子回來了。一進門,就氣乎乎地對姐姐嚷道。
“怎麼了?奶奶又幹什麼了?”正哄着最小的弟弟,一起摘着野菜的沈七鳳,忙問。
“她對街坊鄰居們散佈謠言,說咱家有一大罐子存糧;說咱討飯,只是爲裝裝樣子的。挑唆她們不讓給俺哥倆吃的!。。。。。。”老三沈平貴,搶先對姐姐憤憤地學說道。
“奶奶還跟人說,咱家的穀子,在她家的屋裡藏着呢。。。。。。”老四沈安貴,也氣乎乎地補充着。
“?。。。。。。”摘着野菜的沈七鳳,氣得把手中的菜扔到地上,坐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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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吳氏被肖科慘無人性的毒打之後,一身傷痛的她,只能臥牀休息。沈七鳳帶着三個弟弟,日子過的那真是說不出的艱難。。。。。。爲了讓正在長身體的弟弟們多吃上口糧食,四嬸偷偷給的煎餅,她一口都沒捨得吃過。每天,都頂着火一般的大太陽,四處挖野菜充飢,胳膊臉上,到處都是曬傷的痕跡。
家裡本就粒米無存,又不能光指靠着四嬸接濟,無奈之下,三弟四弟,開始了沿街乞討。。。。。。
秋收的時節,弟弟們撿到了些人們棄捨的爛穀穗,沈七鳳將它們一點一點的搓撿乾淨,慢慢積攢了一小罐穀粒。欣喜的妹弟們又怕被“肖剋星”給搜走,不敢放在家裡,就悄悄藏放到了四嬸家。沒成想,卻讓奶奶姜氏給知道了,這個一點人性心腸都沒有的老薑氏,竟借風四處宣揚,連討吃的路都給死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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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我們該怎麼辦呢?。。。。。。”沈平貴望着一言未發的姐姐,着急地問。
“別怕,姐有辦法!姐本來也不願意讓你倆討飯。。。。。。你哥倆這就去取回咱那罐穀子,姐用它攤成煎餅你倆去賣。姐還不信了,咱有兩隻手還能給活活餓死?”氣的半天沒說一句話的沈七鳳,怎麼都想不明白,奶奶怎麼就這麼壞呢?就算不是親奶奶,也不至於狠毒到這種地步吧?難不成她的心不是肉做的?被老薑氏這一攪和,越想越氣的沈七鳳倔勁也上來了,她還真就不服這口氣了!當機立斷地吩咐着弟弟。
“順道將四嬸家那不用的小石磨,也一塊帶回來!”她衝已走出門去的兩個弟弟,大聲囑咐着。
說幹就幹,從十二三歲就開始幫母親操持家務的沈七鳳,做起這些事兒來,還真是不含糊。若論攤煎餅的技術,此時的她,已遠遠勝過了她的母親吳氏。
她和三弟四弟一起動手,將破舊的小石磨收拾好,當晚,那整罐的穀子,就變成了又香又脆的小米煎餅。第二天一大早,沈平貴哥倆就擡着煎餅筐子,沿街叫賣了起來。
老遠就能嗅到香味的小米煎餅,惹得衆人爭相搶購,沒過中午,就全部賣了個精光。這下,姐弟幾個,幹着可是就更帶勁了!就連九歲的小福貴,也忙着幫姐姐燒火、加柴。
接連十幾天的好生意,讓他們不僅沒有餓肚子,還攢下了一點餘糧。沈七鳳又讓三弟將餘糧兌換成了小麥,磨成麪粉自己再擀成麪條,讓兩個弟弟帶着同煎餅一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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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擀這麼多面條,咱自己能喝點兒嗎?”小手託着腮幫,一直看着姐姐擀麪的小福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咂着小嘴,歪着腦袋小聲問。
“能!。。。。。。那些好的咱留着賣,剩下的那些碎頭頭兒,今晚就煮給你和娘吃!”沈七鳳痛快地承諾着。她知道太久沒嘗過面星星的小弟弟,看着這滿桌的白麪條,肯定是饞壞了。她伸出沾着麪粉的手指,心疼地輕輕戳了下小福貴的鼻尖,笑着打趣道:“你個小饞貓,今晚大姐讓你喝個夠!”
“太好了!太好了!”小福貴開心地拍着手嚷着。興奮的,直轉圈圈兒。
“大姐你快看,小饞貓變成大花貓了!哈哈哈。。。。。。”剛剛一腳邁進門的沈安貴,指着小福貴那被按上了麪粉的白鼻頭,大笑着說。
小福貴聽到四哥的話,頓時不好意思地扭捏起來。
聞聲同時望向小福貴的姐弟幾個,見狀全都“哈哈”笑了起來!就連躺在炕上的母親,也被孩子們的笑聲,給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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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是在被關押的第二天晌午放出來的。她的被關押純是肖科爲了泄憤,私自做的主張。村裡的農會幹部,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兒。頭天毒打完吳氏的肖科,第二天半天晌午了,才睡眼腥忪地用草棍剔着牙,晃晃悠悠地來到了破磨房。
開門一眼看到躺在爛柴堆上,奄奄一息的吳氏,連他自己也嚇呆了,直後悔頭天下手太重了。因爲駐村的農會幹部三令五申,不準對“地、福、右”分子使用暴力。一再強調,要用無產階級理論實踐,來教育改造他們的思想。自己爲了報復沈家而私自將吳氏關押,已經是犯了農會的規矩,這若是再因自己這假公濟私的私刑,而弄出了人命。。。。。。他不敢往下想了,白毛子冷汗,都已經下來了。
一向自卑着身微命賤而心態扭曲,仇富妒能的肖科,當搖身立於人前之時,那小人得志的張揚跋扈,便無限膨脹放大了起來。利用手中的權利打擊報復,自然是他不會放過的招搖、泄憤的機會。但這個心黑腸毒的小人,卻是個敢做而不敢當的孬種!當他面對自己爲一時痛快,所造成的嚴重後果時,卻嚇的只有尿褲子的份兒!他趕緊找來了沈七鳳和沈平貴,讓他們悄悄把其母攙回了家,並暗中威脅恐嚇着:此事不準聲張半句,否則還要他們母子的好看!還私下許諾,只要守住了這個事兒,就讓吳氏好好在家休奍。三個月不用做思想彙報;不用參加掃大街等的勞動改造。
爲了掩蓋自己的暴行,也爲了達到他長期抱復、折磨沈家的變態目的,他還真就憑着那三寸不爛之舌,硬是將監管吳氏改造的差事,給攬到了自己的手裡。這樣一來,吳氏每天的思想彙報和出工勞動,就全由他這個“肖剋星”,來隨意操控了。
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頭。在“肖剋星”橫行的當下,吳氏母子,只好咬牙嚥下了這口惡氣,白白吃了這個若大的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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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在姐弟幾個的細心照料之下,吳氏的身體已漸漸恢復,也能下地做一些小家務了。被老薑氏逼進絕境的姐弟四人,也硬是憑着自己的一雙手,換來了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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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麼了?怎麼衣服上這麼多血?”到“肖剋星”家彙報思想的吳氏,剛邁進自家院門,那滿衣襟的鮮血,就被正要去賣煎餅的沈平貴哥倆看到了。兩人同時緊張地問。
“沒事兒,是鼻子破了,染上去的。。”本來就還沒完全復原的吳氏,又流了這麼多的鼻血兒,身體早已支撐不住了。只感到一陣陣的暈旋,兩條腿直髮軟,腳象踩在了棉花堆上一般。但又不想讓要出門的兒子擔心,還是有氣無力地安慰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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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科,這個以折磨別人爲己樂的變態狂,見吳氏恢復的差不多了,他那曾一度尿褲子的的懼怕,立時就不復存在了。
一心不讓別人好過的他,拿着他那雞毛當成的令劍,又冠冕堂皇地對吳氏下手了。。。。。。他勒令吳氏五天一次到他家做思想彙報;每天一大清早,就必須扛着掃帚,由西往東打掃着,沈家堡那條最寬最長的街道。
這還不算,每當看到吳氏好不容易纔掃乾淨,堆成一堆的垃圾雜物時,他總要故意上去一腳,將它們踢的滿街亂飛。然後,得意地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吳氏,再重新掃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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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規定的彙報日期,掃完大街的吳氏,怕去晚了又要受“肖剋星”的刁難,於是放下掃帚就趕忙去了他家。
一心就想着折磨吳氏的“肖剋星”,聽完彙報沒能找到任何刁難的理由。達不到目的不甘心的他,眼珠子一轉,拿起一把鋤頭站在了吳氏的面前。。。。。。他斜睨着眼睛尋思了片刻,故意裝作一失手,順勢倒下的鋤把,正好擊中了吳氏的鼻樑。
突遭重擊的吳氏,頓感鼻樑斷裂了一般!兩眼金星亂冒,鼻子裡立時鮮血直涌。。。。。。錐心疼痛的她,趕緊用手去捂,可又哪裡捂的住?殷紅的血兒,順着指縫,迅速流到了下頜、衣襟、隨即又滴落到了地上。。
“你看你怎麼不躲開?你自己不留神被砸到,這回可怨得着誰呢?。。。。。。”滅絕了人性的“肖剋星”,不但沒有半點愧色,反倒裝成一幅很無辜的樣子。心裡一邊暗樂着,一邊無恥地抱怨道。
“你說說,你這血漬呼啦的,流俺家一地,多骯多瘮人呀?趕緊自己兜着點!”狼心狗肺的肖科,一臉惡毒地斥責着,命令着吳氏掀起自己的衣襟,接着那滴滴答答的鼻血兒
對於“肖剋星”這些陰損的招數,吳氏早就見怪不怪。面對這個無理可講的無賴惡棍,更是不想跟他浪費口舌去辨駁。可憐的吳氏,只能忍氣吞聲地自揪着衣襟,接着還沒止住的鼻血兒,一路滴答着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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