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站起來,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賢妃娘娘這是要殺人滅口不成?慎刑司的人十亭倒有八亭都知道劉嬤嬤是娘娘的人,娘娘說自己關心宮中大小事務,卻不知有人仗着您的威名狐假虎威了二三年,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皇后舒了一口氣,心中大呼過癮。
這麼多年來,後宮無一人口齒上能勝過賢妃,就算有也不敢對賢妃使出,唯恐得罪了皇上的寵妃,得罪了在朝中一手遮天的李閣老。
如今總算見得一個膽子大敢得罪賢妃的,這口齒也一點沒叫人失望,堵得賢妃無話可說。
過癮的何止皇后一個?
惠妃和燕嬪她們心中同樣暢快,看到賢妃吃癟的臉她們彷彿年輕了好幾歲。
燕嬪眼珠子一轉,拍着胸口道:“幸好昭妹妹歪打正着懷疑上惠妃娘娘,否則有些人也不會露出馬腳呀。這真是神佛庇佑啊,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賢妃活該。
蘇幼儀看了燕嬪一眼,想的卻是別的。
什麼時候她在燕嬪嘴裡成了昭妹妹了?這稱呼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賢妃也看向燕嬪這個時候沒有工夫和燕嬪計較,她只能咬死牙關否認,“是麼?看來本宮對後宮事務還是不夠了解,竟然讓這些的小人打着本宮的名號狐假虎威。多謝昭貴人提醒,本宮日後一定會注意。”
蘇幼儀笑道:“賢妃娘娘避重就輕,看來是打算咬死不承認了,是吃定嬪妾沒有證據嗎?小義子,既然賢妃娘娘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就把棺材拿出來吧。”
棺材?什麼棺材?
衆人好奇地看向小義子,想看蘇幼儀還有什麼法寶,只見小義子朝殿外拍拍手,兩個小太監把儀兒押了進來。
她面頰高高腫起,整個人頭髮散亂,一點賢妃身邊大宮女的驕矜都沒有了,只剩下狼狽。
原來賢妃一出鹹福宮,小義子後腳就命人把儀兒弄出來嚴刑逼供,這才弄成這副模樣。
昔日這個儀兒在賢妃身邊作威作福,沒想到她也有今日。
連福常在這樣老實的人都不禁露出笑意,心照不宣地同白答應對視了一眼。
儀兒到底是賢妃從孃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還是有的,見此一幕她立刻就要起身。
蘇幼儀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賢妃娘娘,今日.你要是對儀兒說半句話給半個眼色,就是串供。皇后娘娘在這裡,她會秉公爲嬪妾做主的。”
“你!”
賢妃氣得花容失色,回頭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好整以暇,正等着拿她的錯處。
她慢慢坐了回去。
皇后被她壓了那麼久,早就想報復她了,如今藉着這件事可不正好打壓她麼?她這個時候不能出一點錯。
蘇幼儀滿意地看到她坐回去,轉身看向儀兒,“儀兒,賢妃娘娘似乎命人去慎刑司接觸過劉嬤嬤,那個人是不是你?”
賢妃聽見她的問題,頓時面色一變。
她好像知道蘇幼儀打的什麼算盤了……
她還沒來得及提示儀兒,儀兒已經矢口否認,“不,娘娘沒有命人去過慎刑司!奴婢更沒有去過!”
座中諸人抿脣微笑,但笑不語。
儀兒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想看看賢妃的臉色,無奈蘇幼儀用身體把賢妃擋得嚴嚴實實的,她根本看不到。
蘇幼儀又道:“好吧,那劉嬤嬤是賢妃的人,這一點你總該承認吧?”
儀兒低頭思忖片刻,心想劉嬤嬤平日爲人高調,總是把自己是賢妃的人掛在嘴上,這件事慎刑司裡的人幾乎都知道。
蘇幼儀只要隨便查查就能查出來,她倒不如直接承認,免得自己和賢妃的供詞反過來。
她擡起頭來,頷首道:“是,劉嬤嬤是我們娘娘的人,可我們娘娘從未派人去指使過她什麼。”
“噗。”
燕嬪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幸災樂禍道:“你和你家主子的說法可是完全反過來了,要是沒做虧心事何必撒謊?一看就知道是確有其事!”
蘇幼儀側身一步讓開,賢妃看着儀兒,心中又是惱又是恨,不想蘇幼儀小小把戲儀兒就真的上鉤了。
這下鐵證如山,她再也沒有狡辯的餘地。
“好了,本宮已經知道了。”
皇后擺擺手,“只怕皇上還在和前朝大臣們議事,本宮身爲後宮之主這件事自然由本宮處置。賢妃命人在宮中裝神弄鬼攪得宮中人心不穩,意圖威嚇昭貴人還有構陷惠妃,罪證確鑿。本宮會奏請皇上將賢妃降位處置,昭貴人你也可以消氣了。”
賢妃聽見降位立刻睜大了眼,蘇幼儀搶先一步道:“皇后娘娘,如此大罪只降位了事嗎?賢妃意圖用鬼神嚇唬嬪妾,幸而嬪妾膽大沒有被她嚇住,這也就罷了。可惠妃姐姐和辜受人污衊?要不是小義子幫着嬪妾查清此事,只怕就冤枉就惠妃姐姐了!”
蘇幼儀位分低卻恩寵甚厚,惠妃恩寵雖薄位分卻高,賢妃一下子把這兩人抱團得罪上了。
惠妃忙從座中起身,衆人都知道她平時性情溫順,以爲她會和稀泥,不想她卻十分堅決,“還請皇后娘娘爲臣妾做主。臣妾平日不爭不搶從未得罪賢妃,她卻如此陷害臣妾。宮裡誰不知道昭貴人受寵,要是昭貴人真的以爲是臣妾害她,臣妾豈不百口莫辯?”
她一開口,直接將賢妃的罪行釘死。
賢妃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地指着蘇幼儀,“你,這是你們聯合起來演的戲?你們聯合起來要害本宮!”
她差點朝蘇幼儀撲過去,皇后宮中的人立刻攔住了她,蘇幼儀朝她淡淡一笑。
“賢妃娘娘說什麼?嬪妾聽不懂。”
惠妃也轉向她,“正是,本宮也聽不明白。”
賢妃自負聰明,怎麼也沒想到蘇幼儀竟然擺了她一道。
她假裝懷疑惠妃來讓自己上鉤,如果不是這樣她就不會派人去接觸慎刑司的犯人,就不會讓蘇幼儀抓住證據。
好高明的手段!
是她太輕敵了,這些年宮中沒有一個敵手,使她漸漸傲慢了起來,如今被蘇幼儀這麼一打擊才意識到自己的勁敵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