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玉深的腳步停了下來,李千越鼓起了勇氣說道:“學生保證,一定不會說給旁人聽。但是,千越也希望先生不要再騙人……”
這話都還沒說完,他的腳步又是動了,接着向前走去,並沒有打算聽李千越再說些什麼,後者的小臉上一時間露出了失望之意。
實際上,連同季玉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下是什麼滋味兒,他太明白李千越的性子了,就算自己真的騙人,他回了學堂也不會出賣自己。
可是聽見他那聲道歉,自己反倒是更加的難受,畢竟原先就是自己在騙他,他說得沒錯,自己確實做錯了、確實撒謊了,可卻在接受一個無辜孩子的道歉。
他進門的那一瞬間停住了腳步,轉身一看那孩子正轉身要上臺階,如若李千越是他跟蘇幼儀的孩子,他一定會盡心的疼愛。
可惜,沒有如果。
第四日,太陽徹底讓遠處的地平線吞沒之時,街道一下子暗沉了下來。趙大虎從最後一個布莊回到與季玉深說好的地方之時,他正筆直的坐在茶攤上對着面前的一碗茶發着呆。
他面無表情,雙手乖巧的放在自己的雙腿上,背脊挺直的坐着,可就是這個樣子,趙大虎便是知道他那裡也是一點收穫都沒有。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竟是那般失望的,
他大步走了過去,順手就是端起了他面前那碗紋絲未動的茶水,就是往肚裡灌去。季玉深瞧見是他,眸子便是一時亮了起來,直是期望的看着他。
等是趙大虎將茶水放下,而後用手袖抹了一把嘴說道:“我這邊,芳華樓、春陽閣、錦繡莊……都去過了,也是沒有問到。”
他掰着手指,將今日去的布莊一家一家點下來,季玉深便是跟着將紙條上的名字一個一個圈起來。最後給出的話卻是叫人失望不已,他眼中的亮度就是一下子暗下來,整個人又是呈現失望的樣子。
趙大虎瞧他那個具無生氣的樣子,一時間也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而後探手在他的面前,將他寫滿了布莊名號的紙條拿到了面前來。
這隻聽見季玉深突然是開了口說道:“四天了,京城大小的布莊都找了一遍兒過去,一點線索都沒有。”
只見他是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些紙條,而後又將那紙條還了回去稍稍尷尬的問了道:“你確定所有的布莊都去過了?”
他的眼神瞥到那還回來的紙條上,緩緩是說道:“上面打着圈兒的,都是去過的地兒了。”
“哦,這樣啊——”他摸了摸後脖頸的,不知道爲什麼臉上的表情算是怪怪的,眼神則是多瞥了那張紙條几眼。
這時候,季玉深突然是覺得不對勁了,便是奇奇怪怪的看了趙大虎幾眼,隨後說出了心間的那些許疑惑:“趙大虎——你該不會不認字吧?”
相處多時,但他確實不清楚趙大虎是會不會認字,在記憶中也不是不認字的人啊,所以他一時問出了口。
趙大虎一聽,就跟自己的自尊心叫人打倒了一般,眼睛瞪得極大,而後怒說道:“你說個啥啊!他奶奶的,誰不認字啊!”
緩了一會兒,他纔是嚥了咽口水,及其不甘心的瞥了他一眼說道,“只是沒認全好吧!”
一聽見這個話,季玉深的眼神立馬是不一樣的了,略微是有些着急的皺起眉頭往前伸了脖子說道:“那你方纔是想與我說什麼??”
瞧見他那個心急如焚的模樣,趙大虎沒了辦法,終於是說道:“我曉得鴦禾街上有一家布莊,名字是什麼什麼‘爾’的,也不知道你去過沒有的,這纔不知問還是不問。”
季玉深一聽,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怎麼會?京城大大小小的店鋪我都寫下來了,應當沒有一家漏的纔是。但是確是不知道鴦禾街那裡,還有一家布莊。”
他聽罷便是跟着接話道:“那家布莊規模小得很咧,壓根算不上布莊的,裡頭都是些成衣,不見有另做的。是不是這般,纔不容易叫人給知道了去的?”
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了道理,他不由低頭深思了一會兒,便是在想,有身份地位的人,如何會往那家店裡去?他都不會去買成衣的,浣紗閣的成衣也並不多。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還是擔心的多問了一句道:“你是怎麼知道鴦禾街那裡有一家那樣的成衣鋪?”
趙大虎聽罷應說道:“從前送商貨經過那條街,剛巧見裡頭的成衣有一套及其適合芸姐兒的,便是下馬買了下來,故得知有這麼一家店。”
這麼一聽,他的眼眸垂了下來。
……
二人趕到那家成衣鋪子前時,夜色已經是逐漸深沉的了,季玉深擡頭看那塊匾牌,這才知道原是喊作“念爾。”的一家成衣鋪子。
那門內的夥計,正是要關門來着,趙大虎一着急,連忙就是衝上前去一手給抵在了門上。那夥計嚇了一跳,只見着面前是站着一個魁梧的男人,瞧着着實是凶神惡煞的。
“啊!!”夥計瞧着年歲小,嚇了一大跳,連連是後退了好幾步,伸手就是拿着靠在邊兒上的掃帚。不過還算是淡定,沒有立馬就比向了趙大虎。
他怯怯的看着面前長得兇惡的男人,下意識就是將他想成了歹徒,立馬是哆嗦的說道:“你、你誰啊!”意識到自己的話語不對,又是連忙更改過來道,“這位客、客官,小店已是打烊了!”
趙大虎看着面前這個瘦的跟猴一樣的小孩兒,一時間無奈了去,不由就是想着自己當真醜惡?緊接着就是要開口解釋什麼,可是後邊兒季玉深已經是走進了成衣鋪中。
他直接就是忽視了那夥計的恐懼,而是擡頭四處看看,是看掛在牆上的那些成衣罷了。夥計瞧見他都傻了眼去,不覺就是感嘆,現在的歹徒都長得這麼俊的,嗎?還伴得跟書生似的!
可是歹徒就是歹徒,他立馬就是拿起了手中的掃帚,抖着比向了他們說道:“你們、你們到底是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