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張天師先是想收畢麗紅,一個不成,居然轉向了我。
我忙朝他道:“我有師父的。”
“秦姑婆不在了嗎,你可以再拜師的,我知道奈河一脈沒這種只拜一個師父的規矩。”張天師十分無所謂,拉了拉長壽眉:“我們龍虎山掛名弟子也沒這麼多規矩,這不是沒讓你到龍虎山當道姑嗎?你看人家畢麗紅都還要剃度,你只是掛個名而已?”
這讓我有點摸不着頭腦啊,怎麼好好的就都要收徒弟了?難不成現在流行這個?
見我還在遲疑,張天師復微微靠近我道:“給我留點老臉,難不成你讓這些和尚看我的笑話?雲舍,你想想我幫了你多少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快點頭!”
白水扯了扯我,朝我點了點頭。
這連哀兵之計都用上了,我只得點頭,想着反正就掛個名嗎,也沒什麼。
卻沒想張天師哈哈大笑,拍着清無的肩膀道:“你先剃度,我先回龍虎山準備收徒大典,就定在七日之後,到時請清無大師一定前來觀禮。”
說着朝我眨了眨眼,哈哈大笑的下山去了。
他這笑聽得我心裡直發毛,不明白爲什麼收個掛名弟子,怎麼還有收徒大典?
“七日後在清明前。”白水低低的說着。
我瞬間就明白了,看着張天師那一身道袍在懸空寺蜿蜒的木棧道上飄然離去,突然感覺眼中微澀。
清無讓我不再催生建木,不准我帶畢麗紅入懸空寺,就是怕惹上我這個大麻煩。
就算見到畢麗紅有巫蛇眼,對我依舊稱爲“雲姑婆”,明顯不想認我。
可張天師呢,先以搶不到畢麗紅爲由收我爲徒,卻還大大張旗鼓的召開收徒大典,一個掛名弟子何須如此大的排場,不過就是知道出了個“遊家家主宋棲桐”,找個名頭給我撐腰。
夏荷雖然已然是蟲崖的阿姆,可論輩分終究低了宋棲桐一等。
遊家並沒有其他人,奈河一脈也只有我一個,可此時正一道統龍虎山天師,卻突然大張旗鼓的要收我爲徒,並請衆人觀禮,一是表明龍虎山不再跟我只是統一戰線的戰友,而是實實在在的將我當自己人護着。
同時前去觀禮的,自然也是站隊的。
清無看着張天師遠去,臉色微微發白,突然沉嘆了一聲:“等清明之後,貧僧將行走於世間修行。”
這是看明白自己的不足了,所以才需要入世入行了。
木魚聲起,清無接過剃度重重的敲了三下,跟着對於跪立在地的畢麗紅三問三答,這纔開始剃度。
畢麗紅眼神平靜,雙手合十,靜靜的看着我,眼裡有着淚光閃過。
她臉色還帶着稚嫩,可雙眼卻不再純淨,經歷過太多的少女,終究還是找到了依附之所。
剃度後,清無並未取法號,這種事情自然由清心出關後,由他再取。
等將一襲僧衣遞於畢麗紅後,清無這才道:“絕天崖傳承蛇骨珠、空響鐘,可現在這兩件皆無,師侄只需在絕天崖打坐即可。飯食自有人每日送上來,師侄不用擔心。”
按他所說,絕天崖的傳承就是天天呆在空響鐘下,可現在空響鐘被罩了老螣蛇那個洞,連個遮雨的都沒有,畢麗紅難不成天天在這上面吹風吹雨嗎?
看着盤旋着山體不肯離去的蛇影,畢麗紅肚臍裡的那粒蛇眼還與它雙目相對。
而且這巫蛇眼聽上去十分厲害,日後有什麼事情,也方便讓我們知道,乾脆就將蛇影留給畢麗紅,有如有事,讓她知會蛇影來找我,她一個人在懸空寺,蛇影也可以護着她。
畢麗紅臉露感激,卻看着清無道:“在這上面打坐可不可以從明天才開始?”
聽她剛入門就要請假的,清無明顯一愣,可見我們在,也沒說什麼,執着手就下山去了。
等清無他們都離開後,白水擡腳立於絕天崖上,沉聲問畢麗紅道:“剛纔看到什麼了?”
“峽谷底有很多蛇,很多很多……”畢麗紅露出疑惑的神情,微微詫異的道:“還有許多的樹根。”
“帶路!”白水一腳跨上蛇影,摟着我。
看樣子這巫蛇眼也必須有所聯繫才能看穿,如果真如白水所說這是老螣蛇的蛇骨,那麼她剛纔看到的樹根極有可能就是建木之根,而清無明明提了不讓我們催生建木,卻並不說明原由。
而清心在坐禪之前,卻刻意提及讓我帶着畢麗紅來絕天崖剃度,怕也是猜到畢麗紅能看到什麼。
論心胸,清無真不如清心那個不正經的和尚,怪不得清心不喜歡在懸空寺過年,而是要跟我們擠在一塊搶餃子吃。
有畢麗紅引路,蛇影落下峽谷後,她肚臍裡的那粒蛇眼立馬涌了出來,溜溜轉着,卻不時拉着白筋盤到我面前,卻跟前兩次讓我透過眼睛朝裡看不同,更像是時不時看我一眼。
金龍峽號稱中國北方第一峽,縱橫極大,懸空寺只在西側懸崖之上,可畢麗紅帶着我們一路朝東而走,那粒蛇眼一直在找什麼,一直到了金龍潭附近,她才站住,看着那深潭裡的水,有點害怕的道:“水下面全是蛇。”
“不可能吧。”帥哥有點奇怪的看着她,疑惑地道:“這地方雖說沒有開發,可不遠處就是景點了,而且離懸空寺也近,如果有很多很多蛇,怎麼可能沒人發現?”
“在潭底。”白水沉沉的看了帥哥一眼,朝他道:“你護着畢麗紅,我們下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