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暴斃家中的慘聞一傳出來,朝廷裡就亂成了一鍋粥。
“榮真!朕讓你調查兩錢教,你就查出了個這個!?”李韞瞪着眼興師問罪。
榮真跪下來,“臣有罪,”他想右邊看過去,楊賢沒有上朝。
刑部尚書是楊賢的得意門生之一,楊賢現在怕是心力交瘁了罷。
“皇上,這不能怪公爺啊!”熊羣跟着榮真跪下來,“這兩錢教裡都是刁民,狡猾至極,哪是說解決就能一鍋端了的呢?”
李韞瞟一眼他,怒氣在胸口中鬱結,“那要怎樣,等我這朝廷空了半截才能解決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錢教目標挺明確的,專挑皇上的心腹下手,皇上着急也是正常的。
太后撫着自己的手背,雖然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偷偷幫着自己,但看着小皇上慌張的模樣倒是挺令她愉悅的。
可她這時候也不得不說話了,“榮國公,你這次事情辦得確實不夠得力,本宮限你七天,再不把這兩錢教取締了,你就把自己取締了吧。”
榮真長嘆一聲,“臣知道了。”
熊羣頗有些擔心地看着榮真,一下朝就湊到榮真邊上,“公爺,您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儘量提啊。”
“我能用着你什麼,借你手底下幾個查賬的,好到時候幫太后給我抄家嗎?”
“公爺……”
“行了,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榮真拍了下熊羣的肩膀,“近日裡這戶部尚書做得怎樣?”
“還不是公爺你的提攜。”熊羣有些不好意思。
“我聽說令夫人也有了好消息?”
熊羣更沒想到榮真連這事都打聽到了,低着頭,撓了撓朝冠底下的頭髮,“是。”
“那不是很好,等孩子出來了,我必然遞上禮金,”榮真和他又多客套了兩句,一路走出的了皇宮。
他回到府中,江玉簪很老實地沒從房間裡跑出來煩她,她明白,只要榮真答應了自己,就不會食言,成天挑衣服預備着見榮乾一面。
榮真直接繞過了府中暗門,來到了雲蒼和韓宇所宿的小院。
韓宇成天無所事事,攪着剛剛雲蒼從廚房端過來的銀耳湯,一隻腳架在桌子上,哼着小曲。
“你倒挺舒服的。”
韓宇一聽榮真的聲音驚了一下,連忙坐直了,他有許多天沒見過榮真了,沒得榮真召見,雲蒼又不許他擅自往榮國府裡跑。
“我舒服什麼,”韓宇嘆了一聲,“原本是個自自在在的人,偏偏跑到這高牆裡受苦。”
“我可沒見這高強攔了你。”
韓宇不解地看了眼榮真,他這話陰陽怪氣的,“你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讓你不要再過問兩錢教的事?”
“我沒有啊。”
榮真的眼神忽地銳利起來,他斜睨着韓宇,“有人親眼見着你去了兩錢教的據點。”
“雲蒼是不是,”韓宇表現得倒很冷靜,“你派他跟着我?”
“有什麼問題,你是我的侍衛,我掌握你的行蹤還是錯了?”
“榮真,你怎的如此不信我?”
“你和他們勾結是真,”榮真不爲所動,“你知不知道這兩錢教究竟是做什麼的?”
“懲惡揚善。”
“哈,”榮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韓宇這股坦然勁給氣着了,語氣嚴厲起來,“你那個兩錢教,就是個殺手組織,你那一個個兄弟手上染得都是朝廷命官的血,說好聽了是拿錢辦事,不好聽了就是一羣叛賊,發的國難財。”
韓宇的表情怔了怔,“你說的是真的?”
榮真閉上眼,既然都說出來了他也就不再怕了,“南境那個陳大人,近日裡的刑部尚書,這都是你知道的了,這兩人都是皇上倚重的賢臣,他們卻都死在兩錢教的手裡,這樣你懂嗎?”
“不會的,”韓宇咬了下嘴脣,“我前些日子去找他們,他們還說……”
榮真站着,居高臨下地看着韓宇,“我叫你跟着我,是想你和他們劃清界限,你卻在做什麼?”
“讓我去跟他們說,”韓宇站起身就要走,“我去勸勸他們……”
“勸什麼勸!”榮真喝了一聲,從他身後竄出一干侍衛,把韓宇包圍了起來,“你今日同我上山,不許再見他們。”
“你沒有權力控制我!”
“但我有能力。”
榮真轉身走了,身後傳來兵械相交的聲音,他嘆了口氣,順着密道走到榮國府的後花園裡,卻看見江玉簪攥着衣服,一臉緊張地等着自己。
“怎麼了?”
“他,”江玉簪張了兩次嘴,才終於下定決心,“是我拜託他去兩錢教裡打探榮乾的消息的。”
榮真擡眼看了下她,“你可是真會利用身邊各個資源啊。”
“我知道我是錯!”江玉簪跺了下腳,跪在榮真面前,“你別怪他,都怪我。”
“這招對木樨有用,對我沒什麼用,”榮真一甩袖子,頭也不回。
他的手一直在抖,他知道韓宇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了自己不會再與兩錢教有瓜葛就不會再去,如今自己又如此誤解他,還把兩錢教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這以後……
榮真揉揉額頭,現在的狀況可真是……
他深吸了口氣,他和韓宇認識了還不過幾個月,怎麼自己還如此在意他。
榮真總以爲自己是個鐵石心腸,早該不會爲旁的事而動搖,但現在看來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成大事者,這份猶豫只會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