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昊想起昨晚,即便林依含挽留,他還是堅持要走。
從那時起,她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勁,他早該想到。
司空羽看着司空昊迅速地換好衣服,心裡在擔心林依含的同時,也有些擔心喻言,聽大哥的語氣,明顯是和喻言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大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二哥也在找,我想依含不會有事的,你想想有沒有什麼地方是我和二哥不知道的?”
司空昊剛剛放下打給凱文的電話,微微蹙眉,“我們去含園。”
含園是當年他特意爲林依含建造的小園林,裡面的風景格局都是按照林依含的喜好來設計,曾經是兩個人有過許多溫馨回憶的地方。
林依含走後,他就再也不肯讓自己去那裡。
司空羽點點頭,目光卻淡淡飄向二樓,“大哥,你和喻言是不是吵架了?”
司空昊眼睛一眯,正要說話,樓上卻傳來了喻言的聲音。
“三弟來了。”
司空昊和司空羽同時看向二樓。
喻言簡簡單單穿了一件白色T恤,頭髮微微有些凌亂,臉色雖然有些不太好看,卻掛着淡淡的笑容。
司空羽微微抿脣,看了一眼司空昊,“喻言,你還好吧?”
喻言臉上立即有納悶的表情,“我很好啊,你們不是要去找依含嗎?我也可以幫忙。”
既然這就是她日後生活的模樣,笑着從容地過,總比每日哭哭啼啼要來得有尊嚴。
司空昊的眸子一凝,頓時深不見底。
感受到怪異的氣氛,司空羽的眼睛裡面有隱隱的擔憂,“那好吧,喻言你坐我的車。”
喻言想到林依含和司空昊的關係,躲閃過司空昊打在她身上的懾人目光,“好。”
含園的周圍,有兩個不大不小的溫泉,即使是深秋,樹木依舊枝繁葉茂,鮮花依舊爭奇鬥豔。
林依含一個人目光有些呆滯地坐在大榕樹下的鞦韆上,整個人就像失了魂一樣一下兩下地蕩着。
也是在這棵榕樹下,這個鞦韆上,那個男人摟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並排許下關於未來的願望。
如今,鞦韆還在,鞦韆上的人,卻只剩下她一個。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纖細白皙的手腕上,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從傷口中不停地流淌出來……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那個曾經陪着自己盪鞦韆的男人向自己走來,她努力對着他綻放出一個最美的微笑,身子斜斜地倒了下來。
司空昊的心裡一緊,立即用雙手抱住了她,“依含,堅持住。”
她眼裡含淚,伸出手來輕輕地撫過他如雕刻般的五官,“昊,我就只剩你了,不要離開我。”
司空昊眉頭緊皺,“我答應你,只要你沒事,我會好好照顧你。”
林依含欣慰地一笑,“曾經你在這裡說,一輩子。”
司空昊將她又往懷裡攬了攬,“嗯。”
大榕樹旁,鞦韆的背後,喻言和司空羽就站在那裡。
救護車嗚咽嗚咽的聲音傳來,在喻言的耳朵裡面也只是走了個過場,她的腦海裡就只剩下那句“一輩子”。
曾經的小時候,也有個天真的男孩子,給她戴上草戒指,許了她一輩
子。
如今,她只能站在原地,在毀掉那個夢的同時,看着自己的丈夫對別人說出一輩子。
看着醫護人員將林依含擡上救護車,司空羽的手輕輕攬了攬喻言的肩膀,“大哥只是情急之下才這麼說的。”
司空羽的力道並不重,可是卻恰好碰到了司空昊留在她身上的淤青,她不自覺地咧了咧嘴。
司空羽一愣,連忙收回了手,“你受傷了?”
喻言扯着嘴角,勉強笑了笑,“沒有,只是被你嚇了一跳。”
司空羽就像審犯人一樣看着她,“沒有?喻言,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笑得有多難看!”
喻言立即收了笑,站在原地不知說什麼好。
若是平時,她一定還給司空羽一句,誰讓他說她難看。
可是此時,她卻半點這樣的心思都沒有。
司空羽看着喻言這個樣子,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是大哥乾的?”
喻言咬了咬嘴脣,“沒事,你不要管了。”
司空羽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真摯地看着她,“我問你,是不是大哥乾的?”
喻言甚至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她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只不過是我自己不小心磕了一下,不礙事。”
她的謊言,在他的面前,只不過像一個幼兒園的孩童編的故事。
他轉過身,“我去找大哥問個明白。”
喻言一把拉住他,已經有眼淚在眼圈,“司空羽!你能不能不要管!”
司空羽看着她通紅的眼圈,“我不能不管。”
喻言緊緊抓着他的衣服,眼睛睜得很大,卻依舊有眼淚從裡面掉了出來,劃過臉龐,“我求你。”
司空羽心頭一緊,緊緊抿着嘴脣,半晌沒有說話,再開口時,人已經恢復了平靜,“走吧,我們也該跟去醫院看看依含怎麼樣。”
普仁醫院裡。
司空昊看着昏迷的林依含恬靜的臉,“她怎麼樣?”
司空軒拿着病例,“只是失血過多,一會兒就可以醒過來了。”
話剛說完,林依含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緊接着是手指。
緩緩地,她睜開眼睛,看到了司空昊一張近乎完美的臉。
她衝他微微笑着,“一醒來就能看見你,真好。”
司空昊拿起她纖柔的手,握在手心,微微一笑,“幸虧你醒了。”
林依含抿了抿嘴,想起自己在鬼門關徘徊的時候,司空昊對她說過的話,有些猶豫地問:“昊,你跟我說過的話,算數嗎?”
司空昊看着她還有些蒼白的臉,眸光一閃,“當然。”
林依含欣慰地笑了,“你知道嗎,我就只剩下你了。”
司空昊爲她掖了掖被角,溫和道:“怎麼會只剩下我呢。”
林依含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淚光閃過,“你知道我爲什麼會突然回來嗎?”
司空昊的手一頓,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林依含吸了吸鼻子,“在國外這幾年,發生了太多事情。”
林依含說着,彷彿在回憶着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讓她抓着司空昊的手都緊了緊。
司空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在國外的時候,媽媽背叛了爸爸,我親眼看
見爸爸開槍打死了媽媽,然後選擇了自殺!”
林依含說着,眼淚緩緩從眼角滑落,“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每天都從噩夢中驚醒,爸爸媽媽的事情,也讓我不再相信愛情,就在絕望的時候,我想起了你……”
司空昊目光深沉地看着林依含,沉默着一言不發。
喻言和司空羽站在門口,隔着門玻璃看向裡面。
“你進去吧,我站在這裡就好了。”喻言推了推司空羽。
司空羽微微蹙眉,“那我在這裡陪你。”
司空軒透過門玻璃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將門打開,衝二人微微點頭,“進來吧。”
喻言看着司空軒依舊溫潤的表情,抿了抿嘴,走了進來。
司空羽來到林依含面前看她的傷勢。
司空軒則站在距離喻言不遠不近的位置,溫和一笑,“上次你託我辦的事情,我已經幫你查過了,你跟我來。”
司空昊的眸子一凝,轉過身來,看着喻言和司空軒,“什麼事?”
司空軒剛想開口,喻言卻搶先,“沒什麼,只不過是我胃病的事。”
司空昊的殘忍冷酷讓她心有餘悸,她不確定是不是應該把溫宛如這麼重要的事在現在這個時候告訴他。
司空軒立即明白了喻言的意思,衝大哥微微一笑,“喻言的病總也不能完全治好,所以託我幫她找一找有沒有辦法。”
司空昊看得出,司空軒和喻言,明顯有什麼事瞞着他。
想到早上那張演唱會門票的事,他又用威脅的目光看了一眼喻言,淡淡卻十分威嚴地道:“去吧。”
喻言一觸碰到他的目光,便又想起早上發生的事情,心裡一陣慌亂,連忙躲開他的視線,幾乎是倉皇逃出了病房。
司空軒的辦公室裡。
喻言還有些心不在焉。
司空軒給她倒了一杯水,遞到她面前許久,她都沒有接。
“怎麼了?”司空軒溫潤的聲音打破了她短暫的失神,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端過那杯水,輕輕抿了一口。
司空軒輕輕將椅子拉開,“坐吧。”
喻言看了椅子一眼,現在她就連動一動都會覺得疼,渾身就像散架了一樣,哪裡還敢坐呢。
她搖搖頭,“我不坐了,站着就好。”
司空軒溫和地笑了,“跟我還這麼客氣。”
喻言有些靦腆地笑了笑,“病例上有什麼收穫嗎?”
提到病例,司空軒的神色終於有一絲凝重了,“我查過了,表面上看,病例沒有任何問題。”
喻言揉了揉腦袋,“那實際上呢?”
司空軒從抽屜中找出溫宛如當年的病例,放到喻言面前,“但是病例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喻言不解地看着司空軒,“爲什麼這麼說?”
“十年前醫院裡還沒有像現在這麼先進的藥物,給你母親治病用的藥也是最普通的,像我桌上這種藥是九年前才從國外進口的,可是它卻出現在了你母親的診療方案上。”司空軒修長的手指指着桌上的一瓶藥。
喻言的臉色頓時白了,也就是說,有人在病例上動過手腳!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由於坐得猛了些,身上頓時一疼,“哎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