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昊等不到喻言的回答,眉心微蹙,摟住她的手又緊了緊,深深吸了一口氣。
喻言背對着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顫抖,“你早已沒有了這樣說的立場。”
司空昊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如今,他已是林依含的未婚夫。
男人將頭俯在她的耳畔,“只要你願意……”
喻言驀然回過頭,兩個人俱是一愣,喻言連忙搬開男人的手,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我不願意。”
司空昊漆黑的眸子裡面有些許沉痛閃過,伸手輕輕戳在她心臟的位置,“這裡面究竟住着誰?”
喻言的心臟似乎立即停止了一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再不必想,無論裡面的人究竟是誰,她要嫁的,也就只有謝少賢一個。
她抿了抿嘴脣,躲開司空昊深不見底的目光,聲音有些哽咽,“謝少賢。”
男人停在她心口的手指一僵,看向她因爲流淚顯得有些紅潤的小臉,“那你哭什麼?”
喻言閉了閉眼睛,“那隻不過是因爲我想起這些年發生的事,不禁有些感觸而已。”
司空昊收回了手,緊緊握着拳頭,“撒謊。”
喻言的心就像被忽然掀開了一樣,禁不住淚流滿面,“撒不撒謊重要麼?我不可能離開謝少賢。”
男人的眸子忽然像深不見底的寒潭,“謝少賢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喻言緊緊抿了抿嘴脣,忍住心裡的酸澀,“不,你給不了……”
謝少賢開着車,很快找到了藍沁所說的地方,卻沒有見到她口中要追債的人。
謝少賢下了車,看着藍沁一個人坐在石階上,臉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渾身髒兮兮的,有些茫然地看着來來往往過路的人羣。
男人來到他身邊,蹲下了身子,“怎麼坐在這裡?那些追債的人呢?”
藍沁擡眼,對上謝少賢嘴角的溫暖,眼眶頓時一紅,“已經走了,我躲到了垃圾桶裡,他們沒有找到我。”
謝少賢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垃圾桶,將她扶了起來,“我們先回去再慢慢說。”
藍沁看着謝少賢扶在她身上的手,有些愣怔,半晌才緩緩開口,“我身上這麼髒,你不嫌棄我麼?”
謝少賢衝她溫和地笑笑,“所以要帶你去洗洗,你是喻言的朋友,我當然會幫你。”
藍沁不禁咬了咬牙,又是喻言。
助理小艾已經爲藍沁找到了新的住處,謝少賢開車載着藍沁到了新住處,又安排藍沁去洗了個澡,自己則坐在客廳裡面,看了看錶。
這個時間,喻言的禮物也該買得差不多了。
浴室的門就在這個時候打開了,藍沁身穿了一件輕薄的睡裙走了出來。
男人看着藍沁這身打扮,略微有些愣怔。
藍沁卻直接坐在了謝少賢的身邊,一張俏臉也不知道是因爲哭過還是洗過澡的原因,顯得有些發紅,“少賢,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謝少賢微微蹙眉,“嗯。”
藍沁低下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咬了咬脣,半晌才終於敢擡起頭來看他,“其實今天,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說。”
謝少賢看向她,“什麼事情?”
藍沁就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樣,轉身從自己的旁邊櫃子裡的抽屜裡面翻了一會兒,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拿在了手裡,然後又轉回來,遞給謝少賢。
謝少賢看着她手裡的東西,頓時蹙起眉頭,卻沒有接。
兩道槓的驗孕棒。
藍沁低着頭,聲音有些虛弱,“我懷孕了。”話剛說完,又立即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沒有什麼別的朋友能夠幫我了,然後就想到了你。”
謝少賢微微抿脣,看着藍沁有些窘迫的樣子,“誰的孩子?”
藍沁擡起頭來,眼睛裡面已經有了一層水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在那天和一羣人喝了一場酒,不知道怎麼就喝多了,然後……然後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就……就……”
藍沁一邊說着,一邊哽咽着,到了最後,直接抽泣了起來。
謝少賢遞了一張紙巾給她,語氣十分溫和,“那你準備怎麼辦?”
藍沁接過紙巾,抹了一把眼淚,“我不能要這個孩子,你能不能陪我去打掉它?”
上天真是愛開玩笑,有些人想要孩子卻再也無法得到,有些人卻拼命想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謝少賢的目光落在藍沁的小腹,“孩子是你的,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可以幫你,但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
藍沁不住地點頭,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將紙巾扔進紙簍裡面,突然一把抱住謝少賢。
謝少賢一愣,看着這個女人在自己的懷裡泣不成聲。
“藍小姐。”
藍沁緊緊抱住謝少賢不放,“對不起,我只是太久沒有朋友了,想要找個肩膀靠一靠,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謝少賢語氣依舊溫和,“你現在有了身孕,情緒不宜太激動,我會叫小艾找專門的人來照顧你,現在我還有些事情,一會兒小艾會過來,好麼?”
藍沁抱住謝少賢的手緊了緊,忽然一鬆手,將那個驗孕棒輕鬆送到了謝少賢的口袋裡面,然後在他懷裡輕輕點了點頭,“好。”
謝少賢出了門,長長呼出一口氣,轉身上了邁巴赫。
剛一坐上車,他的目光淡淡略過副駕駛,就看到了喻言落在角落裡的錢包。
男人的嘴角微微翹起,這個糊塗蟲,看來要快點去找她了。
到了玉慶閣的門口,立即有服務員迎了上來,“謝先生,請隨我到二樓的貴賓室,您需要找些什麼,我們來幫您。”
謝少賢衝他禮貌一笑,“我要找喻言小姐。”
服務員立即愣了一下,玉慶閣的東西賣的貴,客人自然也不會像菜市場一樣,這一陣子就只來了一位小姐,還是和司空昊
一起來的。
服務員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們這裡只來過一位小姐,不過似乎不是您要找的那位,因爲她是司空先生的女伴。”
謝少賢微愣,抿了抿嘴脣,轉而又是微微一笑,“就是那位小姐。”
服務員瞬間捏了一把冷汗,兩個幾乎可以一手遮天的財團的總裁,爲了一個女人,會不會把這裡掀了?
她不禁有些擔心,“喻小姐在二樓,我帶您上去吧。”
謝少賢擺擺手,“不必了,我自己上去。”
上了二樓,謝少賢轉了一圈,忽然聽到不遠處有聲音傳來,那個聲音他太過於熟悉。
喻言顫抖着聲音,“不,你給不了,謝少賢從十二歲起就開始等我,你呢?即便我嫁給了你,還懷了孕,他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儘管知道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他也還是對我不離不棄,這樣的一個他,你讓我怎麼能對他開口說離開?”
謝少賢站在門口,聽到喻言的話,不禁有一絲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她嫁他,終究不是爲了愛,或者,只是因爲他的守候和等待。
司空昊的眸子一沉,緊緊蹙起眉頭,“你說什麼?你再不能有孩子是什麼意思?”
喻言的思緒又回到五年前那個讓她陷於冰火兩重天的大年夜,有些痛已經在她心裡紮了根,可以埋掉,卻難以拔除。
她吸了吸鼻子,“還能是什麼意思?失去那個孩子,我也就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所以,不管那個害死我孩子的人是你,還是別人,我都不會放過。”
司空昊有些沉痛地看着她,拳頭緊緊握緊,“我也不會放過。”
喻言突然有些諷刺地笑起來,“現在,你還要我不許嫁給謝少賢麼?”
她又哭又笑的樣子讓司空昊的心裡一緊,男人站起身來,剛剛想要說些什麼,卻忽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謝少賢。
喻言順着司空昊的目光向門口看去,謝少賢站在那裡,衝着她溫溫一笑,上前來伸出一隻大手,輕輕爲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她不知道謝少賢是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少賢。”
謝少賢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寵溺地看着她,“我都明白,走吧。”
喻言側過頭看了司空昊一眼,目光在他英俊的眉眼上稍做停留,扯了扯嘴角,終於轉身。
謝少賢看着她的眼神,微微抿了抿嘴脣,最終還是微微一笑。
司空昊卻在她轉身的瞬間,突然叫住了她,“喻言。”
喻言的腳步一頓,聽司空昊那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我會將所有你想查的事情讓青文把資料發送到你的郵箱。”
喻言緊緊咬着嘴脣,忍住想要回頭的衝動,“好,謝謝。”
司空昊看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畫面有些刺眼。
喻言和謝少賢兩個人走出玉慶閣的時候,正是陽光明媚,喻言卻伸手擋了擋陽光,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的陽光格外晃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