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甚遠,鳳兒心中自不願夫君離開,但她卻是個明事理的女人,絕對不會拖男人的後腿。不過此去北方,必定會經過邊關,自從他們舉家搬到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與劉貴通過信息,老夫人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更是牽腸掛肚。
楊羿天也想見見這位闊別許久的大舅哥,雖然這位大舅哥將名利看得比親情要重要,但也絲毫不影響他對其的思念,畢竟現在自己已經成爲了劉家的一份子,自然就要爲劉家的整體利益來考慮。
聽聞楊羿天要動身去北方,老夫人親自派人送來了一件冬衣,說是北方要寒冷得多,帶上點也是有備無患。楊羿天也是笑着收下了,總不能讓老人家的一番心意白費,儘管他知道,現在的北方也不會比這裡冷上多少。
鳳兒也對自己有些不放心,所以親自準備了許多他愛吃的東西,還有防寒的衣物。到最後要帶上的東西都能夠將那匹北方的馬給壓趴下了。再看看那些溫都部的勇士,身上只是披着簡單的獸皮而已,馬匹上就再無其他東西。
溫都合酋領見了這般情況,忙上前來勸解,因爲行程太遠,所以說馬隊要儘量的輕裝前進,以保持速度,況且身邊的都是出色的獵手,在吃飯的方面自然不用發愁。
楊羿天其實本已經將道理與鳳兒說了,可惜的是女人一刁蠻起來簡直要命,就算你說的話再有理也不成。不過,溫都合酋領一出馬就不一樣了,雖然他的話要靠徒單布庫裡的嘴裡翻譯出來,但其不同的威嚴,和爲長輩的尊崇,使得人們不得不去信服他的話。
楊羿天此行總共只帶了兩個人,那就是張氏兄妹,他們主要的任務是作爲巡察使的嚮導,可惜的是這兩個傢伙能夠答應他來幫忙,張文忠是爲了能夠免費遊山玩水,張玉蓮則是爲了能夠與溫都部那些出色的獵手切磋一下打獵的技藝。不過,還有一位不請自來的人,那個人就是水仙。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要在她的監視之下了。
北方的馬果然與衆不同,在腳力上和耐力上較之中原的馬要更勝一籌。連續跑了一天也未曾見其有所疲憊。看來處於惡劣條件下的生物,對於生存的本領和技巧掌握的纔是最好的,而那些在南方馬廄中養尊處優的馬兒,只是爲了彰顯其主人的尊貴罷了,至於它們則是一文不值的玩偶。
一路北行,不覺之間人就已經在潞安州高聳的城牆外,看着城樓上瞪大了雙眼注視着這羣人的守城衛兵,楊羿天不得不佩服駐守此地的將軍治軍有方,看看有這樣的一批在臨行之前,楊羿天早就已經通過組織上的信息網,將這一路之上所過州府的大小官員的名字和資料都調查了一遍。
“喂!你們是哪裡來的人,沒見城門早已經關了嗎?要是想進城的話,明天早點再來!”城樓上的守城衛兵見楊羿天等人在城牆下徘徊不去,再一看他們中還有許多背挎弓箭的人,早已經有了幾分警覺。
楊羿天衝着城樓上高喊道:“兵大哥,莫要誤會,我們是過往的客商,由於趕路所以來得晚了一些,您就行行好將門打開過去,自然是不能虧待了諸位兄弟。”
守衛的衛兵看了看溫都部勇士押送的車輛上,果然都是裝滿貨物,可是他並沒有權力在此刻私自放人進城,雖然他在城樓上也是個小小的頭目,但要是犯了軍紀,也是要吃鞭子的,更何況最近的邊關氣氛實在緊張,節度使大人已經明令城門一關就不可再開。
那衛兵正在躊躇的時候,從城樓下面走上來一個人,由於天色比較黑,衛兵將手中的火把對着來人照了照,才認出了是自己的上司,趕忙稟告了剛纔的情況。
那人聽了衛兵的稟告之後,急忙向城下望去,由於還隔着一條護城河,距離比較遠,所以看得不太清楚,等到他見到了溫都部勇士腰間插着的彎刀時,忙按了按身上的佩劍。
楊羿天見城樓上的人許久未有回覆,有些等的不耐煩了,剛想要破口大罵,不過卻見另有一個人攀上牆頭往下看,他藉着月光仔細地一瞧,不禁心中一笑,忙呼喊城樓之上那人的名字。
“劉都監,你來得正好,快讓你的這些手下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
城樓之上的劉貴感到奇怪,自從自己來到潞安州之後,就連這些衛兵有許多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下面的這個人又是怎麼樣知道的呢?他心下疑惑,怕是哪裡來的奸細,準備仔細地問個清楚。
可等他剛要張嘴,就只見遠處塵煙四起,向潞安州疾馳來了一隊人馬。他心中暗笑,這麼簡單地賺城伎倆,還能逃過本都監的眼睛嗎?只見他大手一揮,喝斥着旁邊的所有守城衛兵。
“弓上滿弦,任何人膽敢上前一步,全都格殺勿論!”
衆衛兵見突然來了敵人,都紛紛恢復了緊張的狀態,一個個都將守城的所需的東西搬到了城樓之上,只待下面的人稍有舉動,就要將敵人置於死地。
如此突然的變化,楊羿天哪裡能夠預料得到,他本想與自己這位很長時間不見的大舅哥開個玩笑,誰知道卻半路殺出來這麼一羣王八蛋。
“劉都監,我乃是你的親妹父楊羿天,不信你下來看看我就明白了。”
城樓之上的劉都監呵呵一笑,一副你騙不了我的表情,將佩劍解了下來,朝下面的楊羿天一指道:“你們這羣賊人,膽子還不小,居然膽敢冒充朝廷命官,你們可知道我妹夫乃是皇帝親封的五品官職,又豈能在這種時候到潞安州來。你們要編個謊話也不先打聽打聽!”
水仙卻不是一般的脾氣,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拔出了雙刀就要衝進城門裡去,可是她有再大的能耐也別想能夠砍破那牢固的城門,況且上面如雨的箭矢早就向着她射了下來,沒有將她射個滿身花,就已經是她的造化了。
劉都監見人已經被擊退,狂笑道:“我以爲你們這些平時作威作福的山大王都是些什麼貨色,原來都是一些只會吹毛求疵的傢伙,怪不得陸節度使告訴我不用理會你們這些傢伙,看來都是一些酒囊飯袋。”
還沒等楊羿天等人答言,就只聽後面趕到的那隊人馬中,一個白胖的漢子縱馬向前高喊道:“少他孃的在上面給我放屁,有能耐叫你們那個陸節度使給我下來較量較量,別他孃的就只知道在城裡面當縮頭烏龜,這算個哪門子好漢。”
這白胖漢子的嗓門極大,雖然還與城牆隔着還有很遠,但也能夠聽得真切。
劉都監大怒,忙喊身旁的衛兵取了一張弓來,他正要射那喊話之人,卻被身旁突然出現的一個文官打扮的人制止住了。
“節度使大人,沒有想到這些賊人如此的猖狂,看我將他給射下來。”
陸節度使淡淡一笑,捋了捋下巴上短胡。
“這些人也不見得就如你所想的那麼壞,他們只不過是被逼得沒了活路罷了,如果是你我有那麼一天,或許還沒有這些人的勇氣,敢於來搶這銅牆鐵壁般的城池。”
劉都監將拉滿的弓漸漸地鬆開,他對這位陸節度使非常的景仰,早就被他的一番話說的心悅誠服。
“那麼也不能叫這些人隨意的攻打城池啊,萬一要是讓朝廷知道了,一定會治我們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節度使大人也不得不防備那些在身旁的小人啊!”
陸節度使道:“哪家都有不聽話的孩子,如果放任自由的話,必定以後會釀成大禍,還不如趁其羽翼未豐,好好地教訓一下他,劉都監你說對不對?”
劉都監點了點頭,忙命令所有的弓箭手,都將箭頭削了下來。
守城的衛兵們都有些疑惑,可既然是都監大人下的命令,就紛紛照做。
大戰一觸即發,楊羿天他們可不想攪和進去,急忙將戰場讓了出來,看那白胖漢子又喊了幾通,就也再不喊了,一聲呼嘯帶領着後面的人就往城門處衝。可人家城門高高吊起,又有護城河,他們連個雲梯也沒有半個,怎麼能夠登得上去。
敵人已經到射程之內,劉都監一聲令下,數百隻箭向飛蝗一樣撲到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