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同小宇出了審訊室，小宇問：“他說的，可信嗎？”
米月唉一聲：“我只相信證據，這樣，帶他去現場，把他說的那團錫紙找出來，還有，案發時間段他交代的接觸的那幾個證人，飯店老闆，還有裝修的，還有收錢的事，都問清了。如果屬實，就放人。”
“放人？”
“不放怎麼辦？放了人後，派人跟蹤，主要是觀察他同他哥林小強有沒有聯繫。”
小宇道：“還有，據他的交代，感覺那個孫向東被殺不像是彭太原同蔡澤芳所爲，像是另有其人？”
米月若有思索地點了點頭：“他說的這些細節，應該不是他杜撰的，因爲這與他本人沒有任何關係，彭太原同蔡澤芳如果真的殺了孫向東，是不會向林小剛透露這些細節來的，這就是說，在他們倆人同孫向東之間，還有一個神秘人。”
“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殺害蔡澤芳和彭太原的同一個人，就是這個林小強？林小剛交代，林小剛得到的這十萬元，應該是丁福給彭太原的錢，當時孫向東的包裡，還有彭太原準備交給蔡澤芳的十萬元錢，那十萬元錢呢，也不不翼而飛了，如果林小剛交代的話屬實，那麼，這個林小強，是不是就是衝着這筆錢來的？在殺人越貨的時候，被蔡澤芳和彭太原撞見，爲了滅口，繼而殺害這兩個人。”
米月臉色凝重起來，一手託着額頭，一邊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着思索：“事情可能沒有這麼簡單，林小強要只是爲了謀財，那麼，他怎麼知道有彭太原放在孫向東包裡的十萬元錢？如果林小強殺人時被彭太原和蔡澤芳撞見，林小強要麼當場就會殺這兩人滅口，或者彭太原蔡澤芳倆人發現了殺人兇手後逃出來，他們會不報案，而只顧自己逃命？這不合常理，剛纔林小剛交代的，也是就是這倆人在沒有發現兇手的情況下，害怕公安把他們當兇手纔出逃。我們知道的是，孫向東應該是通過彭太原或者蔡澤芳打聽到了拐賣他未婚妻的人，他是在要報復這個拐賣他女人的人時而被殺，我們能不能從孫向東找的這個拐賣人的目標人找殺人滅口的動機？”
“你的意思是說，林小強就是當年的拐賣人？”
米月搖了搖頭：“也許，他只是個殺手，是被人買兇的殺手。”
“看來，只要抓到這個林小強，什麼事都真相大白了。”
米月還是緊鎖着眉，搖了搖頭，怔了半天，道：“我還得去找一個人。”
“找誰？”
“肖尚香！”
天剛下了一場透雨，天氣涼爽了很多，米月對肖尚香道：“趁現在空氣好，要不去流花公園吧，離你們那兒也不遠。”肖尚香答應了。
流花湖平時的湖水清澈見底，只是由於一場暴雨，湖水便渾濁了，沿湖岸邊的垂柳卻碧綠如洗，這是上班時間，公園裡沒有多少年青人，湖畔的一排排長椅上，坐了不少年邁的白髮人。
米月望着湖水出神，過了約定的時間四十多分鐘，肖尚香才匆匆趕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等臨時來的一批菜，耽誤了些時間。”
米月笑了笑，把林小強的照片遞給肖尚香。
“認識這個人嗎？”
“不，不認識。”肖尚香只是瞄了一眼，就把照片還給了米月。
“7月17日孫向東被殺那天，你見沒有見過這個人或者其他陌生人在小區出現？”
“我是沒有見過，至於有沒有什麼陌生人在小區出現，我就不知道了，你問問門衛的老賴，他應該知道。”
“那天一直是老賴值班嗎？”
“從早到晚，都是他。”
“你同蔡澤芳這麼熟，知不知道她除了她前夫外，還同其他什麼男人交往過？”
“不會，她同我說過，爲了她女兒，她不想再找男人，她是這麼說的，她也做到了。”
“你能肯定嗎？或許，她只是不想讓你知道罷了。”
肖尚香的臉色陰沉起來：
“你知道嗎，她這一輩子，除了我，她女兒，她還能有什麼親人和朋友嗎？她的前夫，是背叛她的感情而去的，她的女兒，也很難在她的身邊，你知道她所受的這個折磨有多深多痛嗎？你體會不到的，她的什麼苦，什麼話，除了我，她還能向誰說！現在，她就這麼走了，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現在只有在夢裡，說說倆姐妹的心裡話了。”
肖尚香說着說着，就傷心起來，雙眼充滿了淚水。
“可是，她同夏旺達的事——”米月看見她這樣子了，本不忍心問，但還是說出了口。
“她現在人都沒了，夏旺達也早就沒了，你還來向我糾纏這個事，有意思嗎！”肖尚香打斷了米月的話：“就算是有這事，那又怎麼樣，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利，是不是，她最後不還是另外找人了！”
米月來到鐵路職工宿舍，先找到老賴，老賴對着照片看了半天，然後就是一句話，沒見過這人。米月只好又找到2301房對面的那雙老夫妻。
大媽把林小強的照片舉到距離自己的雙眼有兩尺遠，端祥了半天，搖了搖頭：“不認識，沒見過。”
“您看，那天晚上在對面的房子裡，您見過的人，有沒有像他的？”
“沒有，我就沒有見過有這麼高大的人。”
第二天，一個喜訊傳來，吳昊來電說，林小強抓到了。
“在哪裡抓到的？”
“深湖市局的莫小榮支隊長，你們不是很熟嗎，你直接同他說吧。”
米月忙撥打莫支的電話。
“我的美女大警官，看來我們還是有緣嘛，怎麼我們每弄一個案子，都要同你扯上關係！”莫小榮向米月打哈哈。
“你少廢話，說，怎麼弄到他的？”
“青崗分局搗毀了一家制假工廠，抓了這個製假團伙，共18人，其中就有你們要的這個林小強。”
米月有些蒙：“什麼？製假團伙？你們確認是我們要的人嗎？”
“怎麼，懷疑我們辦案的人糊塗？”
“不不不！”米月忙解釋：“我們抓的，可是一個重大命案的嫌疑人，怎麼會同製假團伙有牽連？”
“他殺沒殺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這宗製假案，青崗分局已經偵查了近半個月了，昨天凌晨纔出手。”
“好哇莫支！我們沒日沒夜每時每刻都在滿世界找人，你們昨天凌晨抓了人，現在才通知我！”
莫支哈哈笑道：“這個你可冤枉好人了，抓的這些人，死活都不開口，連名字都不說，問了一天，沒問出半個字，連他們手機的開機密碼，也不肯告訴我們，我們好不容易通過一個個的人臉識別，才認出是你們要的人。”
“好，我們馬上過來提人。”
莫支嘿嘿道：“這人你可提不走，他牽涉的是我們的製假案，假冒註冊商標案，要在我們這裡受審。不過，我可以讓你親自來參加審訊。”
米月冷笑：“莫支，我這邊牽涉的，可是人命大案，這事哪個大哪個小，你應該拎得清吧？”
“那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這樣，你先把證據弄實了再過來吧，我們也好好再合作一回，順便也請你這個美食家嚐嚐我們深湖地道的美食。”
米月同小宇趕忙赴深湖，會同莫小榮連夜去見這位林小強。
沒錯，坐在米月對面的，正是身材魁梧，一米八五的林小強。
一旁記錄的偵查員對林小強道：“認識這兩位嗎，一位是我們深湖市局的刑警支隊莫小榮支隊長，這一個呢，是東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米月支隊長。”
莫小榮衝林小強笑了笑，指了指身邊的米月道：“你可能不認得我，不會不認得米大偵探吧，我告訴你，沒有一個人能跳出她的手掌心。”
米月看了看莫小榮，道：“也不看看這什麼場合，還同我打哈哈！”
便笑笑對林小強道：“看你這身體魄，你不該叫小強，應該叫大強纔對呀，你爸要是現在還健在，應該是後悔當初把你的名字取輕了。”
林小強冷冷地看了米月一眼，保持沉默。
米月仍笑了笑：“你要是什麼都不說，可對你不好，你在深湖的這個案子，大不了判你幾年了事，你知道我爲什麼老遠來見你嗎？”
見林小強還是冷笑着不哼聲，米月道：“我來這裡，是我們掌握了一些證據，你在東州還殺了人。”
林小強還是無動於衷。
“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你應該相信，就算是零口供，我們也可以把你送上審判席。”
林小強輕蔑地看了米月一眼，一聲不吭。
米月嘆息：“你是不是要等到在法院公審時，公訴員把你殺人的證據一一擺在你的面前，然後法院判決，然後被押向刑場，你一句話都不留給我們？”
“你是不是在想，反正是死，說不說了都是死，對吧？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惜你這條漢子了，既然你不怕死，橫豎是一個死，那就應該敢做敢當，痛痛快快把自己做的事，爲什麼要做的事，統統都說出來，我想，你也不會平白無故殺人的，是吧，總是有原因的，而有些原因，也許會保你不死。”
米月見他還是不說話，又嘆息了一聲：“是有人僱你殺人嗎？也不對呀，你一個單身漢子，上無老下無少，你也知道自己做了這個事，是個什麼下場，如果是爲了錢，你拿了這錢有什麼用？如果不是爲了錢，你這麼聰明的人，會幹這麼糊塗的事？”
林小強還是呆如木雞。
米月看他這神態，知道再怎麼問，也是白費，同莫支退了出來。
“他們都是這種態度？”米月對待這種鐵嘴鋼牙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是第一次在外省的同等面前出糗，不免有些尷尬。
“抓的18個人，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一個開口的，不過我們也不急，我們罪證確鑿，沒有時間限制，不可能放人了，他們的手機，我們也送技術室了，很快就會打開。”
莫支不急，米月不能不急。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假冒些什麼東西？”
“12個男的，6個女的，年紀最大的56歲，最小的一個女的19歲，20多至30多歲的最多，製作銷售假冒的化妝品，護膚品20多個品牌200多個品種。”
“化裝護膚品？什麼牌子的？”米月有些不寒而慄。
一旁的記錄員拿出一張單子，道：“多着呢，都是名牌，”便對着單子念：“海藍之謎，SK2，蘭蔻，嬌韻詩，資生堂，歐萊雅……”
米月一驚，這些品牌中，也有她常用的兩款，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的臉。
莫小榮看了看米月的臉，笑道：“我看你應該很少用吧，你這張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要不然，可惜你這張好臉了，舉報的人說，用久了這些假冒化裝護膚品，臉上像被塗了一層鉛，又黑又麻。”
米月沒有心思理會莫小榮的恭維，正色道：“他們的頭目骨幹，在這羣人裡嗎？”
“頭目叫吳階平，在逃，我們正在加緊搜捕，其他的骨幹，應該都在這羣人中。”
米月苦笑：“怪不得了，他們這是訂了攻守同盟，擔心被頭目報復。這樣，你把吳階平以及這些人的資料給我，還有，我要去見見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