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羅員外,肯定是馬士英體系下的官員勢力,自然不買史可法的帳,甚至,還有故意敵視的一面兒,明朝兩股政治勢力之間,明爭暗鬥,潮流洶涌,遠比張由鬆想象得複雜得多,別看馬士英和史可法等在朝堂上相處得也算不錯,可是,私底下,互相拆臺,互相指責,甚至私下相攻擊,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張由鬆當然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被表面現象矇蔽,還自我感覺良好呢。
“你覺得現今皇上如何啊?”
“哼,一個富家翁還可以!”侯方域鼻子裡哼了一聲,非常看不慣。
張由鬆也沒有生氣:“兄弟,別亂說啊,萬一給人聽了,傳到皇上的耳朵裡,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哼,說又怎麼了?世上誰不知道他福王家出的都是貪婪好色之徒?現在還亂七八糟弄了一大堆事情,裝模作樣,要中興大明,去,胡鬧吧。”侯方域鄙視地說着,將酒乾了。
張由鬆對侯方域的看法,又加了一條,口無遮攔,胸無大志,志大才疏,反正,全是負能量的東西。
不過,張由鬆很自然地將話題引到了侯家老爺子的身上,胡說自己是仰慕老爺子的風範,才願意幫助他的,使侯方域痛痛快快地吐除了許多實情。
張由鬆也沒有過多再問,吩咐他等着,自己要去救金聲桓等人。侯方域這時候纔想起來,問他怎麼能救人,張由鬆就信口開河說,自己的叔叔是南京城的大理寺卿,自己是個富商,想做襄樊一帶的生意,想結識左良玉以爲奧援。
張由鬆找了個客棧,和侯方域在那裡住了,這時候,有人進來稟報,已經探查到金聲桓等人被拘押的地方。
“走,我們去救金將軍!”
張由鬆出來,將侯方域安排在客棧等候,帶領數十名淨軍便衣,直奔此間的官府。
就是南京城北的一處巡檢廳,當張由鬆等人趕到時,負責京城守衛的名義統帥魏國公徐允爵已經到了,他是被秦清派遣的人手通知的,身後帶了一百名騎兵。
“皇上!”徐允爵急忙下馬跪了,其他諸多騎兵也趕緊跪了。
張由鬆急忙讓他們起來,還吩咐不得泄露身份,又如跟徐允爵交代詳細,徐允爵大喜:“末將一定遵命!”
廳外無人,也沒有人知道浩浩蕩蕩來的人是幹什麼的,直到一隊巡街的官差返回,才發現了問題,急忙前來,在燈光火把之下,一看領頭的是城守軍統帥,又使魏國公,都嚇蒙了,急忙請安。
“走,進去說話!”
“是!國公爺!”
街巡官差將張由鬆一行人領進廳中,只見廳里正有一羣官差在划拳行令,喧囂不已,難怪對外面的事情視而不見。
“還不來拜見國公爺?”引見的官差氣急敗壞。
徐允爵的照面兒,大家都打的,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城守軍大帥,堂堂的國公爺呢,誰不仰慕啊?雖然說南京城中官員多得數不清,賤得滿地跑,可是,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實力派,幾萬城守軍的大掌櫃啊。
全部的官差都屁滾尿流地跑過來,又是跪又是拜的,好象小妖精見了牛魔王。
徐允爵雖然只是個破落的勳臣後代,但是,扮小機靈的天賦足夠,在前面耀武揚威:“你們的頭兒呢?”
“國公爺,他們正在審盜賊呢!”
“哪裡?”
“就在裡面啊!”
“前面帶路!”
大隊人馬就留在外頭,以壯行色,張由鬆,徐允爵,秦清等大搖大擺地進去,當然,數名淨軍高手,城守軍的軍官,也跟隨在後面耀武揚威。
“請,國公爺!”幾個官差叫得親切,跑的殷勤,孝順得就跟孫子差不多,最後,開了監獄的大門,一道道往裡面請,裡面隔着一段路就點燃一盞油燈,冒着黑煙兒,散發着不雅的氣息。
“說,你是什麼哪裡的盜賊?”一聲怒喝傳來,隨即是劈里啪啦的什麼東西甩在人體皮肉上的聲音。
“混帳!老子不是盜賊!老子是官軍!”是金聲桓的聲音。
最後一道門打開以後,官差迅速地跳了進去,高聲呼喊:“魏國公大爺到!”
裡面很大一間屋子,典型的刑訊室裝備,在陰暗的燈光下,給人極爲陰森恐怖的感覺,如果張由鬆一個人來,絕對要嚇昏的。
不錯,和電視電影兒裡的yy差不多,古代的十大酷刑之類雖然沒有,也有許多的鐵鏈橫扯,木頭支架,繩索,刀叉,還有燒紅器具燙人的刑具等亂七八糟的東西,至少,張由鬆一眼就認出了老虎凳,因爲,他參觀過重慶紅巖一帶的舊社會監獄。
屋子正中間,幾個被剝得光溜溜兒的男人正被拉成大字吊在半空中,爲了便於審訊,雙腿又被拉開,固定在幾根長木支架上。
極爲醜陋的一幕,因爲,完全不着一絲一毫的男人,雖然有強健的軀體之陽剛美,卻也有無比震撼的生物原始性。
只是,這幾個人的身上,都失去了皮膚顏色的原始性,一道道傷痕遍佈其上,鮮血淋漓,許多正往下面彙集,滴落。
最前面的男人,被捆綁得極爲誇張的造型,下面的活動支架還在扭動着,使他在半空中的身軀被逐漸改變,因爲頭髮被後面挽住勒緊,整個人已經呈現出三十度角的後仰式,他的面前,是兩名手拿皮鞭的官差,腳下有一個大木桶,抽了幾鞭的官差,在桶裡蘸了水,以保證鞭子的韌性。
“說!你這個賤骨頭!”官差繼續怒吼。
“對,他就是個靼虜的間諜細作!”又一個官差出口成章,就找來了一頂大帽子。
啪!啪!兩個官差幾乎同時揮舞着皮鞭,兩道棕色的鞭影頓時在裸者的胸膛上炸開,兩條深深地血痕,幾乎將皮膚撕出了兩條溝壑,某些地方,那皮膚竟然真的翻卷了!
張由鬆眼尖,發現那皮鞭上帶着某些鐵質。
“啊!”被刑者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渾身劇烈地扭曲,發出的聲音已經不象是人聲。
“嘿嘿嘿。”一面笑着,施刑者一面轉身來:“魏國公?哪一個魏國公?”
張由鬆覺得熟悉,原來,這倆官差,就是帶領弓箭手去捉金聲桓等人的傢伙,橫眉立目,一臉匪氣。
這兩個傢伙竟然連徐允爵也不尿了!
但是,那個引路的傢伙急忙向這倆官差咬了一陣耳朵以後,倆傢伙立刻眉飛色舞,笑容可掬:“嘿嘿嘿,對不起啊,怠慢了,魏國公,請,有請!”
徐允爵當然很不痛快,這些勳臣,雖然沒有多大本事,那種榮譽和威嚴感還是在意的,說實話就是特虛榮愛面子,剛纔,這倆傢伙的冷漠已經嚴重地傷害了他的階級感情:“請?請什麼請?難道是讓本國公上你們的吊臺受刑嗎?”
“哦?嘿嘿,國公爺爺,別生氣嘛!我們兄弟正在審訊犯人,哪有機會來接待您啊?”
“好了,這幾個犯人,本國公要了!”徐允爵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