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少首領此次已是志在必得,居然派出了三千兵馬,真是把全部家當都押上了!”
“王大刀”的臉上盡是緊張神情:“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玄武問了一句:“我們現在衝到你說的小樹林外的斷崖去查看,還來得及不?”
“王大刀”搖頭:“夠嗆!我剛纔碰巧出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斷崖之下,似乎在準備攀登繩索什麼的,這會兒搞不好前隊都已經摸上來了。”
玄武眨了眨眼睛:“既然出不去,那咱們只有向上走了!”
話剛說完,他已經將手裡的火把交給旁邊的士兵,雙腳在腳蹬上略一發力,就來到了“西風烈”的馬鞍上,再借力向上一躥,就來到了一棵大樹上。
只見他手足並用,就象一條靈動的壁虎一樣,轉眼就來到了大樹的樹冠處。
“王大刀”這時也學着他的樣子,攀爬了上來。只不過他的身子比玄武笨重些,稍稍遲緩了一下,樹冠也猛烈地晃動了一下。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一下猛烈的晃動,竟然引發了一陣瘋狂的進攻。
這棵樹非常高,到達樹冠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同樣的,估計小樹林之外很遠的地方也能夠看到這棵樹冠的動靜。
只聽見小樹林外的空地上有人用女真語厲聲喊了一句:“樹上有人,是誰?”
然後再沒聽見下文,就見一陣猛烈的弓箭呼嘯着飛來。
飛矢如蝗!
雖然有樹枝樹葉隔擋着,能夠緩解箭矢的衝擊力,但因爲數量衆多,仍是發揮了巨大的威力。
產生劇烈晃動的“王大刀”,遭到的箭矢攻擊最多,雖然玄武輕聲提醒了他一聲:“小心!”但因爲敵人的箭雨攻擊來得太過於突然和密集,還是在左肩和右腿上各中了一箭。
“王大刀”悶哼了一聲,用右手緊緊地抓住樹幹,差一點兒就摔下樹去。
這“王大刀”也真是一條漢子,即使中了兩箭,仍然緊咬着牙關,不讓自己叫喊出來。
女真的箭矢和漢人的不同,兩側各增加了一道放血槽。隨着鮮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王大刀”已經是疼得滿頭大汗。
就在這時,玄武已經悄然來到他的身邊,撐起了背在身後的盾牌,替他擋住繼續飛射而來的箭矢,然後掏出一根繩索系在了樹幹上。
他關切地問了一句:“大刀,有沒有事?”
“王大刀”搖了搖頭,使勁咬了咬嘴脣,那意思是還挺得住。
玄武攀住了他的肩膀,鼓勵了一句:“好樣兒的!不過咱們現在也不用在這兒當活靶子了!他們的情況咱們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不如借這個機會正好下樹去!”
此時又是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王大刀”已然說不出話來,臉色也愈發的蒼白,只能憑藉毅力在頑強地堅持。
聽到玄武這麼說,他使勁點了點頭。
玄武將盾牌扣在手肘上,一手抓住了繩索,一手攀緊了“王大刀”,突然說了一句:“大刀,別忍着了,這一聲痛快喊出來!”
“王大刀”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明白了玄武的意思,他這是讓自己慘叫裝死。
慘叫當然沒問題了,甚至都不需要表演的成分,只需要不憋着,把現在的真實情況吼出來,就好了。
“啊呀!”“王大刀”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那種痛徹心扉的哀嚎傳出去老遠。
還真是難爲他了,忍了這麼久,才吼出了遭受箭傷的劇痛。
玄武與“王大刀”快速向下墜去,帶動着樹冠又是一陣猛烈的晃動。
直到距離地面一丈的地方,玄武才逐漸放緩速度,在僅剩一米左右處放開手,讓下面的士兵接住了他,自己則穩穩落了地。
“趕快找軍醫替他醫治!”玄武下令,然後命令士兵們迅速上馬,在樹林裡組成防禦方陣。
“兄弟們!對方可是有三千人,人數是我們的三倍,咱們有沒有信心!”
“有!”龍驤軍發出了低沉的怒吼。
這一聲孔武有力的低吼傳出去很遠,讓正在樹林外空地處集結的女真鐵騎們大吃了一驚。
這支伏兵是努爾哈赤的血本兒,也是他悄悄揹着父親和王杲組建的,對外稱爲一般的給養部隊,其實是地地道道的一支精兵,暗稱“雲豹隊”,清一水兒的青年軍,主將叫巴克什,是他的結義兄弟,今年只有十九歲。
自古英雄出少年!
這個巴克什,是女真族羣中真正的青年才俊。在絕谷之外設伏,就是他主動向努爾哈赤提出來的。努爾哈赤對他的才華也非常欣賞,當即同意,並把整支伏兵完全交給了他。
巴克什不太愛說話,所以剛纔屬下覺察到玄武他們躲藏的那棵樹冠出現劇烈晃動,提醒他上面有人,詢問他是否發動進攻時。他都沒說話,直接以掌作刀,作了一個弩箭突襲的動作。
直到聽見“王大刀”那聲如假包換的慘叫,看到樹冠上又是一陣晃動,說明躲藏在上面的人中箭摔死,他才露出了一絲淺笑。
可是,後來聽到這聲整齊的低吼,他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急忙揮手讓隊伍停止前進,並暫時熄滅手中的火把。
看來剛纔從樹冠摔下去的只是敵人的哨兵,而在樹林裡還藏有大隊的伏兵。聽這聲音,對方人數不在自己之下。
這難道是王杲的“飛鷂軍”?他們居然沒有躲藏在絕谷裡,而是埋伏在絕谷之外?
這絕不可能啊!“飛鷂軍”的兩個領隊將軍是舍圖翰和多隆敖,他們倆什麼時候有這麼高的戰略素養了?
就在巴克什猶豫不決的時候,玄武也在樹林裡作着快速的思考。
現在敵人在樹林外的開闊地,點據了有利地形。龍驤軍在樹林內,雖然可以依靠樹木作爲抵抗的掩體,但是敵人只要不進入樹林,我軍就拿他們沒辦法。
怎麼辦?
這時候,幾個龍驤軍士兵正好把“神鷹軍”和“飛鷂軍”的三十多名俘虜押了過來,問他如何處置,是不是先殺掉爲妙,然後一心對付女真鐵騎。
“神鷹軍”的谷依古雖然地位不高,但是臉上沒有任何懼色。
倒是“飛鷂軍”的副主將多隆敖,一聽說要把他們殺了,急忙跪在地上磕頭不止:“將軍,您可是親口任命我爲新任火槍隊的副隊長了啊!您可不能出爾反爾啊,將軍!”
谷依
古認識這個“飛鷂軍”的副主將,眼見他如此卑躬屈膝,忍不住朝他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呸!多隆敖!虧你還是個將軍,真是個軟骨頭!丟盡了我們女真人的臉!玄武將軍,痛快地給我們這十幾人脖子上來一刀吧!我們是因爲尊敬您是‘戰神’而降,但是我們絕對不和多隆敖一樣,羞於與這樣的狗爲伍!”
經谷依古這麼一說,連“飛鷂軍”中的那二十多人也開始鄙夷起多隆敖來,紛紛離他遠了些,站到了谷依古的身後。
玄武笑了笑,對谷依古露出了讚賞的目光。
剛纔谷依古罵多隆敖那一句“真丟女真人的臉!”一下觸動了他,女真人也是有着堅強品質的民族,象多隆敖這樣的,還真是極少數。
女真人!嗯!女真人!
眼見着自己的龍驤軍此刻也都穿着女真鐵騎的服裝,他的腦海裡突然迸發出一絲靈光,想出了一個主意!
他翻身躍上“西風烈”的背,用馬鞭一指多隆敖已經哭喪得不成人樣的臉,輕喝了一句:“起來吧!看看你那熊樣兒!還有個將軍相麼?你看看你‘飛鷂軍’的這些人,都已經站到‘神鷹軍’那一隊去了!起來吧!本將軍說話算話,說不殺你就不殺你,你仍然是火槍隊的副隊長!”
多隆敖連忙拜謝:“謝將軍不殺之恩!大將軍一言九鼎,小將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玄武抖了抖馬鞭子,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不用你肝腦塗地,現在倒是有一個讓你表現的機會,看你敢是不敢?”
多隆敖的腦袋點得象啄木鳥兒一樣:“敢敢敢!但凡將軍所派,末將一定前往!”
玄武又環顧了一下谷依古等人:“你們呢?敢是不敢!”
谷依古急忙拱手:“玄武將軍,我們敢!您盡請吩咐!”
“好!”玄武向他們招了招手,讓他們向自己這邊圍攏過來:“原來和你們說過的,少首領努爾哈赤派的伏兵,現在已經到了小樹林外?”
“努爾哈赤?他還單獨派出了伏兵?他想幹什麼?”多隆敖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
玄武笑了:“嘿嘿,就興你們突襲別人,就不興別人暗算你們?”
谷依古這時完全展示了和多隆敖不一樣的心態:“玄武將軍,需要我們做什麼,盡請吩咐!”
玄武這時沒有立即表態,而是靜靜地看了他們兩個,問了一句:“努爾哈赤派來的這隊伏兵中的首領,你們知道他是誰麼?”
多隆敖和谷依古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肯定是巴克什?”
玄武笑了笑:“你們既然如此異口同聲,那說明肯定是這人無疑了!怎麼了,這人有什麼異常之處麼?”
多隆敖和谷依古幾乎又是同時道出:“此人大才!而且少年才俊,確實是罕見之人!”
玄武又笑,用馬鞭指向了多隆敖:“我現在需要你演回你原來的角色,把我這一千龍驤軍當作你的‘飛鷂軍’,由你來當頭兒,你做得到麼?”
多隆敖愣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答道:“當然做得到,只是……”
玄武突然嚴肅了神色:“沒有隻是!就由你來當‘飛鷂軍’的主將,我們這一千人都配合你,做不做得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