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沒想到諾夕會在此時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所以對於她的到來也是比較的驚訝,可片刻之後,那站在我面前因爲寒冷冬風的肆虐下,臉頰已經凍的有些微紅的諾夕輕輕笑了笑,看着坐在賣紅薯老頭身前的我說道:“怎麼,不歡迎我回來嗎?”
我尷尬的笑了笑,隨即用眼神的餘角偷瞄着身旁的那老頭,但他卻目空一切十分裝逼的摸着自己的鬍鬚,露出一副自信的微笑。
諾夕回過身看着身旁的那隻烤箱,不知在醞釀着什麼情緒,很快,她繼而又回頭用輕柔的語氣對我說道:“小楓,給我也買一隻烤紅薯吧!”
我是第一次在諾夕的口中聽到她稱呼極爲親切的叫我小楓,以至於愣了半天的神看着她。片刻後,諾夕抿着嘴又問道:“一隻烤紅薯你也不肯送我嗎?”
諾夕抿着嘴的表情有些小呆萌,而我來不及欣賞她呆萌時的美麗,卻已經彷彿在耳朵中聽到了身旁那個賣紅薯老頭的竊喜。
我回頭瞪了一眼賣紅薯的老頭,起身笑着對諾夕道:“你來杭州還沒吃晚飯吧,我請你去吃杭幫菜,這烤紅薯沒什麼營養,吃多了你會哭的!”
“可是你都經常吃呀,這一次我保證不哭了,行嗎?”
面對諾夕這幾乎小孩子的語氣,我一時有些犯愁,此時也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賣紅薯的老頭一定是很早看見了諾夕的身影,所以才居心不良的給我打這個賭約,不過我是自然不會讓他奸計得逞的。
此時諾夕還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等待着我的回覆,而老頭也已經起身準備好了一隻特別大的方便袋,似乎真的準備把他車上的那一堆烤紅薯全裝給我。
我趁着老頭彎下身去找東西的瞬間,伸手在那擺放在烤箱上的一堆紅薯裡抓了個品相還算不錯的紅薯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它已經沒有剛出爐時的溫度了。
諾夕十分不解的看着我的舉動,但我卻給了她一個不要說話的動作,結果她果真就很順從的朝我點了點頭一聲不吭。
賣紅薯的老頭已經準備好了方便袋,時刻等待着我替諾夕買上一隻烤紅薯,如此以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他這烤好的一車紅薯全賣給我,不過他顯然也不知道我已經趁他不注意時偷了他的一隻烤紅薯。
我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了半包玉溪香菸遞給了賣紅薯的老頭作爲交換他一個烤紅薯的籌碼,笑道:“老頭,今日你我因爲紅薯結緣,男人何苦爲難男人!”
我的言外之意就是:“老頭你給我適合而止就行了!”
卻不想這老頭把我遞去的香菸塞進腰包裡之後,馬上又看着諾夕,嘆息道:“真正愛你的人,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幫你摘下來,而不愛你的人,就算你問他要一隻小小的烤紅薯,他都會裝作沒聽見一樣……得了,小夥子不願意給你買烤紅薯,大爺我免費送你一隻!”
說罷他便用方便袋裝了一隻烤紅薯遞到了諾夕的面前,又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個連烤紅薯都買不起的男人,女人跟着他也是純受罪!”
我一聽老頭這話裡諷刺的味道,頓時就來了脾氣,而一旁的諾夕卻很及時的伸手拉住了我,稍即面帶歉意的從手提包裡的錢包中取出了十元錢遞給了老頭,並從他的手中接下了這隻已經裝好的烤紅薯。
……
在小區門口道路旁的一條長椅上,我跟諾夕並肩坐在一起,她雙手捧着下顎,好似在思考些什麼,片刻之後,才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顧小楓,我覺得你以後不要再做些偷偷摸摸的行爲了,這樣影響真的很不好!”
我有些無語:“什麼叫偷偷摸摸,我最後不是又還他半包香菸嘛;理論上來講,我半包香菸值十塊錢,他一隻烤紅薯撐死也就三兩塊錢,他賺大發了……而且你都不知道,那老頭賊******狡猾,差點兒把我給坑慘了!”
諾夕沒好氣的看着我:“那也不行,你想想老大爺都到了這個年紀多可憐啊,辛辛苦苦做點兒小生意。要都像你這樣,那他賣了一天的紅薯,到頭來卻換了一口袋的香菸,他總不能指望着香菸來維持着正常的生活吧!”
經過諾夕這麼一指點,我頓時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同時這也足以證明諾夕的細心,可卻是用我的心術不正,來襯托出她的端莊有禮……我偷紅薯時也就純粹的圖一痛快,不過事實上卻是真的忽略了老頭的生活,不過好在最終諾夕又給了那老頭十塊錢,這才讓我勉強心理上好受一些。
在我保證以後不在幹些偷雞摸狗的行爲之後,諾夕朝我伸出了右手。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幹什麼?”
“你口袋裡的紅薯還沒有給我呀……”
我皺着眉頭:“你自己不是買的有嗎?”
諾夕說着便直接從我口袋裡將那隻我“偷”來的烤紅薯掏了出來,並把自己手中買來的那隻烤紅薯遞給了我,淺笑道:“我買的,是送給你的,你……偷的,是送給我的,不是嗎?”
我有些無語的拿着諾夕遞給我的那隻烤紅薯,道:“別用偷這詞兒,搞得我好像真的跟個小偷似的,我那明明是懲惡揚善,你都不知道那老頭有多奸詐……”
在我跟諾夕講完老頭坑我打的賭約之後,她忍俊不禁的笑道:“誰叫你那麼傻瓜的,連一個老人的視力好都沒有,我離了好遠都看見你的身影了!”
“我這不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從上海回來嘛!”說罷我又本正經的看着諾夕,道:“對了,你今天怎麼突然就從上海過來了呀?”
諾夕一邊剝着紅薯皮,一邊說道:“因爲溫欣要結婚了呀,她說讓我做伴娘,今天過來是挑選伴娘服的呢!”
我詫異的看着諾夕:“你做溫欣的伴娘?”
諾夕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道:“是……呀,怎麼了?”
我尷尬的看着諾夕,沉默了半天才同樣用着含糊不清的語氣說道:“其……其實,這一次,我是關城的伴郎!”
諾夕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忽然間就低下了頭去,而其實這本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兒,但發生在我跟諾夕的身上,卻總是有着一種無法言喻的微妙,因爲在婚禮的當天,她同樣會陪着我一起走向幸福的彼岸……雖然,那並不是屬於我們的婚禮,卻實實在在的站在同一個婚禮臺上。
而氣氛,也隨着這個敏感的話題進入了一陣低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