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道:“不好意思啊,我走的匆忙,沒來得及跟你告別!”
諾夕給我發的短信內容很簡單,但對於我來說卻更像是敷衍。我依稀感到有些暈眩的醉意,便沒有選擇再給她回覆任何的一條短信。因爲我深知,這一次她的離開,也將意味着,我們之間將永遠不再會有任何的瓜葛,所以我固執的詢問,就是一些沒意義的命題。
演唱臺上,白襯衫青年還在繼續演唱着一首叫《後會無期》的歌曲,而我也沒有在呆下去的**,於是便一個人坐到酒吧的門口,頂着寒風的凜冽點了根香菸,在香菸的瀰漫中以另外一種的眼光來看世態的繁華。
不知何時,酒吧裡那個白襯衫青年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他笑了笑,擡頭充滿期待的看着夜幕下那屈指可數的星星,我卻沒有他的閒情雅緻,於是一根接着一根的香菸點燃着,以此來消磨那無聊的心情。
直到我口袋中的香菸全部吸完,我這纔有了準備離開的**,他卻將自己身上的那半盒利羣香菸都丟給了我,說道:“哥們兒,交個朋友吧,我叫王也,你叫什麼名字?”
“王也……”我在嘴中碎碎唸了一遍,總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卻因爲酒精的暈眩一時想不太起來,於是只好告訴他我的名字叫顧小楓。
在我點燃他遞給我的香菸時,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面上畫着我看不懂的“作品”,饒有興趣的看着我笑道:“看樣子,你也是個菸民啊!”
我聳了聳肩膀,突然很好奇的看着他,道:“我聽諾夕說,你是最近特地從大理趕來的……剛聽你在演唱臺上唱的那首《去大理》,歌詞中有我喜歡的地方。大理是不是真的很美啊?”
王也輕輕撇了撇嘴,隨即從我手中的煙盒裡取出了一根香菸給自己點燃,狠狠吸了兩口,才說道:“大理的美,美的不是屬於那裡的風景,而是真正喜歡上那個地方的人!”
我有些不太懂得看着他,這時他又接着說道:“一年前,曾經有一個姑娘很喜歡那裡。我是跟隨着她纔去的大理,她喜歡彈吉他,我喜歡陪着她;我們把身上的所有現金全拿出來!”說此處王也無奈的笑了笑:“實際上還不夠買我倆機票的錢……於是我們就坐着火車,坐了幾天幾夜,一路從上海跑到大理,沒錢的時候爲了生存,她就在咖啡館唱歌,而我就在咖啡館幫忙打工。她很喜歡洱海邊的日落,而我很喜歡洱海邊的她……我喜歡她,所以才喜歡大理!”
我帶着一種說不出羨慕的眼神看着身旁的王也,也肯定他的人生充滿了許多稀奇的故事,而這些故事或許有趣,或許也很悲傷……
靜靜的沉默之後,我有些困惑的看着他,又問道:“那後來呢?後來你是不是跟那個姑娘在一起了?”
王也沉默了,許久,他狠狠吞嚥了一口喉嚨的液體,擡起頭來長呼了一口氣,道:“後來聽說他跟其他男人在法國完婚了!”
我有些震驚的看着他,片刻後帶着真摯的歉意與遺憾,說道:“對不起,我……”
王也擺了擺手手,隨即將指尖的香菸掐滅在地上,笑道:“曾經一個朋友告訴我,愛情是隨遇而安的,所以我不會隨遇而求……他曾爲了一個只見過一面之緣的女生,足足等了那個女生五六年,從年少的意氣風發,等到此時的滿臉鬍渣。何況我跟那個姑娘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別人都說她結婚了,我從來都不相信。所以我在她離開之後,又在大理等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她說過:假如有一天突然沒了她的消息,要麼在那等她,要麼後會無期。緣分的使然讓我們數次奇妙的相遇,所以我不會相信她的後會無期。我感覺,總有一天,她會在我最不經意的時刻,出現在我的背後,然後帶着她那美到骨子裡的笑容,對我說上一聲:你終於來了!……她曾爲了讓我戒菸,甚至把菸蒂烙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我永遠都忘記不了那個讓我怵目驚心的畫面,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等下去的,除非等到我的生命終結時!”
我沉浸在王也所描繪的畫面中,我想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他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男人。王也的這種癡情,讓我感動,但絕不會認爲他的這種行爲是傻逼的表現,在我看來他是一個有信仰的男人。我衷心的祝願他能等到那個讓他爲之瘋狂的姑娘,如果那一天那個姑娘帶着屬於他們的孩子出現,這一定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再次吸了兩口香菸之後,我忽然記起自己前段時間曾在烏鎮偶遇過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那個女人長的也十分的漂亮,甚至女人還讓自己懷中的孩子叫王也“爸爸”,一時間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否就是王也一直苦苦等待着的姑娘。
沉疑了片刻之後,我也掐滅了指尖,對王也說道:“對了,我前段時間去烏鎮,在那家‘拾年以前’咖啡館的時候,曾遇到過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指着牆上你貼着的照片,讓孩子叫你爸爸,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你一直苦苦等待的人啊?”
“抱着孩子的女人?”王也皺着眉頭問道。
我點頭表示確認。
“怎麼可能會讓孩子叫我爸爸!”這時王也困惑的問我道:“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兒呀?”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描述女人的長相,憋了大半天,才說道:“挺漂亮的!”
頓了頓,我又說道:“那邊的咖啡館應該有監控設施的……如果你要是想去找的話,我建議你去看看,跟老闆溝通一下,應該會讓你調取監控視頻的!”
王也點了點頭,隨即有些匆忙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對我說道:“兄弟,謝謝你提供這麼關鍵的信息,我得趕緊去趟烏鎮看看!”
“要不你明天再去吧,現在都快深夜十二點了,那邊的咖啡館應該也該關門了吧?”
“沒事兒!”
王也只是簡單的擺了擺手,隨即走向酒吧門口停着的那輛紅色的凱迪拉克srx車前,在準備上車的時候,他回頭看着我,笑道:“顧……小楓,兄弟先謝謝你了……回頭來我酒吧喝酒,全算我的單子!”
我微微笑了笑,這時王也很快便上車啓動了車子,然後逐漸消失在夜的深邃之中……
我不知道王也此行能不能找到什麼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我卻實在有些熬不住這冬風的刺激,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往回家的路線走去!
回到家中的時候,我簡單的洗漱除去了身上的酒精氣,然後便靜靜的躺在被窩裡,用手機軟件找到了那個叫做mickey米的女主播主持的一檔電臺節目,安靜的聆聽着,有時候習慣性的失眠,聽一聽mickey米做的電臺節目,會起到治癒我失眠的作用,她的聲音猶如靜水的流淌般悅耳。
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手機的微信提示音忽然響了起來,我帶着一絲倦意睜開了眼睛,隨即便馬上沒了睡意,因爲這是諾夕添加我的微信賬號時通知的消息。
我確認添加諾夕爲微信好友之後,她很快就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說道:“還沒睡呢?”
“快睡了!”
諾夕給我發來一個撇嘴的表情,說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還好吧……我也剛躺牀上沒一會兒!”
“哦!”諾夕沉默着,片刻之後,才說道:“上海這邊下雨啦!”
“是嗎?”我下意識的朝窗外看了看,杭州似乎也下起了小雨,於是我忽然記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你走的時候,屋裡的窗戶都關沒?”
“啊……!”
我看諾夕發來的這條微信,頓時便知道她肯定忘記關窗戶了,於是趕緊從牀上爬起來,便給她發消息說道:“你把鑰匙放哪兒了,我去關窗戶!”
片刻之後,諾夕回了我一個捂嘴偷笑的表情,說道:“小楓,我猜你現在肯定從牀上爬起來了,對嗎?”
我無語:“我發現你怎麼那麼多的壞心眼兒呢?是不是忽悠我,能讓你多長几斤肉?”
“開個玩笑而已嘛,幹嘛那麼認真!”
我回了她一個暈倒的表情,再一次鑽進了被窩裡之後,猶豫了許久,才說道:“諾夕,你這次離開,還會回杭州嗎?”
“我不知道……”
“爲什麼這麼說?”
諾夕沉默着,片刻後,說道:“顧小楓你知道嗎?前天晚上先前在酒吧裡鬧事兒的那兩個壞蛋又來了,他們這次帶了好幾個人來……”
諾夕的話讓我震驚,於是趕緊關切的問道:“他們沒有怎麼着你吧?”
“沒有!”諾夕回了我一個流汗的表情,說道:“你都不知道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提着一把兇器來鬧事兒,嚇死我了……還好王總當時在場,他賠了一大筆錢給當事人,這才息事寧人!”
我有些愧疚的看着諾夕發來的這條微信,如果說沒有當時我跟關城在酒吧的衝動,或許就不會惹下這一系列的事情,而在發生了這件事情的前提下,酒吧的老闆還若無其事般跟我稱兄道弟,甚至絕口不提讓我賠償的話題。這足以證明他真的是一個不太在乎世俗眼光的男人,或許在他這樣的人心中,活着唯一的期盼,便是等待着那個足以讓他瘋狂的女人吧。
又是沉疑了一段時間,我終於給諾夕回信息,說道:“你之所以離開杭州,就是因爲不太喜歡在酒吧的駐唱工作嗎?”
“差不多是這樣吧,我不太喜歡看別人喝醉酒時的樣子,特別討厭別人在我的面前打架!”
我撇了撇嘴,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諾夕會有這樣的心理,但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小女人的心態,沒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喜歡看喝酒、打架的人,溫欣就是個奇葩的存在。
長呼了一口氣,我試圖跟諾夕交談一下“拾年以前”咖啡館對她提出的駐唱邀請,便說道:“如果……要是不讓你在那樣的環境下唱歌,你是否還願意回到杭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