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區裡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朝着諾夕臥室的窗臺看去,只見她房間裡的燈光依舊亮着,於是我一隻手拿着屬於自己的烤紅薯吃着,另一隻手則是捧着給諾夕買的那隻烤紅薯取暖。
忍着頭腦的脹痛,我十分費力的爬上了我們居住的樓層,這一次我沒有再膽怯什麼,而是直接敲響了她家裡的保險門。
很快,諾夕有些乏力的聲音隔着保險門從裡面傳來,問道:“誰呀?”
“送外賣的!”我隨口瞎扯道。
“我沒有叫外賣,你可能送錯了!”
面對諾夕略顯單純的回覆我有些窘迫,我本以爲她會在聽到我的聲音之後,第一時間就知道此時門外站着的人就是我,但最讓我不知是無語還是該憤怒的是,諾夕到目前爲止居然連我的聲音都辨識不出來……
我長聲嘆息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在跟諾夕開玩笑的心思,這次便很認真的說道:“是我,顧小楓!”
在我話音剛落下之時,保險門被打開,緊接着我便看到諾夕身穿一套居家睡衣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不是第一次見她穿居家睡衣時的姿態了,所以也並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當一個人的顏值達到了某種程度之後,穿着乞丐裝都不一定會比有些人披金戴銀難看。
“你無聊不無聊?”諾夕瞪着眼睛看着我,似乎一早就知道站在門外的人是我,否則也不可能在我剛剛承認自己的身份時,她就當即打開了保險門。
我早已習慣了她對我的這種說話方式,所以也漸漸免疫了她的冷眼相待,便一邊啃着自己手中的烤紅薯,一邊把另一手的烤紅薯遞到了她的面前,說道:“你晚飯就喝了些粥,這個就當做是送給你的夜宵,你把它拿走之後,咱們倆以後就互不相欠了,我說過我是個很恩怨分明的人!”
諾夕看着我手上捧着的烤紅薯沉默着,似乎是猶豫了許久,才把門完全打開,對我說道:“進來吧!”
我繼續啃着紅薯,很是詫異的翻了翻眼睛,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你要不想來可以把東西留下自己回家!”
我“哦”了一聲,便很快懷揣着莫名的情緒跟隨着她的身影走了進去,我本以爲她會直接把我趕走的,甚至心理準備都已經做的足夠了……
第一次是在諾夕邀請的意願下來到她的家中,她先是很禮貌的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沙發上被我之前弄亂的東西,示意我可以坐下來。她的客氣,讓我有些不自在,不過難得看到她這人也少有溫柔的一面。
其實通過請她幫我替韓佳去買生理紙巾的時候她的細心,還有深夜在我喝醉時她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早就應該看出她內心的本質就是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姑娘,不然當時路邊那麼多把別人的苦難當成熱鬧來看的人們匆匆從我身邊走過,卻唯獨自有她自己頂着寒風與小雨靜靜的守護在我的身邊,而關於她偶爾間的小傲嬌,這無疑本身也就是女人天生的一項buff技能罷了。
在我剛剛坐下身來之後,諾夕也很快在我身旁坐了下來,把一縷有些凌亂的髮絲別在了耳後,很是自然的拿起了那個被我放在茶几上的烤紅薯,然後細膩的剝去皮層。
於是在這間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房子裡,很不和諧的繪上了一副別樣的畫卷。按正常故事的劇本來推算,一般一對孤身男女處在這樣的一個特定的環境下,絕大部分都會做着一些較爲曖昧的小動作,而我跟諾夕卻很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人手中捧着一隻烤紅薯,彼此間很有默契的沉默着,似乎誰先開口說話,都將會是一種特不懂風情的俗人!
最終,我寧願做個俗人也不願在這樣尷尬的氣氛下忐忑不安,我一邊咬着自己手中的烤紅薯,一邊偷瞄着諾夕吃烤紅薯時的那種很女神的姿態,忍不住開口問了她一句:“覺得味道怎麼樣?”
諾夕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用言語來回答我的問題,不過由於很仔細觀察着她臉上細微的表情時,我卻忽然之間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上次陪她站在那個老大爺紅薯攤旁時,她那熟悉的眼神,依舊是那麼的落寞……
我不敢打擾她此時的情緒,便很適當的選擇了閉口不語。
牆上的掛鐘指針走動發出規律性的聲音,我們又在這樣低沉的氣氛下沉默了很久很久,諾夕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那塊烤紅薯,然後起身便朝着洗漱間的方向快速走了過去。
由於我在諾夕起身的時候很清晰的看到她曾有過哽咽的表現,於是沒做太多的遲疑,很快便跟隨着她一起來到了洗漱間。我看到的是諾夕一個人蹲在洗手檯痛哭的畫面,似乎是她剛剛纔用自來水洗過臉,導致臉頰上的髮絲都還是很溼漉。
我不知道諾夕爲什麼會在突然之間有了這種表現,但她此時的姿態絕對是讓我心有不忍的,而這個畫面又似乎是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過,總覺得在我喝醉罵她的時候,她就曾這般哭泣過。
面對着諾夕的哭泣,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藉口,於是就這麼傻站在她的身後,直到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她看上去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傷心時,我這才順手從洗漱臺上的紙巾盒中抽取了幾張紙巾遞給了她,說道:“擦擦吧!”
諾夕用手背擦了擦那張讓人動容又難免心疼的臉蛋兒,隨即接過我手中的紙巾輕聲說了句:“謝謝!”
陪着諾夕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她的情緒已經相對算是比較的平穩下來,而此時的電視熒屏上正播放着一檔當下正火的發紫的娛樂真人秀節目,電視中的那些主持嘉賓都在同一時間因爲某位主持人的出醜而笑的人仰馬翻,諾夕僅僅只是頂着電視畫面呆滯的看着,卻並沒有任何的神情變化。
於是我隨手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機,罵了一句:“都是一些沒人性的壞人!”
諾夕紅潤的眼睛看着我,好似是在問我何以出此言,我很自然的看着諾夕聳了聳肩膀,說道:“雖然只是一檔娛樂節目而已,但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在別人最悲傷的時候笑出聲,是一種很不尊重人的行爲!”
諾夕好似聽明白了我所說“別人的悲傷”就是在暗指她自己,於是看着茶几上那半塊還沒有吃完的烤紅薯又沉默了許久,才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顧小楓,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跟你的女朋友分手嗎?”
我狐疑的看着她,思慮了半天才問道:“爲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諾夕搖了搖頭:“不知道,在你喝醉的時候一直聽你在叫着你前女友的名字,所以很好奇兩個人明明相愛,卻爲何不選擇在一起?”
看着諾夕那有些黯然失神的表情,我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好似也有過類似於我這般的情感經歷,所以纔會有剛剛情緒爆發忍不住痛哭的行爲,而導致她情緒爆發的原因,我始終覺得跟我買來的這塊烤紅薯有關……於是忍不住看着她問道:“你這麼問我,難道是說你也曾有過類似的感情經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