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佳留下給我這麼一句明顯帶着情緒的話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咖啡廳,我知道她這一次真的生我的氣了,這種感覺讓我很是難過,恨不得她能擡腿用高跟鞋狠狠的踩我幾腳,如此以來我心裡也會不再感到那麼愧疚,可事實上她並沒有這麼做。
坐在咖啡廳裡看着那兩杯逐漸變涼咖啡,我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木質窗邊的枯藤纏繞着青石,迷離的燈火下我有些迷失……
我累了,真的累了,都市的名利之爭讓我感到睏乏,而那所謂的生存之道卻讓我感到實在可笑,有時候我很覺得自己很羨慕王也那自由不羈的生活,可又深知在他自由的背後還隱藏着太多虐心的故事,或許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或生、或死,可實際上我覺得也並非如此,生,我活的卑微,死,我又還肩負着太多的責任,如果可以,我寧願閉上自己的雙眼,聽一聽那極樂世界裡海風吹來的哭泣聲,看一看那奈何橋的岸邊是否真的存在着一種叫做彼岸花的執念……
客流的間斷中,我看到了孫宴天揹着吉他的身影來到咖啡廳,他好似一眼發覺了我,於是沒有太多思慮便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
他看了看正在抽菸的我,問道:“你叫顧小楓,對吧?”
我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這時他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我,繼續說道:“哥們兒,待會兒幫我個忙,行嗎?”
我困惑的看着他放在桌面上用信封包裹好的信,並沒有太多情緒的說道:“什麼意思?”
孫宴天笑了笑,說道:“這原本是我打算交給諾夕的信,可是她剛纔打電話跟我說今天暫時不會來咖啡廳唱歌了,我知道你是住在她家的隔壁,所以希望你有時間能幫忙把這封信轉交給她!”
“我沒時間!”我想也不想變一口回絕了他的請求。
孫宴天並不介意的繼續笑道:“哥們兒,我對諾夕的感情是衆所周知的,在還上大學的時候我就開始追她了……真心的希望你能幫幫我,我已經追了她快五年了,這種感覺想必身爲男人的你更應該懂得我的心思,我很愛她!”
“如果你愛她,就更應該親手把這封信交給她,通過我的手轉交會顯得你很沒有誠意!”
孫宴天將吉他舉起來示意給我看,道:“我今天過來是幫她救場的,你也知道,等我這邊下班之後就已經將近十二點鐘去了,那個時候的她早該休息了!”
我一陣沉思,最終點了點頭,道:“放這吧!”
“謝了!”
孫宴天說着便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即朝着咖啡廳的演唱臺走去。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鐘了,我先是給自己的房東打了一個電話,表示自己交完這個月的房租之後便會離開杭州,他問我是否還會回來住,我給他的答案是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杭州了,並讓他提前做好招租的準備,我這邊可以支持配合隨時看房。
忙完一切之後,我躺在家中的牀上,看着牀頭孫宴天遞交給我的那封信,好奇心的驅使下導致我很想拆開看一看他具體寫了些什麼內容,但最終又趕緊讓自己打消了這種不道德而沒有底線的衝動,想來至少孫宴天還是比較有情商的,現在電子科技發達的年代,寫信已經很少見了,而追女生用寫信的方式來處理,這倒是我不曾想過的。
又抽了兩根香菸之後,我先是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緊接着便又聽到陶瓷產品摔碎的聲音,我猜測可能是諾夕此時需要出門,一不小心弄掉了什麼東西,於是趕緊掐滅了指尖的香菸,並拿上放在茶几的信封起身離去。
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只見諾夕正蹲在地上收拾着那被摔爛的瓷碗碎片,爲了擔心她的手被劃破,我慌忙蹲下身來幫她一起收拾瓷碗的碎片,並讓她不要觸碰這些危險的東西,可能由於我的動作過於急促,所以導致了不小心自己的指尖被劃破了一塊傷口。
鮮血漸漸由我的皮肉裡滲了出來,諾夕有些緊張的看着我,道:“顧小楓,你的手劃破了!”
我笑了笑,繼續收拾着那些碎片,並隨口說道:“一點兒皮外傷,沒事兒!”
諾夕輕輕咬着嘴脣,待我將那些瓷片全部收拾完畢丟在垃圾桶中之後,一旁的諾夕又說道:“你進來我給你用醫用酒精消炎,再貼上一個創可貼!”
我依舊堅持的搖了搖頭,道:“真沒事兒!”
“雖然傷口不大,但也會發炎的!”諾夕沒再給我繼續說話的機會,說罷便拎着方便袋拉開了保險門示意我趕緊進去。
無奈之下,我閒的無聊便只好隨着她的腳步跟了進去,反正我也是有正經事兒要找她的。
坐在諾夕家中的沙發上,她依舊習慣性的先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隨即便在電視櫃下面翻出了一盒藥盒坐在了我的對面,在她準備用酒精替我消炎的時候,擡頭看了我一眼提醒道:“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
我回應她一個輕鬆的笑容,道:“沒事兒,以前上學跟人打架的時候,頭被打破了,縫針的時候我都沒眨一次眼,那個時候麻藥打的很少的!”
諾夕皺起眉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將那些已經準備好的酒精倒在了我傷口上,頓時便覺得有種鑽心的疼痛,我緊咬着牙齒,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很小心翼翼。
當諾夕將創可貼幫我粘完之後,她終於埋怨的看了我一眼,道:“做事怎麼那麼不小心,我又不是自己收拾不了那些東西!”
我笑着,說道:“你的手是用來搞藝術的,如果受了傷以後還怎麼彈鋼琴跟吉他呀!”
“說的好像能殘廢一樣!”
“不能殘廢也會留下疤痕,這樣很影響美觀的!”
“現在人選擇結婚的對象還會看手相嗎?”
“這倒不會……”
我尷尬的笑了笑,好似現在面對她也就只剩下用笑容來掩蓋自己的心慌了,隨之氣氛便隨着我們之間的沉默而變得開始壓抑起來,我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輕輕吸了兩口之後,忽然想起孫宴天託我交給諾夕的信還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於是用那一隻受傷的手夾住指尖的香菸,我很彆扭的用反手將那封信掏了出來遞到諾夕的面前。
面對我交給她的這封信,諾夕雖然很是不解,但還是從我手中將那份信接了過去,並說道:“這是什麼?”
我將香菸放到了口中,同樣看着諾夕手中的那封信說道:“孫宴天託我交給你的,我也不知道具體寫了什麼!”
“孫宴天讓你交給我的?”
諾夕皺起了眉頭,隨即很快便將那信封拆開了來,事實上確實如我想象的一般,這的確是孫宴天寫給她的情書,不過具體寫了什麼我卻看不到,唯一能值得我去猜疑的便是希望能從諾夕的面部表情上看出端倪,可她很讓我失望,因爲從她開始打開這份書信的時候,便一直保持着很清冷的姿態從未變過。
片刻之後,諾夕只看一半就將那份書信放在了茶几上,很認真的對我說道:“顧小楓,以後你不要自以爲是的做好人幫別人給我送東西了!”
我又偷偷朝着茶几上的那封書信看了幾眼,但由於距離太遠我並不清楚上面寫了什麼內容,這時諾夕又對我說道:“你要想看他給我寫了什麼,自己拿起來看便是了,這麼偷偷摸摸的,脖子不累嗎?”
我被諾夕說的一陣窘迫,適當的調整好坐姿以後,才裝作不在意的表情,道:“我沒事兒看他這個幹什麼,而且他的文筆還不一定有我好呢!”
“口是心非!”
“誰口是心非了,我是說真的……要不回頭我給你寫一封你自己對比一下!”
諾夕沒好氣的看着我:“網上摘抄誰不會呀!”
“只有網上摘抄我的,不可能會發生我摘抄網上的!”
“少臭貧嘴了!”諾夕將那藥箱整理完畢之後,又轉身回來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對我說道:“我聽說,你辭掉了自己的工作對嗎?”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諾夕:“這也就今天才發生的事情,你從哪得來這麼快的小道消息啊?”
“我聽劉總說的,他說今天晚上遇上韓總監了,問起你時,韓總監親自說的!”
我一陣沉默,卻意識到韓佳是在氣到了哪種程度纔會跟劉總說起這樣的話,以我對她的瞭解,即便我真的從公司離職,那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傳的身旁朋友人人皆知,但很快我又明白這種事兒早晚大家都會知道,何況我在公司扮演的也確實只是一微小的角色,所以也沒有什麼必要隱瞞。
指尖的香菸持續的燃燒着,那些瀰漫着的煙霧帶去我揮之不去的憂愁,又帶來無止境的茫然,畢竟我也在杭州生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如今真的將要離去時,多少還有些不捨得情緒……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又對諾夕說道:“這邊的房子我已經跟房東說好,讓他儘量做好招租的準備了……關城跟溫欣的婚禮在這個禮拜天舉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最快可能下個禮拜一就要離開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