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晴雨所表達的意思其實我早就已經猜測過,於葉的老公在杭州是有自己的事業的,所以結了婚以後回杭州生活倒也正常,而真正意義上文帥纔算是晴雨的姐夫,所以她如果留在杭州工作倒也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但就是因爲我把這座城市看的太透徹,所以當她決定留在杭州生活的時候,我已經下定決心回到自己的老家平凡的活着。
最終我沒有告訴晴雨自己即將離開杭州的消息,但在她臨走之前又對她說道:“晴雨,以後生活的要樂觀一些!”
晴雨停下腳步不解的看着我:“爲什麼突然跟我說這樣的話?”
我沉默的看着她,也很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之所以告誡她要活的樂觀,倒更像是再說我自己過的很憂鬱,思慮了片刻之後,我笑了笑,道:“你笑的時候比哭的時候更有女神範兒一點!”
晴雨一陣沉思,隨即很認真的對我說道:“顧小楓,你知道我的名字爲什麼叫晴雨嗎?”
我困惑的看着她,這時她又繼續說道:“我姐隨我爸的姓氏所以叫於葉,我隨我媽的姓氏,所以叫莫晴雨!”
我點頭:“這個我知道!”
“可是你直到莫晴雨這個名字的含義嗎?”
我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狠狠吸了幾口,這才說道:“莫晴雨,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應該是最傷莫過於晴天下雨,這是一種隱喻……我理解爲,一般的小事兒不會讓你傷心,能讓你傷心的一定是痛苦至極!”
晴雨笑着點了點頭:“可是你已經把我氣哭過很多次了,我從小到大都幾乎沒怎麼哭過!”
我撇嘴,道:“所以上次我跟你斷絕關係的事情,是最讓你痛苦的嗎?”
“目前來說還算是,但我總有一種感覺,以後比這更讓我傷心的事情還很多,而且都是跟你有關……”
我有些無語:“你說的好像我就跟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
“你比壞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得,跟你沒繼續聊天的**了,你趕緊拎着你的垃圾包回家吧!”
“你真賤!”
我大笑:“誰讓你說也是撿垃圾的同行來着!”
晴雨沒再搭理我,而是朝我做了一個舉拳的動作告示我要小心。
……
下午的工作我照常繼續,但只是做了一小半便把自己的客戶運營資料全部轉交給了部門其他同事,而我也已經收拾完畢了自己的一些零碎用品。
在下午下班的時間點,我如往常一樣按時下班,但這一次下班會意味着我將再也不會回到這家公司,每天的兩點一線是我最厭倦的路線,我覺得就算是街上乞討的流浪者都比我活的更有意義,至少他們是在做着自己的事業,而我卻是每個月拿着死死的工資,替別人賣命。
我粗略的算過一筆賬,假設我一年能夠存下來三萬塊錢,那麼十年也只能存個三十萬左右,再除去意外開銷,最多也就存個十幾萬塊錢,這些錢在杭州連買個公共廁所都買不起,而十年的時間,我不甘自己最美好的年華活的如此庸俗,趁着年輕我想努力一下試試,而大姐家的那個奶茶店就是我人生起點的開始,雖然她現在並不願意把奶茶店交給我,但我有信心會把它弄到手的。
在等出租車的同時,那輛熟悉的甲殼蟲停在了我的身邊,緊接着韓佳便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她穿着一雙白色的高跟鞋,米黃色的韓版風衣,別有一出職場精英的氣質,引得路邊很多人回頭觀望。
我深知韓佳找我的目的,於是只是裝作沒看到她般繼續等待着出租車,自打上次喝酒被扣了駕照的事兒,關城給我的那輛破車還一直都丟在小區裡放着,我已經不能再開車了,所以等我離開的那一天同樣給它賣了,賣個幾千塊錢倒也能當個回家的路費。
韓佳走在我面前停了下來,就這麼死死的盯着我看,路邊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我欠了風流債沒還似的說三道四,我終於忍受不了她盯着我看的眼神,於是裝瘋賣傻似的看着她道:“你老看着我幹什麼,我們認識嗎?”
韓佳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慫人!”
我現在已經完全不在乎韓佳怎麼說我了,只要她肯讓我活着離開杭州,我就算獻身給她也都沒有絲毫的異議,當然這只是一種很混蛋的玩笑話……
我自知韓佳找我無非不就是交談工作上的事情,於是先她一步之前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車子緩慢的行駛着,我有些疲倦的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在一個紅燈路口的時候,這時韓佳終於對我說道:“先告訴我,你回家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打開車窗彈了彈菸灰,有些意外的看着韓佳,道:“這麼說,你是肯放我回去了?”
“你覺得我能留得住你嗎?”
我一陣嘆息:“這些年還是你最瞭解我!”
韓佳失神的看着車窗外,直到綠燈亮起時後面的車子不斷的鳴笛催促,她不耐煩的爆了句粗口:“操!”
我有些震驚的看着她,卻遲遲沒有言語。
最終韓佳驅車來到了拾年以前咖啡廳,我要了一份牛排與咖啡,而她則是僅僅只要了一分咖啡,卻直到我把所有東西清理完畢之後也沒能喝上一口咖啡,我嫌她浪費,於是便端過她的咖啡一飲而盡,緊接着又問服務員要了一杯熱咖啡,並示意韓佳付賬。
此時還不是諾夕到咖啡廳駐唱的時候,所以我的注意力也沒有完全放在演唱臺上,只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打火機無聊的消磨着時間。
這時一直沉默着的韓佳終於開了口,她對我說道:“小楓,其實公司李總對於你這次跟進拾年以前的項目很滿意,而劉總也覺得你做的這個項目很符合他們咖啡廳的對於文藝的定位,所以纔會跟我們簽下了全國範圍性的合作……如果你好好工作的話,要不了半年的時間你早晚都會坐上我的這個位置!”
我把玩火機的同時,輕輕看了一眼韓佳,問道:“我坐上你的位置,你去哪兒呀?”
韓佳一本正經的看着我,道:“在過半年以後我會被調到常州全面負責那邊的市場,等那邊的市場穩定下來之後,便會被提到上海總部工作!”
“那多沒意思,我自己在公司上班,你卻走了……太孤單了,連個可以吵鬧的人都沒有!”
“顧小楓,你不要一心想着怎麼玩的隨心所欲,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我們不能給選擇的!”
“那不一定,正是因爲我這前半輩子被上天折騰的太慘,所以下半生我必須要逆天而爲一次,誰說人不能勝天,我就不信這個邪!”
韓佳久久凝視着我,最終只是說了兩個字:“幼稚!”
我毫不在意的說道:“我這人什麼尿性你應該比我自己還要清楚……”
“可是你有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經過長久對於我的忍耐,韓佳的情緒終於開始爆發了起來,她哽咽的說道:“當初你說要到我們公司工作,因爲沒有多餘的職位,我甚至自己動用關係幫你找到了一個職位,當部門需要選一個業務組長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把對你最有威脅的何在天(小何,曾經的同事)清理出公司,難道我做的這一切,就真的讓你不曾覺得有過一絲絲的愧疚嗎?”
我有些震驚的看着韓佳,也是從她口中我才得知原來小何的離去,背後竟然是有韓佳的操縱,這多少讓我有些顛覆自己對她的認知。
一陣沉思之後,我陰沉着臉說道:“韓總監,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能選擇,真不希望你在爲我未雨稠繆……”
韓佳通紅着眼:“你是覺得我在多管閒事兒,是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替我做的這一切,感到太不值得了,因爲我從來這邊上班的時候就已經報着混日子的態度了,而且我也從來沒有覺得你在做起事情來,是如此的黑暗!”
韓佳眼眶中漸漸泛起了淚光,頓了頓,她拎起自己的手提包,對我說道:“顧小楓,何在天的事情我確實做的不對,可事實上也是他咎由自取……經過我調查,你跟劉總鬧矛盾的那件事情就是通過他的手中寫的匿名信交給李總的,我覺得公司沒有必要留下這麼一個陰險的小人,而且我也不認爲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至於你任職之前被開除的那個員工,那也是因爲他私勾客戶榨取公司利益,所以才被開除……你所說的黑暗,如果你要是真這麼認爲,我也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頓了頓,韓佳起身準備離去,但又再一次的回過身來看着我,繼續說道:“如果你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多管閒事兒,那麼從今以後我可以再也不去插手你的事情,你要離開杭州便離開好了,反正這世界上誰離開了誰都照樣能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