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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他……”絨幻乍一聽宗總管的話,卻有些不明所以,本想問他些什麼,可是口中對宇文垂的稱呼,卻在這位總管面前一時落不下來。舒嘜鎷灞癹
輕幽見此,心裡也猜出她的意思,於是便替她問道:“卻不知皇太子回京,如何不回太子府,卻要到丞相府中去?”
宗總管心裡實則早猜出她們的疑問,只不過好像說這個答案卻也讓他自己無所適從,爲難了片刻,才說道:“太子殿下,是爲了去找丞相大人。”
“哥哥?”輕幽脫口一句疑問,原本雖不知他如何會在以爲太子妃病逝之時還不回自己府上,但自己心裡想着的,因着絨幻的關係,他此去必是去找絨幻無疑,無論如何,她也不明白因何,原是情敵的兩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皇太子宇文垂還會去找斐齡。
可是聞聽宗總管此語,絨幻卻好像是在心頭微微一震之後,明白了一些事情涔。
宗總管那裡,對於輕幽的疑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解。
“輕幽,”片刻,卻是絨幻叫了她一句,待她回頭看着自己,方又道:“今日我想住在這傾剎宮中,不知可否?”
輕幽如此便更是不明白了,微微蹙了蛾眉,道:“我這裡自然是沒說的,只是我卻不明白,你怎生的這樣突兀,究竟是何緣由?翳”
絨幻卻不理她的問題,只道:“你同意了便是,只等着我去向陛下並告一聲便是了。”說着,又向宗總管道:“總管聽見了,還要勞煩您一趟,只將我這裡的意思告訴府裡就是。”
宗總管這一回對絨幻的顏色倒是溫和了一兩分,但也僅是那麼一兩分,躬身一禮回道:“汪夫人放心,老奴定將意思帶到。”
絨幻微微點了點頭,忽而心裡又想起尚在相府中的夜栩、夜楓二人,雖是想着即便讓宇文垂知道了,但礙着自己和斐齡的情分,還有尚未見過的輕幽這個表妹的關係,倒也未必會有什麼大事,但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又對宗總管囑咐了一句,“對了,還望總管受累,轉告家夫一句,客人遠道而來,定要照顧好了方好。”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但中間加了一層心有靈犀,想必斐齡定是會明白的。
宗總管又應了一聲‘是’,輕幽看着這情況,自是絨幻不會如今便與她一個解釋的,故此自己心裡也不急了,只等着又兩句話過去,送走了大總管之後,輕幽方纔又向絨幻正經問道:“我還當他們兩個是情敵,怎麼偏生太子回京,不弔唁太子妃,卻先到了你們府上?找你也便罷了,卻是哥哥?”
“他從小就不多人能說心裡話的,”絨幻微微一笑,解釋開來,“陛下子息不多,就只有他這一個皇子。一起長大的,除了我和斐齡哥哥,也便只有那些宮人了,他們兩個的關係,平時堵着氣憋着恨也是了,只是遇到了什麼事,當真是除了我和斐齡哥哥之外,他找不得人說的。”
“而太子妃……”輕幽聽了她這一句話的點撥,心裡想了一想,也就大致明白了,“終究因你而受的他的冷遇,到了今日,多少愧疚,自然是不能與你說的,那便還真是隻剩下斐齡一人了。”
“是呀……”絨幻長嘆一聲,“故此要靠你收留一晚,這一日不知斐齡哥哥要與他耽擱多少時間在府裡,免得碰上,所幸我便不回去就是,再者剛剛的囑咐,我想七哥九哥也不會有事的。”
輕幽雖然嘴上未說起自己的擔心,但委實,當她知道宇文垂到了丞相府之時,心裡第一個擔心,就是尚在那裡的榮王英王是否會有何危險,等到聽絨幻與宗總管說那話時,她也猜得到絨幻的弦外之音,只是自己心裡的擔心,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總是消散不開的。
即便而後事情的走向當真是夜栩、夜楓安然無恙,但當宇文垂半月之後出現在自己面前之時,她還是禁不住的後怕。
且說這一日與絨幻說了兩回話之後,兩人又向甘寧帝說了情況,隨後的兩日間絨幻都在傾剎宮中住着,而等她離宮回府之後,輕幽一人身在宮中,卻也不甚瞭解外面事情的走向。只是通過宗總管的稟告,方纔大致知道,大概是太子回京五日之後,太子妃病逝,時而在外界的說法是,太子妃已然停靈近半月,終於行大喪之禮,舉國哀悼。也便是因爲此事,衆人在太子府中忙的焦頭爛額,也便無暇宮中常來常往,直至半個月之後的一日,輕幽沒有想到,自己見到宇文垂,竟然會是這樣的毫無徵兆。
這一日的臨安城,恍若是配合着人的情緒,陰霾了一片天空,蕭瑟的讓人不住的打顫。
輕幽站在傾剎宮庭中,身上只着一件赤金色的披風,看着眼前種着的棵棵後庭花出神,自從在這座宮殿裡見到這樣美的後庭花,她才終於知道,原來號稱忠臣良將世家的步家,會有那象徵着亡國的後庭花,從來不是意外。
不是因爲後庭花確實美豔無雙,已不是因爲步家當真有謀逆之心,一切,只是因爲這曾是母親最愛的花樹。
對於父親來說,母親的一切,永遠都是一切。
“記得當年,我任性似的非要喜歡玉樹後庭花,非要日日去彈那所謂的亡國之音,想來父親縱容我,也並不只是因爲心裡對不住我……”手指拂過枝椏,輕幽氣若幽蘭一般吐出一番話,聽不出是悲是喜,抑或釋然,“以前總是覺得盛京纔是冷的,與塞北比起來,江東這些地方,江南那些地域,都是再暖不過的,現在看着……”她苦笑一聲,“也都是一樣的罷……”收起手指縮進袖口裡,輕幽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心裡的冷,是什麼樣的大太陽都融不下去的……”
“自己都知道外面是冷的,怎麼還這樣單薄的站在風裡?”輕幽這邊話音纔剛落下不過片刻,卻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清朗的音色,甚是好聽,只是中間卻含着濃重不加修飾的悽怨。
不是怨女的那種怨,更想的是那種困在命數之中的佛家弟子,說不清道不明,卻是着實讓人心裡緊跟着觸動。
微微一驚之後,她回身望了過去,敞着的宮門之中悄無聲息的走進一個男子,一身素服都是華貴之氣,一張容顏像極了欺了雪色的湖水,俊俏確是俊俏,只不過,太多的情緒,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深重。
不過只這麼一眼,輕幽心裡便莫名的猜出了他的身份,從容步履的前走了兩步便停下來,淡淡一笑,“這樹下卻美過整個安寧宮的,宋國太子殿下難道看不出?”
宇文垂聽她平靜的道出自己的身份,垂眸顧自一笑,再擡頭時,卻是增添了兩分明媚,“你我身在兩國,自古以來都沒有表妹這樣稱呼表哥的。”
一聲‘表妹、表哥’,卻也勾連起了輕幽心裡的明媚,這一次方纔笑得真心實意,前走兩步與他對面而立,宇文垂徑自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纔要披在輕幽身上,卻被她攔了下來。
輕幽淡淡一笑,“你生在臨安長在江南,自然受不慣些許寒意的,只是我卻徘徊於盛京、伊犁之間,這樣的寒,不過都是小事罷了。”說着,輕幽從他手裡拿過大氅來,轉而親自爲他披在身上繫好。不知緣何,對於這位突如其來的表哥,即便知道他與斐齡絨幻之間的種種,或許只因爲血緣,她還是忍不下心去先入爲主的不喜歡他,就像對於斐齡,即便當時的初見是那樣的意外之事,在輕幽心裡,還是給了他那樣深切的信任。
待輕幽爲他繫好大氅之後,宇文垂亦是移了目光去看左庭側棵棵後庭花,眉眼中透露出一種悽然,卻也迷離,片刻輕聲道:“南方人總是受不慣寒的,像這後庭花,若非千面王侯有心,也是不會有能在寒冬的北方還燦爛的長着的……故此,姑姑總是我們宇文家裡最勇敢的,纔會這樣心甘情願的到盛京去,經歷從小不曾受過的嚴寒。”
“表哥……也知道我孃親?”其實對於宇文垂會知道曇陽公主宇文芝,輕幽絲毫也不感到意外,她之所以這麼問,好奇的,是他竟然會知道母親的故事。
宇文垂笑笑,側過頭來看着她,問道:“你可知道你姑姑身上的故事?”
她愣了一愣,想起心溋姑姑的故事,想起姑姑的一切,她心裡的感受,就像是在烈火烹油之時往鍋中澆上不多不少的水,在嚴嚴的悶上鍋蓋,任其在裡面爆炸迸濺,換到自己身上,就是讓所有的情緒在心裡轟轟動動,只是自己卻不能說出半個字來。
片刻,她還是點了點頭。
知道的,總是不能裝作沒有的事。
“身爲一國太子,此去經年,看盡了山長水浩瀚,表哥心裡卻不知究竟是喜是悲呢?”一個話題落下,輕幽想起這一年以來他對家國的置之不理,心裡瞬時確是起了一陣好奇,這樣一問,卻不知他會給出什麼答案。
宇文垂眉眼微微一挑,長舒一口氣,似笑非笑,“談不上悲喜,只是一個悔字。”頓了頓,他接着道:“悔當年離去,沒有儲君的擔當,亦是悔今日回來,尋不得心裡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