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罷,我讓你殺,只要你下的了手,這條命就是你的。”
當他說出這一句話時,輕幽真的覺得,天下間最殘忍之人,出他無二。
她知道成大事的狠辣是必須的,也知道夜栩是有多少心機城府的人,可是她從沒想過,竟會有這麼一天,他將這份殘忍毫不遺漏的運用在自己身上。
“呵,原是我傻,你從小便被當做未來帝王來栽培,殘忍如何,不過尋常之事罷了……”她眼眸旁側一落,再忍不住,倏爾落下兩顆晶瑩,夜栩並不意外,只是心如刀絞,“只是夜栩,當我求你,我沒這個能耐殺你,只想這樣平靜的避你一世,你就讓我這樣安生的過一世,難道就這麼難?即便如今你找到我,你憑什麼認爲我就一定會跟你回去?”
“你真的忍心,讓女兒身邊沒有父親?”他忍着撕心裂肺,只給她一懷強撐着的期盼的眉目,精緻的雙脣隱隱有一分顫抖,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心裡的愧疚難以言喻,其無可奈何,也非常人能懂。
而輕幽,起先猛然一驚,甚至執劍之手,瞬間便不自覺的落了下來,可隨即一想,卻也理所應當。
他能找到這裡,就定是對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收入眼中了,女兒的存在,被他得知自然也該是意料中事,只是她不明白,爲什麼他忍心這麼長時間的交鋒都不問一句女兒,而且當下,竟然忍心用女兒來逼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是有多麼不想拿出女兒做砝碼,逼她跟自己回去。
可是,沒有她的日子,四年已經夠了,若是日日年年如是,他又怎麼能活下去?
而對於素未謀面的女兒,他有太多的好奇,太多的疼愛,太多太多說不出的愧疚,這些,如今卻也只能隱忍不發。
“除了我和慕茶,未央身邊還有夜栒,已經夠了,不需要一個這樣複雜、這樣高處不勝寒、這樣機關算盡的人來介入她的生活。”她咬着牙別過頭去不看他,因爲她知道,若是看着他的眼睛,自己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謊話來,只是他讓自己這麼不好過,自己又怎麼能不反擊回去?
那麼,既然他覺得自己這些年來都和夜栒不清不楚,那索性就不去解釋,就這麼不清不楚下去罷,反正他們兄弟之間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而自己和他的這份夫妻緣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麼還有什麼是值得顧忌的呢?
“我不想聽這些無端的話。”他說的很是平淡,這讓輕幽實在是意料之外,“我自己所謂奪妻之恨,不過是這些年他在你身邊而我不在,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的女人,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你們,可你們卻不瞭解我。”
這段話下來,落寞幾許,亦是徒添堅韌幾許。
彷彿,他心裡亦有多少的不痛快,說不出,也不能說。
“我們不瞭解你……”聽在耳裡,她冷笑一聲,不由的後退幾步,總覺得面前的這個人是那麼可怕,那麼陌生而又近密,“從昔年相識,到今日再見,你數不數的清自己究竟瞞了我多少事情?你把自己的心包裹的那樣密實,你告訴我,誰有這個能耐靠近?又有誰有這個本事,能在這樣的條件下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