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路易顯然是從自己的幻境之中,被喚回了,擡眼一看,這位美麗而又賢淑的東方女性正在羞澀的望着自己,看着鼓足勇氣的羅佳琳。
路易忽然羞怯的臉紅了,他發覺自己犯了個錯誤,因爲他也不知道佳人的芳名。
這纔是一對歡喜冤家,一雙拎不清的糊塗蛋。
“好了,好了”,這辰光路易覺得既然人家好心的做出了美味的食品,自己就應該尊重佳人,而尊重的具體方式就是坐下來細細的品味,到底是來自浪漫國度的,用詞都是這麼的雅緻。
“好的呀”,羅佳琳忽然出聲迴應道,原本她想以默許來應承的,誰知道鬼使神差的竟然發出了聲音,好讓人難爲情。
記得前頭羅佳琳臨來的時候,那眼神着曾經閃爍出聰明的流光,這辰光它們又出現了。
“儂餓了,快些吃了吧”,羅佳琳一邊把食物放到了桌上,一邊細心的叮囑道。
這辰光路易想也沒想的露出了紳士風度了,他抱歉的對着羅佳琳溫柔的一笑。
路易,莫要糟蹋了焦香的麪包和香濃的牛奶,快把手中的畫筆放下來吧。
空中的上帝趕緊的提示着快要傻掉的這個人兒。
誰知道就是這支不肯放下的筆,卻陰錯陽差的,成了傳情達意的可物了。
羅佳琳拿起了這張畫稿,剛纔是隔了一段距離遠觀,這辰光近賞可就不一樣了,果然浪漫出來都是和藝術結緣的。
路易一手漂亮的水彩畫,畫得惟妙惟肖,首先羅佳琳的目光投向了廚房,那裡果然有張餐檯,再定睛一看,“哦喲”,她不禁有些讚歎了。
別說後世的中國人到了巴黎去看了人家的麪包房,就算普普通通的一架子,上頭也要陳列得就像畫展一樣,充滿美感,不由得讓人稱讚這些骨子裡填滿了藝術細胞的法蘭西人。
甚至就連阿拉上海人做飯的廚房,也
要在餐檯上擺放一個大花瓶,上面插着一束鮮花,正在吐露着芬芳。
看到這裡,羅佳琳的目光柔和了,熱切了,露出了女主婦纔有的輕柔的眼光出來了。
誰知道羅佳琳明亮得發燙的眼神頓時喚起了路易暗藏在心頭的激情。
“儂曉得伐?”,他一句反問式的話語開了頭道,就像黃浦江的流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裡廂是烤爐”,只見路易的手指頭伸向了一個角落,“這裡廂有個洗碗臺”,他“別有用心”的介紹道。
隨後緊跟着路易的手指頭就像在琴鍵上飛舞似的,滑向了烹飪的臺子,天哪,竟然是用的自來火,太超前了。
除了沒話說了,就是無可挑剔,羅佳琳真是覺得這一廳三間房子,外帶一廚一衛,就是理想中的家室了。
我們老祖宗爲啥要把家和室聯繫,有了家必須有室,就是房子,看看羅佳琳心儀的樣子,果然幸福繫於一套房子,這可不是瞎說的。
月落日出,又過了幾天,幾千裡之外,隨着一聲大炮的轟鳴,緊跟着硝煙又起了,“我的主啊”,亨同聽到大清國和法蘭西再次開戰的消息,不禁百感交集。
說來也不怪他,從來這兩個國家之間,都沒有正式宣戰,真的成了不宣而戰了,那是談談和和,糾結在了一起,成了古今中外一個奇觀。
這一天是光緒十年、公元一八八四年八月一日,亨同從葛司會先生那裡得到了一個絕密的消息,法蘭西無敵艦隊計劃炮轟上海灘。
前幾天葛司會先生信誓旦旦的對着目瞪口呆的路易講,如果對於法蘭西國的最後通牒,大清國不予接受的話,伊、英勇的孤拔海軍大元帥,將會命令留駐在吳淞口外的凱旋號鐵甲艦和德斯丹號巡洋艦,向駐紮在吳淞口的大清國南洋艦隊發起攻擊。
真是很懸哪!
如果法蘭西鐵甲戰艦強行的闖進了黃浦江,那
麼…
又驚又喜的亨同虔誠的對着耶穌像,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伊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期盼着啥事體的發生。
“講起來當初上海灘鬧太平軍的辰光”,亨同忽然心頭生出些花頭出了道:“租界裡頭避難的華人,比對人滿爲患”。
阿曉得的,前頭《字林西報》的安德森先生講過的,上海灘的地皮正是因爲當初的難民潮,而飆升。
多麼激動人心的一場地產盛宴或許就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拉開序幕唻。
“如今是戰是和,取決於法蘭西人的決心了”,尤其是他聽說法蘭西軍人強勁的對手劉銘傳已經離開了上海灘上頭,心頭不禁怦然亂跳起來。
“如今的時局,看似讓人眼花繚亂”,亨同一邊說着,一邊他的眉頭皺起來了。
需要冷靜的判斷,尤其是看透最終的結局,顯然這有些難辦,怪不得亨同臉色鐵青,繃得緊緊的,好比那初秋的寒意又一次驟然來襲了。
這辰光亨同焦躁的在屋裡來回的走動着,那臉色越來越嚴峻,果真掛上了一層薄薄的秋霜。
這辰光忽然樓梯響了,很快那輕捷的腳步風一般的移動到了房門外,隨着“吱呀”的一聲,門被推開了,路易走了進來。
“親愛的亞拉伯罕”,路易熱情洋溢的致意道,看上去讓人不禁想起那句話,情場得意。
亨同一見路易露出輕鬆的表情,心頭莫名的浮起一陣慶幸來,“哦”,他甚至帶着有些打趣兒的口吻講道:“親愛的朋友,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親愛的亞拉伯罕”,路易揚揚眉,愜意的對着亨同講道:“生活是美好的,不是嗎?”。
聽到這裡,滿腹心事的亨同卡殼了,就像吳淞口外法蘭西炮手*作後膛炮中的炮彈打不出來了似的,頓時啞火了。
“這個老朋友怎麼啦?”,愣了一歇歇的亨同不由得心裡頭驚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