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證明,司徒定瀾不好惹,沈君清,更是惹不得!
當黑衣人頭領捂着流血的雙眼,在地上來回打滾,嘴裡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時,他才明白這一點。
彼時,黑衣人頭領欲用劍刺向沈君清,卻見後者突然一臉驚恐,嘴脣哆哆嗦嗦道:“你,你後面……”
他當然是不信什麼鬼神的,可是由於沈君清的臉色都已經發白了,看樣子根本不像是裝的。他的心裡也未免起疑了幾分。
於是,轉頭往身後迅速地瞥了一眼,但是,什麼都沒有!心知沈君清又在耍詐,忙回過頭想要解決掉她。可是,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就見那雙素手一揚,白色的粉末立馬飛了出來,直直衝進了他的眼裡!
下一刻,他就感覺好像有千萬只蟲子鑽進了他的眼裡,啃食着他的眼球!
右手慌忙丟下佩劍,食指和中指彎曲成鉤狀,直直向他自己的眼睛挖去!
他只覺得,如果不把那些蟲子掏出來,他的眼睛一定會瞎掉!可是,當他的手指戳進眼球時,他的眼睛,才真的瞎掉了!
他瞎了。被自己的手戳瞎的!
那邊,黑衣人們見頭領都已着了道,紛紛慌了神。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司徒定瀾抓住時機,將黑衣人全部給逐個剷除了!
月朗風清的良辰美景,本應賞酒作樂,可這裡,卻因剛剛經歷了一場廝殺,而屍體遍佈。
一個較爲瘦弱的身影喃喃道:“小云,你在天上,可以安息了。”
司徒定瀾走過來摟了摟她瘦削的肩膀,無聲地安慰着。
沈君清也不矯情,順勢便靠在了司徒定瀾的肩頭。不管發生多少事,這個肩頭,永遠都是她的避風港,永遠,都讓她覺得那麼暖。
但,不和諧的聲音總是時時刻刻都存在着!
但見一條白綾不知從何處而來,勢不可擋地朝依偎着的二人攻去。其破風聲,並不是很大,卻有着不可抗拒的氣勢!
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司徒定瀾與沈君清竟然誰都沒有注意到異常!於是,待那白綾逼近時,二人雙雙被它從後背擊中,齊齊向地上栽去!
幸虧司徒定瀾輕功不錯,在即將栽地的一刻,一躍身子,在空中做了個漂亮的反翻之後才落地。
忙又用右手拖住即將倒地的沈君清,二人這才避免了栽地的尷尬。
“哼,司徒定瀾,武功不錯。”但見那白綾攻擊完二人後,就退了回去。
那白綾的方向處,是一臉怨毒的北宮妃。
她已經聽了白禮的話,將困住那什麼初七的陣法給解了。可當她馬不停蹄地趕回與白禮在一塊的客棧時,只見到了牀上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叫她,如何不恨?
妃兒……沈君清差點就脫口而出。可是,話到嘴邊她方想起,司徒定瀾已與她說過,白禮和北宮妃是一夥的,他們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眼睛在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黑衣人與北宮妃身上轉了一圈。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想必,這些黑衣人,便都是她的傑作。
上次,這些人就試圖綁架她,那會她確實對北宮妃心生了疑慮,可是,到最後她還是選擇了相信她!
原來,只有她一人太傻。
不可能一點傷心都沒有,畢竟她一直拿北宮妃當妹妹看待。
“每天裝單純,裝無害,你不累?”沈君清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怎麼不繼續裝下去?”
如果不是白哥哥的出現,我當然會一直裝下去。
可這話,她也只在心裡說說,她覺得,讓沈君清聽到白禮的名字,都是對白禮的侮辱!
“你現在要和司徒定瀾去攻打烏蘭國,我還能裝麼?”
沈君清眉心一動,想不到,她竟是烏蘭人。司徒定瀾也是驚訝了少許,想不到白禮是樓安人,這北宮妃與白禮是一夥,居然會是烏蘭人!
既然她是烏蘭人,那麼,她所有的刻意接近與蓄意謀害,都能夠解釋通了。
現在司徒定瀾要折回戰場,她定然是怕烏蘭國會吃了敗仗,所以,想在半路截殺他們!
“你以爲,你現在一個人,都夠得逞?”沈君清心思輪轉了半天,最終問出這麼一句話。
難怪她老覺得哪裡不對勁,沒錯,問題就出在這裡!既然北宮妃是有目的接近他們,那她定是城府極深之人。
方纔,數十個黑衣人都被她和司徒定瀾給解決掉了,北宮妃一個人,豈不是找死?
一個有城府的人,會去找死?
可北宮妃卻沒有半分畏懼,在現身之前,她就想到了,要麼藏着,要麼死!所以,她選擇了不藏着。
“沒錯,我用毒不及你,武功不及司徒定瀾,”北宮妃頓了頓,又繼續道,“可是,只要能殺了你們,我寧願來個魚死網破!”
聽到這裡,司徒定瀾握緊了手中的佩劍。俗話說,不怕武功高強的人,就怕不要命的人!
北宮妃握住白綾的手也是一緊。那張臉上再也沒有了往常的單純無害,只有深深的凝重與無盡的怨恨!
這廂,沈君清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袖口的毒藥。如果真的魚死網破,她想,她不會對北宮妃留情半分!
寒月映照下,茂盛的竹林之中,一剎間,白綾飛出,冷劍破空,毒藥漫天!
司徒定瀾與沈君清再度騎着馬踏上官道時,天都快矇矇亮了。
司徒定瀾隨意從衣上扯下一塊布,將右肩的傷口纏住,轉頭安慰道:“我沒事。”
沈君清一臉的凝重,不過以她的經驗看來,只要傷口不大出血,也確實沒什麼事。現在天都快亮了,若不再趕緊趕回戰場,這回恐怕真要落大將軍口實。
二人對視一眼,便都明白了各自心中的意思。齊齊勒住繮繩,向前奔去。驚嚇了不少官道旁的林子裡的鳥。
而他們原來身處的樹林,藉着月光撒下的清暉,能夠看到遍地都是屍體。最醒目的,是一塊白綾旁邊,一個女子安靜地躺在地上,只不過她全身上下籠罩的那種死氣,隨便一個人都看得出,她已經,死了!
“太子殿下!”
司徒定瀾與沈君清趕到戰場後。司徒定瀾直接去了議事重地,而沈君清則回了太子的房間。
司徒定瀾會毫無保留地與她商議軍事,可那羣老傢伙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嗯。”司徒定瀾一邊跨進去,一邊應着。
奇怪的事,衆將軍圍在這裡議事,可大將軍卻不在。
想着,司徒定瀾就問了出來。
“回太子,”一個鬍鬚已經有些泛白的將軍站了出來,凝重地道:“大將軍如今正率領戰士與敵軍交戰,情況,不容樂觀啊!”
司徒定瀾朝他看了一眼,這是定遠國的老將公孫良,因爲做將軍也是數十年,在軍中的威信不輸大將軍。
打量完公孫良之後,目光從他身上收回,繼而轉移到桌上的作戰圖上。衆人見到太子的目光,紛紛讓開了些,以便於司徒定瀾能夠看得更加仔細些。
作戰圖上奇怪的符號衆多,而且畫的奇形怪狀,若不是專業作戰的人,恐怕根本看不懂。而司徒定瀾只匆匆瞄了它幾眼,心中就有了他們此次作戰模式的大概模樣。
“都隨本王去城樓觀戰!”司徒定瀾一聲令下,隨即拂袖轉身就出了這裡。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了幾眼,戰場上情勢不容樂觀,所以他們才窩居在此看作戰圖,試圖從中找出突破之處。
而這太子一來,竟然就要他們去城樓觀戰!再說了,他就看了那麼幾眼,真的看清了麼?
就連幾個信得過太子的人,都懷疑太子在虛張聲勢。
可是,畢竟人家是太子!是皇親國戚,是儲君!心中再不滿也不能如何,就都跟着司徒定瀾往城樓而去。
再者,是司徒定瀾央求他們去的。那,這次若打了敗仗,還可以藉機將罪責都推到司徒定瀾身上!
看吧,都是你,不讓我們看作戰圖,我們哪有時間想出應對之策?
想到這裡,有好幾個將軍心頭都舒緩了不少。打了敗仗又如何?只要有人背黑鍋就行了。
司徒定瀾一來到城樓,就一把奪過眺望官手中的望遠鏡,細細看了起來。
城樓之下,盡是震囂喧天的喊殺聲,兵器碰撞的拼搏聲,以及,血落在地上的,讓人心顫的聲音!
大將軍已經殺到了敵軍後部,勢不可擋!可是,他身後的士兵,卻沒有他的勇猛,反而被殺得丟盔卸甲!
但大將軍卻沒有絲毫髮覺,依舊是奮力殺進敵軍內部。
看到這裡,司徒定瀾額頭上青筋冒起,猛得將望遠鏡摔在了一邊!
眺望官哆哆嗦嗦地撿了起來,一臉害怕地看着司徒定瀾,生怕他像摔望遠鏡一樣,將自己摔個粉身碎骨。
這時趕上來的將軍都不明所以,想要說些什麼,卻在看到司徒定瀾鐵青的臉色時,生生將想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
但見司徒定瀾緊緊將十指握成了拳頭,那關節發出的“咯吱”聲,甚至都能清晰聽見!
這大將軍,是想送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