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刀光,你追我趕,鮮血,背叛,仇恨,慾望,這些混亂又墜落的一切,在今晚上映,它要開自己虛僞的皮囊,讓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裡面的黑暗與絕望。
最後的一刻,竟是死士陪着她,琅琊眼睛泛酸,猛地,有一道濃郁的血腥味從身後傳來。
她能感覺到死士跨上了馬背,爲她披上衣衫,偑上玉佩,語氣微顫着告訴她:“皇上,往山下跑!山下有我們的人在等您。”
語畢,他看似輕巧提起一口氣,赫然躍下馬背,擋住暗部的前路。
琅琊轉過頭去看那名死士,他的後背扎着二枚扎眼的利箭。她剛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他爲自己以身檔箭。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只是死士,卻對自己忠心耿耿,商天裔是自己這麼親近的人,他卻……
不應該……不應該這樣!
“琅琊!”一道挺撥的身影似從天而降般,落到她眼前,提掌,對着那橫衝過來的馬重拳一擊!
馬被擊倒,虛弱在地上哼氣。這一拳的餘波殃及馬背上的琅琊,她直被撞得飛到半空。
可預想中摔落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一個染有血腥味的懷抱在最後一刻接住了她。
死士帶着琅琊站穩,呼吸急促混亂。失血過多,讓他的身體已經負荷,但他仍堅守着自己的使命:“這裡有屬下攔着,皇上快走!”
琅琊卻像是沒了知覺,整個人呆呆看着拿起長劍的商天裔,心頭越來越疼。
他真的要殺自己……
“皇上快走!”死士提劍而上,與商天裔擊打在一起,刀劍碰撞閃出的火花,在夜色裡亮得嚇人。
琅琊看着他瘋狂殺戮的姿態,忍不住握緊腰間的寶石!他真的要殺了自己,南宮琅琊!你他醒一醒!眼前這個人不再是以前的天裔了!他不再愛你了!他已經被權力和慾望迷失了真心,他再也不是你的商天裔了!!
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愛,不值得,逃吧,逃開這個地方!逃得遠遠的!
手掌用力一握,寶石菱角劃破掌心,琅琊纔回過神來。緊接着瘋了似的往山上跑去!
枯枝亂丫將她的臉劃作,劃破,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前面再沒路可走,出現一片光禿禿的懸崖。
不,琅琊轉過身,想往回跑。
“你還想哪去?我親愛的南商皇上?”商天裔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手裡閃着寒光的劍冷冷對着她。冷酷又嫌棄道:“皇上,皇位是屬於我的,你,只配死在我的劍下!”
琅琊慌不擇路的後退。
一步又一步,往崖邊退。
崖底的風吹起她的發,右腳踏空的感覺讓她惶恐的向後看。
黑洞洞的崖底就像怪獸的嘴。只等着她再後退一步,就將她拉入地獄,永無回頭!
琅琊
驚得向前快走二步。商天裔的劍隨即頂到她右肩膀處。他冷酷的聲音變不屑傳來:“真是一隻可憐蟲呢,你真該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幸虧我沒有愛上你。”
琅琊抱住頭,崩潰的低吼:“那你爲什麼娶我,爲何要在我大婚之日回來尋我!”
“娶你?娶你不過爲了皇位,哪想到你竟然真的相信?”邪性十足的冷笑。“不過南商皇上的滋味,倒是不錯得很。”情色的挑着眉,商天裔面帶不善。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琅琊拼命搖頭,腳下慌亂的後踏,崖邊的石子早已鬆動,琅琊這來回的走更讓山石放得鬆軟。
“現在,也該到了了結的時候了。”商天裔手裡的劍微提。
“將軍,將軍。您沒事吧?!”李躍景一身禁衛軍的衣衫,伸手一邊搖着躺在龍牀上的商天裔,一邊往門口張望,深怕那些人衝進來。“將軍。將軍!快醒醒!”
商天裔昏昏沉沉的張開眼。
“將軍,您醒了!”李躍景上前將人扶起,急道:“您看到皇上了嗎?我有爭事要與皇上詳談。”
揉着脖頸,商天裔用力搖了搖,而後猛得站起身,驚到:“琅琊,琅琊!糟糕!向錚要殺了琅琊!我得去阻止他!”
身體一躍,商天裔便跳出窗外。
李躍景一驚,急急跟上去。他與商天裔功力相差略大,要眼緊他實在吃力,但他仍是盡力不讓自己退太多,這跑邊問:“向錚?向錚?這名字好熟?好似在哪裡聽過啊,向錚?啊!鎮遠大將軍向錚?”
李躍景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心裡不由嚇得不清。
他不過被關押了幾日,這幾日裡,竟然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
但是,李躍景追上商天裔,問道:“他不是早在南宮碩上位時便死了嗎?”
“他沒事,一直隱逸在將軍府,今日起兵造反,想擁我上皇位!”商天裔恨恨咬着牙。“他說我是先帝后人!”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李躍景連輕功都忘了使,直愣愣的停在了原地。
懸崖前,商天裔眉眼冷清,手中劍氣一指,直擊琅琊面門:“去死吧!”
劍身刺入琅琊肩頭,巨大的衝力令琅琊身子一退,落入崖中!
“呵,竟然落崖了?真是便宜你留得一具全屍!”‘商天裔’收回劍,冷笑着將手指放到耳側,輕輕一撕,一張輕薄的人皮面具剝離下來,露出一張佈滿歲月褶皺,卻精神抖擻的臉來。
他是向錚!
懸崖的風那麼大,那麼大,她感覺身體被吹得打轉……
她癡癡看着黑暗一點一點將自己吞噬。她是這麼的糟糕。即使再活一次,仍舊沒有改變她的未來,她仍舊沒有沒讓雙親起死復生,也沒能得到商天裔的真心。
痛苦的閉上眼,琅琊在半空中癡癡狂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癡,笑自己的所有所有……
或許是上天
憐她,眼前黑色開始漸漸幻化,成片成片的血色開始在空中飄蕩中。
血色中,她看到上一世。
那場大火燒船!
火舌妖嬈惡毒侵蝕着船身,船上位置空缺,倆人中只能活一人!
“晉清,你要好好照顧琅琊,你定要好好照顧她!”母妃緊緊握着呂晉清的手,轉而跳入水中。
她得了頑疾,無法治癒的頑疾。父王想跟着母妃一起走,但母妃告訴他,活下去好好照顧孩子。她最終的絕望,是恨自己沒什麼沒能陪在孩子身邊。
但她的孩子卻辜負了她。她親手殺了父親。
仍是上一世。
南宮清扭曲的臉惡毒殘忍:“如果想幫她坐穩王位,你必須娶若依,南宮琅琊毫無權勢,既然上了位如何?左相與右相都不省油的燈,若是他們想,隨便勾勾手指,都能讓南宮琅琊死無葬生之地!商天裔你是聰明人,若是想護她一世,沒有什麼比一位手握重權的武將來得穩當。只要你娶若依,我便向你保證,南宮一支,永世效忠她!”
他痛苦流涕,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但迎親的高頭大馬上,他卻扯出了笑容,他想讓他死心,他要護她爲王百世!
雪花飄凌,鮮血滿地……
她看到了一切,這殘酷的真相……
荒無人煙的小樹林道,車輪摩擦地面發出的陣陣軲轆聲,由遠而近。
“籲--”駕着馬車的車伕,忽然緊急地勒停馬車。
車內之人好奇地問道:“發生什麼事?”
“老爺,前面路上躺着個姑娘……”
車伕睨着前方不遠處,直挺挺地躺在泥地上,一身亂糟華服的女子,爲難地稟報車內之人。
話畢,車內之人已撩起深藍色的車簾,朝車伕所說的前方張望,淡漠的眼眸隨意地打量那受了重傷,昏迷過去的女子一眼,一襲明藍色錦衣袍的男子淡然道:“擡她上來吧!”
“是。”馬車後騎馬的兩個男子,下馬走近女子,粗魯地將女子擡至明藍色錦袍男子所在的馬車。
馬車繼續啓程。
軲轆軲轆的車輪壓地聲,清晰地響在耳畔,遠遠近近,近在耳又似遠在天際。
琅琊迷迷糊糊醒來,入目便是平滑暗沉的車頂。車頂中心明亮,伴着光線明亮的過度,神似陀螺一般快速轉動起來。晃得琅琊昏昏沉沉,猛地,車身的一個顛簸,琅琊再次昏睡過去。
“老爺,這姑娘不會死了罷?”鹽商身邊的小廝顫巍巍看着琅琊開口。
鹽商飲着茶,淡然道:“大夫只說了這姑娘骨斷,並無生命危險。”
“噢噢,還好還好。”小廝拍拍胸口,憨厚的臉上一臉慶幸。“若是這女子真的死在馬車裡,纔是真正的晦氣。”說着忍不住探頭看一眼琅琊的容貌,小廝紅了臉,呵呵傻笑着說:“不過這姑娘生得真漂亮,比梅花苑的頭牌還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