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得看向左相,琅琊琥珀色眸孔在那一剎那綻放出殘忍的血光!
這血光太過強烈,強烈到左相預見了自己屍首分離的血腥場面。
琅琊冷冷盯着左相,在他蒼白的臉色裡接過上面的話:“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咕嚕!’左相嚥下一口唾沫,忍不住後退一大步,踉蹌着差點摔倒在地。整個後背滲出一層細密汗水。
左相的表現太過於異樣,令衆人忍不禁將倆人的對話反覆咀嚼。
而就在這個空檔,琅琊卻像變臉似的一笑。回頭看着左相一派的大臣道:“本宮最後問一次,衆位愛卿是否已經確定此生忠於左相?若是,本宮便允了你們共同討論詩詞歌賦,頤養天年的意願。”脣角高高翹起,琅琊緊接着一轉話頭:“自然,若是衆位愛卿有抱負有能力願爲南商效力,本宮自然也不會虧待。”
這明顯是在挖牆角了……
但這牆角挖得極有效果,至少衆位大臣心裡都打起了鼓。
而鼓點子打得最響最密集的自然是那位由琅琊親自指定,右相動手捉入牢裡的中立派。
他本就與左相不同道,自然犯不着爲了左相賠上仕途。
想了會後,當即表示道:“臣願爲南商效力,爲太子分憂!”
“好!本宮便看中這般的人才!商欽。”琅琊對着身後的商欽撇去一眼。
商欽會意,抽出偑劍衝着那位中立派的大臣斬過!
只見火星閃過,牢房的鎖生生被砍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琅琊提醒那位已經呆掉的大臣:“時間不早了,愛卿還不快回府去換身衣物,準備參加登基大典?”
這位中立的官員在商欽抽劍砍來時,還當自己活不過今日。哪想那位武藝高超的小將竟是拿劍削鎖。
緩回神來行了禮:“下官遵旨!”
琅琊含笑看着他離去,而後轉頭看向其它官員。
其餘衆人見那人表示效忠便輕易離去,心裡不由跟着蠢蠢欲動起來。
漸漸地,衆人都開始鬆口。
待太陽亮脫地平線時,整座地牢除了左相,再沒有一名官員。
左相看着琅琊,眼底是不曾有過的慌亂。
他苦心經營了許久的權勢,就在剛纔……土崩瓦解,左相一派中的半數宮員皆被琅琊收服。
“左相。”琅琊從懷裡抖落出一張寫着細密字體的紙張,伸進木圍欄裡。笑着勸道:“左相不必介懷,衆位大人不過是順應時勢罷了,若是左相對衆人不滿大可以按着紙上的人名前去一一教訓了。但是留口氣在,本宮皆不會怪罪你。”
左相死死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上面寫的都是與他關押在一起的衆位大臣。
眸孔猛得一縮,左相不可思議望向琅琊。
這世上誰都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琅琊準備這張紙,說明早在過來前她就打算好了要說這些話做這些事。
即使是他在朝爲宮多年也不敢在一件風險極大的事前保證不出紕漏,眼下,琅琊小小
年紀,卻已經懂得如何精準的看透人心。此時此刻,左相只覺得,他從未真正看透過眼前這位太子殿下。
若是……
若是……方纔衆位被關押着的大臣沒有動搖,她真會罷免了衆人職務?
若自己沒有去尋她,她是否仍會指派右相將自己押入地牢?
若是當初右相沒有與她合謀,她現在又會如何處置?
無數的想法一一跳過,又順着琅琊那身閃到嚇人龍袍回到圓點。左相遲疑了好半晌,重新看向琅琊嘶啞着噪子問道:“太子殿下,臣輸得心服口服,只不過微臣還有一事想要請教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想過,若方纔衆人堅定與微臣共進退,您會置於如何境地?登基大典缺少如此多的官員以及三朝元老之一,會是如何的場面?”
琅哼笑着鬆開手,那張寫滿人名的紙飄飄乎乎落到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琅琊微眯着眼,聲音飄乎的像是從天邊吹來一般。“若真是如此,左相怕是不能安然無恙站在此處了。”
左相牽動着眉宇間的肌肉形成一道‘川’字。
殺雞儆猴,他怎麼沒想到?
琅琊提着衣袖回攏一些,道:“本宮已經說了,左相年事已高,三朝元老的接班人都已漸漸成長,時代變了,自然也應由我們這一輩來做主了。至於左相手中負責的大小事物,本宮心中已有了接班人選。”頓了頓,“年慍文,左相府大公子,前通朝政後獻良計,有如此人才跟在本宮身邊,定能穩住朝堂,畢竟虎父無犬子,左相你說可對?”
左相眼中最後的光芒被琅琊這番話打消得一乾二淨。
溫文,左相府嫡長子,有着這層關係在,底下官員的如何配合的姿態他都可以想像到一二。衆人只會當大公子挑起了家父的心血,絕不會想到慍文與太子合作生生將自己拉下馬!
如此局面,他想翻盤已經絕無可能……
時間已經不早。
“商欽。”琅琊道:“在這裡陪着左相說說話,大典即將開始,想來留着左相一人在這裡總是有些怠慢。”
“是。”商欽恭敬道:“屬下遵命!”
登基大典雖只有七天準備,但宮中仍是佈置的極爲隆重,向徵帝王的金色錦旗在風中鼓動,紅色地鍛在宮道中央驕傲躺着顯得異常扎眼,宮人步履緊張走在側邊,深怕那豔麗地鍛沾上一絲泥灰。
羣臣早早換上朝服靜等在紫金殿我。
應還在喪期,規定樂章不奏,只許午門鳴鐘鼓。
從地牢回來後,琅琊命都統領即刻帶着年慍文到琅琊苑,
自己卻是不急不緩信步慢走着。
年慍文只當太子尋自己來什麼急事,整個人趕得又急又快。
只是到了琅琊後,那位要見自己的正主還沒有過來。
正猶豫着是否要與都統領確認是否是太子尋自己?便見琅琊出現在了院前。
“年副將,哦,不對。”琅琊笑着走向年慍文,順手不忘接過春蕊送上的絲娟擦了擦手。“瞧本宮的記性,如今應該喚慍文爲丞相了
。”
年慍文臉上的肌肉略略抽搐着,似乎非常緊張。
“太,太子,家父……”
琅琊把絲娟遞迴給春蕊,順勢坐到椅子前。“左相乃是朝中重臣,本宮怎會待薄他?”
“這,這就好,這就好。”年慍文一連說了二聲。整個人看起來放鬆些許,搓了搓手後彙報道:“昨日太子命右相帶走左相時,微臣已趁着書房警衛鬆懈進入其中,父親書房內有關於朝堂的政事書錄已盡數藏好,要確保太子登基後朝堂之上不會有何大事發生,然,然後……恩……那,那個……”
順暢的話不知爲什麼突然打起了結巴。
琅琊朝着年慍文睨去一眼。
年慍文被這一眼看得打了一個激靈,語氣即刻順了不少:“微臣在書房內發現書信一封……不,不小心看了其中內容……”
“哦?”琅琊斜着眼看向年慍文。“可是信上的內容太過於駭人,把南商最爲年輕的丞相給驚着了?”
喉節上下滾動,年慍文嚥了一口唾沫。聲音低了不少:“信,信是王王爺交於家父的。內……內容……內容關乎於……關乎於……”
年慍文吞吞吐吐,聲音更是一字比一字低。
“關乎於……先……先帝。”
年慍文的聲音實在太小,任憑着琅琊細細分辨,也沒有聽到最後兩個字。
不由皺眉重複道:“關乎於誰?”
太過緊張,年慍文臉上的肌肉忍不禁抽搐了一下,跟個犯了錯了孩童般,下意識的重複道:“先,先帝。”
“先帝?!”琅琊聽清了,只不過聽清的同時,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和先帝有什麼關係?”
可能緊張到極致,年慍文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穩了不少:“若依郡主爲先帝血脈。”
“水若依?!”琅琊的眸孔一縮。“是皇爺爺的血脈?”
水若依身着宮裝,一雙水潤的眸子來回掃着走得這條百里長廊,聲音裹着濃厚的躍躍欲試。“年公子,今日真的可以讓我,哦,不對,應該自稱寡人,寡人。”激動的撫上胸口,水若依目光炯炯:“寡人可以順利登基?”
“這是自然。”年慍斌拿着白色摺扇看似風流的扇動着。腳下也沒有停頓。“父親早前便與親信大臣以及朝中老臣秘密商量好,此時宮中侍衛已全數換成我們的人馬,屆時只需在琅琊入殿叩拜祭天,便可趁着時機成熟一舉逼宮!”頓下腳步,年慍斌回頭對着水若依玩鬧般的作揖行禮。“到時,皇上便可高枕無憂坐擁天下!”
高枕無憂坐擁天下。這話實在動聽。水若依溫婉的皮囊情不自禁流露出幾絲瘋狂。
“太子。”林公公恭敬行禮。“吉時已近,應去紫金殿了。”
“好。”琅琊側頭看一眼趙逸,伸手拍拍他的肩頭後,隨着林公公與衆位宮人往紫金殿走去。
趙逸恭送琅琊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直起身,眼神飄浮望向拐角的位置搖頭淺笑。將他們衆人一早分散安插入宮中侍衛與守門護院,原來都是爲了這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