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院子裡種的花草外面也見得比較多吧?”
白琴細細打量四周的花草植物,而後認真點點頭。
琅琊輕笑一聲,介紹道:“琅琊苑處於皇宮右側,此處後貼女眷內院,左靠山水小榭,雖是略爲偏些,但風景卻是宮最美,地域也是每個院落宮殿中最大的。”琅琊邊走邊說,順着一排長廊走到後院,閒適幾步就來到了石橋上。
此時的天空已換上一層藍灰豔袍,袍子黑灰中透着天空的淺藍,點點星光光鑲嵌於色彩之上閃着光芒。倒映着泛有漣漪的湖面上都明亮了幾分。
琅琊站在石橋上,看着橋邊的睡蓮朵朵綻放。彎下腰輕扯了一片蓮花瓣。“如今天氣越來越熱了,傍晚時分來此處走走,還可以降些涼意。”
白琴看着琅琊手裡的睡蓮花瓣,眼神一轉,順着腳下的小橋流水到不遠處的水榭長廊,認真道:“宮中要挖出一條活水來極爲不易,此處的工程怕都耗了好些年。”頓了頓,總結道:“看來皇上對太子極是寵愛。”
提到皇爺爺,琅琊脣角微微僵硬了半晌,轉眼卻是笑道:“皇爺爺對琅琊自然極好。”
白琴看着琅琊這個表情楞了一會,而後直白道:“你不開心?”
怎麼就連這性子都和商天裔有幾分像?
琅琊看着他無奈搖頭。“既然知道我不開心,就不要指出來了,將別人隱藏的情緒翻出來這可不是什麼君子行爲。”琅琊鬆開手裡的蓮花瓣。“畢竟我還指望着可以矇混過去呢。”
“我不是什麼君子。”白琴說得一本正經。“至少我沒有見過哪個君子做琴師。”
琅琊忍不住輕笑一聲。
這種難得輕鬆感真是太久沒有感受了。
或許是他太像商天裔,而且琅琊清楚的明白這人對自己沒有圖謀,沒有尊卑,沒有陷害,也沒有各咱繞着彎的套話。就像尋常朋友一樣的相處。
琅琊眉目一展,轉頭看着白琴道:“你在水榭堂時這麼說話,那些客人不會惱麼?”
白琴想了一下,道:“我極少去彈琴,見過的客人,應該只有十餘個。”
“哦?”琅琊對白琴形容的場面倒有些好奇,“這十餘個人裡,都見識你真面目的?”
“恩。”白琴認真的點頭。他似乎做什麼事都很認真。
琅琊鮮少看到商天裔穿白色。此時夜色已深,雖然有燭火照亮周圍,卻也只有一個朦朧的大概。他本就與商天裔幾分相似,如今夜幕下,琅琊恍神間幾乎以爲看到了商天裔。
急急收回那飛散的思緒,琅琊輕咳一聲道:。“時間也不早了,琅琊苑大得很,平素要是空了便好好逛逛。”
“太子。”白琴見琅琊交待完就想走,轉眼叫住她。
“恩?”琅琊背對着他,示意他有話便說。
白琴不知道琅琊爲什麼轉眼間有些躲避自己的感覺,歪了歪頭,而後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明日回水榭堂去。”
琅琊難得想留一個人身邊,不止因爲他像商天裔,更因爲他是自己難得 不帶利
益關係的好友。
他要走的事讓琅琊略略皺了下眉頭,但仍是體貼道:“那我明日爲你備馬車。”
白琴點點頭,而後看着琅琊道:“如果我想來看你,還可以來麼?”
“當然可以。”琅琊笑着回頭看他。“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罷。”
水若依沒能進到琅琊苑裡一探究竟,只有早早回了皇后寢宮。
那廂年慍斌送走水若依後,趕回了府裡。
左相坐在書房內正看着古書。
年慍斌敲了幾次門後進入書房。“爹。”
“怎麼了?”左相放下手裡的書,擡頭看着一臉興奮的幼子。慈祥道:“可是碰到什麼好事?”
“爹爹未卜先知。兒子真碰到了好事。”年慍斌情急上前,走到左相身側貼着耳道:“兒子知道了太子的弱點。”
左相清俊的眉一提。略帶疑惑道:“太子的弱點?”
“正是。”年慍斌脣角自信上挑。“爹爹可還記得當年龍船之事?”
左相的勢力就是從龍船一事後慢慢壯大,對於這件事自然有所瞭解。
只是……
“太子的弱點難道和當年龍船的事有關?”
“正是,太子的父親呂駙馬雖亡,但仍有一子留在世上。而此人一直被太子囚禁於駙馬府內。”
左相活了這麼些年,他盤算的自然要比年慍斌多一些,聽他這麼一說,想到的並不是可以利用這個消息,而是幼子得知消息的出處。
“既然此事一直沒有批漏出來,你又怎會知曉?莫不要被人設計害了。”
年慍斌眉梢一擡,自信道:“父親也太小看兒子了,兒子早就打聽清楚了宮裡的一些事,有些時候女人與女人之間的關係特別微妙,從表面上來看平安無事,但細底裡卻能翻出大文章來。當年被午時斬首的清公主您還記得麼?”
左相點點頭。
“她的遺女水若依如今寄養在皇后名下,她與南宮琅琊,商天裔自小長大,這三人可謂青梅竹馬,而如今男未婚女未嫁,水若依一心傾慕商天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命運的齒輪在時間的推移中漸漸推進。所有人順從的按着人生原有的軌跡遊走,可是十餘年前的意外重生打亂了這場輪迴,命運的推手開始偏差,衆人的未來正在被改寫,原本的命運之線開始變得模糊……
模糊的點快到來得非常快,首當其衝就是南宮碩的身體。
琅琊一身宮袍靜候在大殿之上,也不知今天的是怎麼回事,天氣異常的悶熱,不過站了一會,後背就出了一層粘膩的汗。
右相像前幾日一樣,與琅琊說着話。“微臣前幾日得到一件珍寶,隨身收藏可以保身體涼爽,太子不知可歡喜?”
琅琊回頭看一眼已是大亮的天色,皺眉望了望龍椅。照理說,現在的時間應該上早朝了,皇爺爺向來守時,今日卻遲了整整半刻鐘?
莫不是……
琅琊心頭一跳,還不知具體緣由,就見有一個身影從外勿勿跑來。
琅琊眼尖,一眼就瞧出那跑來的人正是林公公無疑。只是離得近了,卻見他猛停下了步子,伸手拍了拍臉後,整了整儀表。
直到臉上再也看不出他的彷徨後,這才一臉嚴肅走來,跨進殿內,對着朝中衆人行了禮道:“皇上身體有恙,今日早朝休免。衆位大臣若有摺子便交由灑家罷。”
南宮碩自登上皇位便鮮少有不上朝的時候,衆位大臣心裡都有自己的一杆稱,想着皇上突然罷朝,以及前幾日的身體有恙,不由竊竊私語起來。
琅琊心裡有些亂,也沒有心思去阻止大臣們私語。
躊躇間,就見右相左手成拳放到脣邊,輕輕一咳。
這一聲輕而又輕的咳嗽聲卻像是一道咒語,竟讓衆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太子仍在此處,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右相對着身後的大臣們冷冷撇去一眼,而後轉向琅琊,脣角一勾,毫不掩示討好道:“皇上身體不適,太子不如隨林公公前去看看?”
琅琊看着右相帶着討好的臉。
混亂的腦中不知怎的,突的閃過南宮碩那日與她說的話——位永遠是孤單的!
這話如同一桶冰水,直直從琅琊的頭蓋骨裡灌入,激得她整個人一激靈。
突如其來的慌亂轉眼散去,周身氣度瞬時迴歸。
林公公上前幾步來到琅琊身邊,聲音裡帶着幾欲噴涌而出的慌亂。“太子。”
“林公公不必擔憂。”琅琊自若開口。說罷斂眉看向身後的大臣。道:“皇上龍體有恙,前幾日帶病上朝着實不易,病來如山倒想來衆位大臣都明白,依本宮看,這幾日暫緩上朝。”
右相聽着琅琊一說,自然接話附和道:“太子孝心一片,說得極是,極是。”
有右相的配合,琅琊身後很快響起一片應和聲。
只是這一片應和聲裡,並不是全部贊同的。
“早朝乃祖宗定下的規矩,豈可說廢便廢?”一道冷清古板的聲音在贊同的聲音裡顯得格外的出挑。
本是應和着的大臣聽着這道聲音落下,有些已經悶悶閉了嘴。低下頭去看殿上的大理石。
琅琊不回頭也猜到了說這話的是誰。轉過身時,倒仍是保持一臉淺笑道:“左相說得什麼話?難不成皇上病重,也得上朝親政?再者無人說要將早朝廢去,只不過暫緩幾日。”
左相只管咬着祖宗理法。“按祖訓,早朝不可停!”
“哦?一日都停不得了?”琅琊低低笑了一聲。這一聲笑帶着三分嘲弄,二分冷然。
“左相開口便是祖宗理法,可不知祖宗理法中是否有教過左相:養兵千日終需一時!若是人人都與左相一般,是否事無具細都得皇上親自過目……”琅琊又是冷冷一哼。一雙泛着精光的冷冷看過在場的朝臣。
琅琊本就生得極美,那眼冷冷掃過衆人時,只教人覺得靈魂深處的自己就被扼住了喉嚨一般。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被動的聽着她一字一頓,鏗鏘有力道:“既然萬事都要皇上做主,朝堂上下還要官員所甚?難不成便是擺着樣子吃皇糧佔名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