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之內,蘇異看着面前這個穿上自己衣衫,全身上下顯得極爲寬鬆的少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你先暫且這樣將就着吧,如今茶館生意冷清,沒有多餘的錢財,日後生意好了,我再爲你量身訂做一件衣衫。”
蘇異自然是還有錢財拿出爲對方訂做衣衫,不過他卻並不想這麼做,一方面是因爲他不知道自己的茶館生意什麼時候會恢復,他需要長遠的考慮。
至於第二個原因,他也是希望這少女能夠看出來蘇異的生活拮据之後,自行離開此處。
儘管面前這拂雪看起來容貌姣好,讓蘇異也是看得驚豔,不過他的確是沒有養活對方的能力了。
而這拂雪似乎也並不在意這些,聽到蘇異的話語之後,更是滿臉欣喜地點了點頭,似乎對她來說,也的確是有一口飯菜吃就夠了。
看着面前這如此簡單就能夠滿足的少女,蘇異的臉上疑惑更濃了。
“拂雪,你爲何會有這樣的名字?你的父母呢?看你談吐像是讀過詩書”
畢竟蘇異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拂這樣的姓氏,所以這自然不是對方的真名,而一個不到十六歲但是卻讀過詩書的少女流浪街頭,也同樣是讓他詫異。
聽到這樣的詢問之後,拂雪的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淒涼,似乎想起來了自己所經歷的那些苦難一般,這才繼續開口了起來。
“不瞞恩公,拂雪本是孤兒,自幼被萬年縣青樓春花閣老鴇收留,因爲聰明機靈,再加上生的一副好皮囊,深得老鴇疼愛,學過不少文章。”
“原本不出意外,拂雪本應成爲春花閣花魁之一,只不過在我十三歲那年,春花閣的掌櫃因爲說了一些聖人的論顏,被官服衙役抓獲之後,春花閣也因此被查封,幾乎所有人都被連帶處死。”
“拂雪因爲當時年級不大,而且從來並未參與春花閣之事,所以僥倖逃脫,不過卻也開始了四處流浪。”
聽對方說起自己的遭遇,蘇異先是點了點頭,可隨即卻又是搖了搖頭。
“你既然讀過詩書,而且還曾在青樓呆過,就算春花閣被查封之後,長安煙花之地也同樣不少,你爲何不投身其中?再不濟也不至於流浪街頭如此不堪。”
蘇異並沒有因爲對方的出身而看不起對方,畢竟若非是生活所迫,誰又願意做這樣的皮肉生意。
相反他在得知了拂雪的遭遇之後,更加疑惑了起來,畢竟這拂雪既然出身青樓,自然也不會對青樓太過排斥,如此就算是春花閣被查封之後,她也還能夠去其他地方纔是。
面對蘇異的疑惑,拂雪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堅定之色。
“恩公所言不錯,若是拂雪投身青樓,或許可以衣食無憂。不過拂雪也是讀過詩書之人,此前出身在春花閣,或許不會排斥自己的身份。”
“可既然拂雪因此重獲自由,若非是萬不得已,自然不願意踏入這樣的煙花之地,哪怕是餓死街頭,也好過在青樓之中虛度半生。”
一個十六的少女,此時對蘇異說出來了這樣堅定的話語,饒是蘇異聽完之後,臉上也是露出了濃濃的敬佩。
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在聽到了這樣的話語之後,蘇異臉上的疑惑更濃了。
“既然如此,你那之前還說……若是待你長大成人之後,讓我將你賣與青樓。”
面對蘇異的詢問,拂雪臉上一直都是極爲認真,所以此時也是如實做出了回答。
“恩公對拂雪有救命之恩,拂雪無以爲報,若是恩公願意收留拂雪,拂雪願意在恩公隨便爲奴爲婢。若是恩公無力撫養拂雪,爲了報恩公收養,拂雪願意被恩公賣與青樓,也算是對恩公的報答了。”
別看之前這拂雪逼迫蘇異收留自己的時候恩將仇報,無所不用其極,可那也只不過是恐嚇蘇異的。
真正就算是蘇異拒絕收留對方,拂雪還是會心存感激,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她之所以會這樣做,也只不過是打算爲自己的未來進行一番爭取而已。
事實上她的判斷並沒有錯,也正是因爲她的捨命爭取,最終說服了蘇異,讓蘇異收留了她。
而蘇異從拂雪的話語之中,聽出來了對方不僅不是恩將仇報之人,而且還有堅定的信念,不願意再墮入煙花之地後,心中也是對她生出了敬佩。
爲了安撫對方,所以此時的蘇異,隨即也是做出了保證。
“姑娘放心,蘇某雖說財力拮据,不過既然姑娘寧死不願意再入風塵,蘇異斷然不會爲了一己私慾,將姑娘賣與青樓。”
或許蘇異也不會想到,正是自己的這樣一番許諾,直接俘獲了面前這個已經流浪街頭許久,看遍人世險惡的孤苦少女的心靈。
在得到了這樣的許諾,拂雪並未當場做出任何許諾,而是把此事蘇異的模樣牢牢記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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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說過數次要銘記蘇異的恩情,不過真正當她下定決心要從此永遠跟隨,報答對方的恩情之時,卻是沒有隻言片語。
對於這拂雪內心的變化,蘇異卻並未有任何的察覺,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僅僅只是因爲收留了對方,就會讓對方如此感激。
在往後的這幾天之中,拂雪也是的確如同當時對蘇異許諾的那樣,開始幫助蘇異打理茶館耕種菜園。
或許是流浪街頭許久,所以拂雪對於眼前的安定,自然也是極爲珍惜,所以不管是打理茶館又或者耕種菜園,也同樣是頗爲用心。
對於蘇異來說,也的確是減少了不少勞動力,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思考自己未來的佈局了。
他並非是什麼善輩,可既然收留了這拂雪,自然沒有再讓她流浪街頭的道理,所以對於日後的打算,他也是理所應當地算起來了這二人的用度。
經過一番精打細算之後,最終蘇異還是爲這小丫頭量身定製了好幾件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