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盪悠悠,把青春消耗!”
一個氣質不凡但是卻身穿粗布麻衣,看起來有幾分像是家道中落的中年士子與衆目睽睽之下,講述着自己遭遇的一切,眼中含着淚水做出了一首詩句,贏得了一片喝彩之聲。
“好!好!好!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若非是真正經歷過興衰之人,恐怕做不出來此等詩句啊!”
儘管在場不少人都想要爭奪蘇異手中的令牌,不過他們也都是讀書人,自然分辨得出來孰優孰劣。
眼前這中年男子的詩句不僅朗朗上口,更是通俗易懂,而且細品之下意境也是頗爲猶豫,如何不讓四周之人叫好。
只不過這中年男子雖說能夠短時間技壓羣士,可也僅僅只是短時間而已,聽聞蘇異都已經把狄仁傑的拜謁令牌拿出來了之後,不少明白自己斤兩的文人士子也是紛紛離去了。
他們可不是對於這件事情不感興趣,而是回去呼朋喚友,把自己相識之人都叫過來了。
所以那中年男子的詩句也僅僅只是片刻之後,又被一個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地青年用邊境戰事爲題給超越了過去。
不過自古激進派和風月派的文人總是並不相投,有人以邊境爲題,壓下去了那中年男子的詩句之後,立馬又有人以風月爲題,重新獨領風騷。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眼見已經是到了中午,可這些風流士子卻都不覺得飢餓,又或者說茶水都能夠填飽肚子一般,紛紛冥思苦想開始進行了一番爭鬥。
如果說一開始不少人還只是爲了蘇異手中,那一塊狄仁傑的令牌而來的話,那麼隨着這樣的一場文鬥越發激烈之後,越來越多的書生士子也參與了其中,其中就不乏身份尊貴之人。
甚至蘇異還看到了好幾個在如意樓之中的熟面孔,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那些人當時也是和許景在一起之人。
雖說他不明白那些人的具體身份,不過想來也都是朝廷命官,所以也不敢有任何怠慢,連忙走後門把他們安排了進來。
不少文人士子看到這樣的一幕,也均是並未繼反駁什麼,畢竟這些文人士子雖說狂妄傲慢,不過卻也並非是傻,他們自然看得出來隨着文斗的持續,此處已經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官員目光。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蘇異那一塊拜謁狄仁傑的令牌已經並非並沒有那麼重要了,能夠趁此機會在這麼多官員注視之下,展露自己的才華也同樣是不虛此行了,前提是他們要有足夠出色的文章才行。
不過文無第二武無第一,儘管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詩文的質量一首比一首高,可這些人還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有人以當朝弊端爲題贏得一片歡呼,就有人以大唐繁榮舉例收穫喝彩連連,更有人另闢蹊徑,用矚目睽睽之下用細膩的情感描述風月之事,隱晦點撥如今大唐的弊端。
不論表面上他們是以什麼爲題,可實際上內核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表明自己對當朝的看法,並且希望能夠引起四周官員的注意。
在這些文人士子爭鬥的時候,越來越多的達官顯貴也都前來,最後在未時中旬的時候,一輛八擡大轎在百名禁軍的護衛之下,大搖大擺地進入了蘇異的茶館,那轎子還未停下,就聽到一聲高呼傳了過來。
“中書令裴炎裴大人到!”
一聲高呼傳來,頓時又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沒有想到這些書生士子爲了一塊麪見宰相狄仁傑而鬥文較量的過程,竟然吸引了另外一位當朝宰相前來!
而且和狄仁傑在朝堂之上根基不深,在酷吏橫行的時候還被污衊謀反給關押進入了天牢不同,這裴炎可是妥妥的大唐柱國,高宗時期他就已經是位極人臣只在長孫無忌之下。
後來女帝武則天繼承帝位,大肆誅殺異己,幾乎所有膽敢冒頭的前朝老臣全部都被除掉,唯獨面前這位裴炎,女帝愣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僅僅是因爲他爲人聰明,從來不做立於危牆之下的事情,更爲重要的是作爲南北朝之時就已經是五姓七望的裴氏家主,裴炎在北方的名望極高!
如果說南方謀逆,對於武則天來說還可以徐徐圖之,那麼北方一旦有了動搖,極有可能的就是天下大亂蠻夷入侵!
也正是因爲如此,朝堂之上這裴炎的話語權是遠遠超過了宰相狄仁傑的,所以在這裴炎竟然親自來到此處之後,蘇異手中拜見狄仁傑的令牌,作用也是越來越小了。
其中更有一些文人士子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之後,心中也是頗爲後悔,想着當時自己爲何那麼早地就出來吧自己的詩句給做了出來。
要是再拖上一些時間,等候這裴炎前來之後,當着對方的面朗誦自己的詩句,縱使他們也照樣會被其他人給比下去,不過也可以在這位宰相面前混個眼熟。
如果一旦自己的詩句當真被裴炎看中,覺得是日後可以培養之人,那他們可就是祖上燒高香了!
對於這些人的想法,裴炎此時看起來似乎還並未察覺,又或者說他此番前來這茶館,雖說的確是聞訊前來,不過更重要的目的,還是打算會一會這蘇異。
和其他人都在猜測蘇異可能是某某王爺的世子在長安遊歷不同,裴炎因爲身居高位,所以對蘇異的檔案自然也是極爲清楚,明白這蘇異只不過是一個身份平庸的普通人而已。
正因如此他對於那越王世子李衝所說,蘇異殺了他身邊護衛之事更是並不相信,不過他裴炎和越王李貞關係不錯,眼見這越王世子因蘇異陷入了困局之中,他自然也是不會袖手旁觀,這纔有了他趁此機會來到蘇異茶館。
宰相光臨,對於蘇異來說,這自然也是他沒有想到的,此時的他也不再繼續秉承着什麼非才華橫溢之人又或者財力十足之人不能上二樓的規矩了,直接就把這裴炎恭恭敬敬地請上了二樓。
畢竟作爲當朝宰相,而且還是權傾朝野就連女帝武則天的面子都可以不用給的顧命大臣,還沒有人膽敢對他的所作所爲表示不滿。